《逐光》攀上南墙

20、决定

　　源头靠在车窗。眼向外瞄着。路边绿化带中的红叶李暗红一片。像是凝固的血块。源是十分喜欢这种植物的。叶子轻薄却奇特。结的果子可以采撷。又好看又好吃。酸酸甜甜。
　　源还记得中学时回家的路上就有大片的红叶李。每当结果的时候。量就会爬上高高的枝桠采下最大的果子。而自己却在下面握紧拳头生怕量会出现意外。可有按耐不住对果子的向往。一边高兴一边担心着。十分矛盾。
　　那是我们是最美好的。可你却毁了一切。量曾对源这样说。
　　慢慢的往事一一浮上心头。源的思想高速旋转着可身子却越来越沉，头昏的不行。
　　源试图将思想拉远。往宇的身上转移。可他发现两人相处的时间甚至不足两个月。短暂的时光并未给两人留下珍贵切美好的时光。
　　源开始有些慌乱。他并不知晓两人所余下的时光到底有多长。是否能够在彼此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痕。
　　窗外风景不断倒退。像一串悠悠绵长的时光。
　　我们拥有的是如此少。根本容不得人去自己怀念。因为它太过短小。
　　动摇了吗？源暗中自问。呵。你还真是任性。当时一心扑向他的是你。现在退却的也是你。真是可笑。脑袋中嘲笑的声音如伴耳侧响着。
　　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源在心中怒喊。不仅成功吼退了声音。也将自己彻底吼醒。现在。还不到说放弃的时候!
　　源回到家中将书包随意扔在床上。自己也随之摔在上面。闭上眼睛做些无意义的空想。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铃声将源惊醒。
　　中午以下可宇就跑去给源包药。然后买了点东西。怕源没有胃口专门选了皮蛋瘦肉粥。自己则只匆匆买了桶泡面就急忙往宿舍赶。
　　我给你买了……宇低头边推门边说。可进了宿舍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一块熟悉的毛巾沉在盆底。床上源的衣服书包全都不见了。
　　宇颓然坐在源的床边。盯着源的枕头看个不停。上面仍留有源的气味。幽香似玫瑰、致命的诱人。
　　宇把头面扔进自己的柜子中。只喝了那一杯粥。宇实在没有胃口。他现在很累。只想沉沉的睡上一觉。宇蹬掉鞋子。蜷缩进源的被子里。紧紧拥住。这次曾就有他的一切。宇嗅着枕头上的清香安静的睡了过去。
　　下午的起床铃声将宇惊醒。宇将自己打理好和林一起走向教室去。
　　宇在源的位子上坐下。在一层一层厚重的书中翻找着源的日记本。
　　找到后拿起源的那杆钢笔。在上面涂画着。
　　宇做完一切后盖上钢笔帽。而后双手相扣向上伸了一个懒腰。拎着手机出去了。宇走到楼梯窗户边儿。打开窗户摸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手机那便传出了柔美的彩铃。
　　喂？妈。我决定了。我要去韩国……嗯。想好了……嗯。我马上回去。现在去给老师请假……嗯好。我知道了。宇挂断手机。双手撑住床沿儿。风吹动了宇的刘海。太阳高高光在天上。那边国旗悠然飘着。宇双眼远望。西北方。源家的方向。
　　次日清晨。源踏着轻雾出门。路边绿叶上静伏着露珠。小小个儿诱人得很。源站在地铁车厢内。乘客们面无表情。源望着车门玻璃。通过它的反光窥视车厢内的一切。
　　出了地铁站。源现大口呼吸了下。然后迈开步子向学校走去。仿佛坐在多次源也无法适应交通工具。
　　到了班里。一起了一阵起哄。源不理睬。只是走到宇的位置上发现没人。问了林一句：他人呢？
　　林笑了笑。去办出国手续了。
　　源也回笑了下。是吗？我可信不过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上面摆放东西的位置变了。看来日记本上又有新内容了。源想。摊开本子看果然。再看内容。源苦笑了下。然后合上。开始认真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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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的日记：
　　某年某月某日天气一如既往。
　　四下寂静。这本该是个平淡的自习课。可却因一些深埋的心事将一切扰乱。内心被煎熬到外酥里嫩。不小心翻到最初的最初。故事刚开始的时候。上面留有他的字。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痕迹。
　　泛黄的扉页上还留有我的名字。像是在向我诉说当时他有多么爱我。
　　可当时自己还是个黄毛小子。日记才刚刚写起。试着小心记录身边的一切。像一只好奇的猫。写的东西生动可爱。是那种读起来会让人不禁拉高嘴角的。
　　爱抱怨。爱发牢骚。甚至不讲那份珍情视为崇高。有的只是耐心有限与逃避。也许那时候是真的恃爱。以至于敢做出那般冲动的行为。如何不叫人心寒？那般光景怎能不暗自偷泪。
　　也许是人需度无量劫。是因这因。结果这果。原来一切上天算的如此公平。
　　我透过他歪歪扭扭的字看得出。他是认真的。那时候他铁定如我现在这般无助。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却如何都拿捏不到。心中苦水蔓延。“难道我还不够好吗？你却这般对我”
　　仿佛透过古与今的界限。我再次回到那日。我回了家。却并未请假。是那样决绝。就像他将我抛弃。连一个冰冷的背影都不肯给我。
　　我那时也是这样。他不知所措。平日冷静的他慌了。苦闷如附骨之蛆。甩不下来。他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来挽回这次危机。
　　慌乱中。他将一本本厚书翻到一旁。坐在我的位置上。摊开这本。平阳光肆意洒在上面。将我的秘密尽数偷走。
　　他的心情也许悲伤。也许愤恨。也许无奈。但他决定留下些东西。证明他的来过与不错过。
　　在铺上晨曦似火般的云撩人心弦的时刻。我回来了。他却走了。独留一个本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我不知道这样具有讽刺意义的喜剧是否早早埋下了种子。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次事件。史上第一早安排好的一场戏。这样的预言我不敢也不愿接受。那痛苦直逼人心。像一记重拳砸穿我的胸膛。内外窜风。血肉模糊。早已经不辨名行。切任血泊泊流淌。
　　意识恍惚之际。从天边传来语句箴言“你们中将背道而驰。”闻言泪流不止。不是不甘心与后悔。而是自责。
　　如今记忆斑杂。我连他的长相都快要忘记了。他走了。什么都要带上。连记忆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