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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寥寥真相 ...

  •   而这之后,我便再没有过沈慕的消息。

      起初也是惊慌过的,但这一阵过后,心中却已空空,剩不得什么。

      没有就没有吧,这并不代表什么。也许是他真的死去,也许是他得到了我的回答,而后作出了回应,也或许是我那娘做出的决定。

      什么都有可能。

      这么一想着,我也尽力放下自己心里蠢蠢欲动的妄念,安心地继续唱我的曲,读我的念白,装作毫不在意的高傲模样将所有企图拉拢的妃嫔拒之门外。

      其中也不是没见过祁朝的皇帝,他或许发现我了,也或许还没有,但我觉得他已经猜到了,但他既然不说,我自然也不会这么无趣。而且大多时间里,只要他来,就只是坐在闲庭一角,静静地通过我看向过去的记忆,又或者是现在无缘见面的人。

      其实我多少觉得有些怪异,但仔细想想很多事情也就是没有道理能说清的,便就这么作罢。这剩下的五日,不得不说是个怪异且难以用常理看清的日夜。这些日夜里我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些被父君抱于怀中的日子,而他也似乎回到了旧日时光。我们都认出了对方是谁,确认各自为敌,却一同沉浸在这往昔。

      真是颇为……荒谬。

      但美梦终归要醒,旧日时光逝去便无可重来,将我与那皇帝唤醒的,便是我母亲将要回骊朝的消息。

      而在那日前夕,他曾与我说过一句话,使我久久无法忘怀。

      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皇帝自然不在,我也不再担忧其他事情,换下这束缚自己的繁琐宫装,穿上竹青带来的,当歌给我预备了的大红流仙裙。

      将盘着复杂发式的长发一散,再用玉簪将其简单盘起,怎地看,都是身姿利落的骊朝女。我所处深宫距离前朝华清宫距离颇远,且这之中护卫比之前更甚,可我却不怕。

      前路由早已进宫的竹青和潜伏的当歌扫开,而我亦是执剑前行,遇拦路者便话不多说,一剑而下。凭着这般势头,我很快走到了华清宫正殿门口。

      我用手顺了顺吹乱的头发,将沾血的剑器对于一边。

      待到剑器摔地,再无响声时,我推开宫门,迎着殿内所有人目光前行至中央。

      这里的人与我所想的一样,除了那皇帝自己,便是我母亲一行。唯一例外的便是……我父君居然从那阁中出来了。

      毕竟是多年未见,即便我每隔数月就要去他楼阁前一拜,但总是得不到回应,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却难想到我父君居然有朝一日还会跨出骊朝宫殿。

      ……或许我该第一个想到才是,毕竟我父君,可是祁朝曾经的皇长子啊。

      那皇帝见到我之后眼里似乎有几分惊异,又有几分了然,然而却先于我开口,说:“朕倒是不知,怎么爱妃突然前来?”

      这话一出,我母亲立即不高兴地皱起眉,连沈慕都带着一副将要拔剑而起的架势。

      我那父亲只木着脸,未做其他反应。朝夕……这孩子倒是笑得开心。

      我摇摇头,只觉得这少年是时候该回顾一下我身为阿姐的威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把侄女当爱妃的嗜好?”我挑眉看着这位,姑且称小皇叔的人,“你这个样子,你兄长可知?”我眼见我父君要说话,便立刻补上一句。“反正我这样不要脸,我父母都是知道的,若要说父母教育之过,倒不如是顺其发展。只是总有些白丁庸才要用这些个说到一番。”

      我父君听后一愣,只是颇为无奈般摇头,而祁朝皇帝可是活生生被我说的哽住。

      我那阿润短促的一笑,道:“骊朝皇七女之威名想必祁朝陛下不曾听闻,但如今见过,了解女子并非只有祁朝王室下所展现的仅有小情惬意的姿态,还有我阿姐这般的,也不虚此生才是。”阿润瞪着那双眉眼看向那皇帝时,眉眼间的戾气与对方重合,倒是有几分微妙的相似了。“毕竟为王为帝者,心胸皆宽广,对于与众不同者,也有自己的一番包容与见解。”

      那皇帝大概没想到会是怎么一出,愣是被阿润这么一下说的一言不发。

      随后那皇帝阴沉着脸,开口便是一剂猛药。“也不知你们这般应和,是出于姐弟之间的维护,还是眷侣之间的?”他大概也学会了不让我有机会开口才能抢得先机,“毕竟你谢随安可并非我兄长祁央之女!如此一来,你我之间可非叔侄。”

      我对他这个论调略觉奇怪,但还没出口,我娘便先说了话:“厚颜无耻也该有个度,都是这个岁数的人,欺负我家小姑娘,莫不是想母女通吃?”

      一瞬间,大殿内出现死寂。

      “……母,母皇?”我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般……语言放浪的……怎么是我那母亲?

      “怎么?”我母皇啊了一声,“既然都是自己人说话,自然就没那么多顾忌。如果你当真想与你兄长共侍一妻,朕倒不介意,就看小七愿不愿意舍了你。”

      “……荒谬!我皇长兄如何有你这般粗俗妇人?!”

      啊,一瞬间和炸毛的猫儿一样呢。“我可是这人招亲层层筛选而来的妻主,自然不能轻易转手。”

      我那父君终于开口:“莫要胡闹了。”

      我被这么一说,立马闭上嘴。我母皇看他一眼,倒也不说了。

      这皇帝被我和我娘气得只喘粗气,然而到底是帝王,很快便也恢复过来。“朕既是真龙天子,便也不随便与人计较。”说完一阵冷笑,复而转头看向阿润。“而你呢,你又如何?”

      “……阿泜,休得提起!”我那父君忽而怒喝。“成年旧事而已。”

      被喊做阿泜的祁朝皇帝皱眉冷笑,“旧事?朝夕,你可知骊朝曾经的皇二女?就是你那姐姐的姨母,亦是……你的亲母。”

      我听到这句,不由一愣,转头看向朝夕,这孩子却一脸不为所动。

      大概是早就知道了吧,我猜测。我又想到我那姨母,现在对她的印象已是平淡,只记得似乎朝夕出生前一年左右,姨母染了重病,最后一年后重症而亡,这时候和那皇帝的话一接起来,倒是真能对的上?

      我偏头看向我母亲,却发现她的面目表情亦是冷淡。

      这宫殿中,唯二不知道的,只有我与沈慕。

      ……可真不愧是夫妻。

      我转念又想,既然姨母都会是朝夕亲母,那我父君不是亲父,也是正常。

      “我兄长身为皇长子,起初便是既定的继位者,而你,”他指向阿润,“你既是那皇二女的后裔,更是——我祁朝皇长兄之子,该是这王族理所应当的——”

      “祁泜!”我父君,或者说阿润亲父忽而大喝一声打断他,“成何体统,既是身为帝王,怎轻易决断……血缘不清者为后继!”他说后面那几字时,猛地闭眼,而后那字仿佛被每说出来,都要被他搅烂咬碎。

      那不是恼羞成怒,而是迫不得已。

      我不知道我母亲如何想,我只知道阿润是我一手带大,所以我所在意的,也只有他一人看法。“你是如何想的?”

      阿润还未回答,那皇帝又说:“自作多情也要懂得限度。”

      我不理他,只看向阿润。“回答前都是要考虑清楚的,毕竟这答案能让我视情况选择是捅穿心脏还是别的什么。”

      阿润听了,眉眼都笑得弯起来,却正要说话,反倒被误会阿润意思的皇帝抢了话。

      “谢朝夕,谢朝夕,你还犹豫些什么呢?”那皇帝甩甩袖子,笑道,“谢朝夕,你连名字都被你这好娘亲好姐姐取名叫做朝夕,朝不保夕,还犹豫什么?”

      朝夕抿唇不答,低着头也不知道想着些什么。我倒是看出来,这孩子是为那人不看脸色的乱说生气。

      不过说起来,那名字是我取的,原本就图个巧,居然还有人能做出这么个解释,我也算佩服了
      。
      那皇帝又说:“朝不保夕,朝夕不保,朝夕你在骊朝又能如何?”

      我实在忍不住叹气。难怪我父君过去抱着我说故事的时候,总要说有个笨蛋作为皇帝也不知道能不能自己管好自己的奇怪事迹。

      我想着想着叹气,转头就看到那皇帝盯着我。

      我又摇摇头,“真没文化。”我这般一说,那皇帝脸色自然差,但我现今不比刚才,断是不怕了的。

      说起来,历来都是他人说我,这次轮到我说别人,倒也是新奇。

      “哦?‘大名鼎鼎’的谢郡主又有何指教?”说是这般说,但那皇帝眼中对我却是十足的蔑视。

      “朝夕的名字是我取的,谁能比我更知道这名字求的是什么?”我笑他,继而又说,“你这都不懂,不就是没文化么。”

      他怒极而笑,说:“那就请谢郡主给朕指教一二。”

      “人生在世,只争朝夕。”我答。

      我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我的名字是我娘希望但求随遇而安,平安顺遂而来。

      唯一不知道的是我娘求的到底是谁。

      朝夕也终于是抬起了头,说:“骊朝人上随母,下随姐。我阿姐既然说我是她弟弟,我当然是听姐姐的。”随即又说,“我是姐姐带大的,和那边那人与你,又有何干?简直多管闲事。”朝夕这话一出来,我那个二十年一直视作爹的人和高高在上的祁朝皇帝,终于大变脸色。

      只是一个脸发白,一个脸发黑,看着这实在相似的脸这般,也是有意思。

      “于是这只不过是家务事,随安这个之前走丢的也被家里寻着了。为了不碍事不碍眼,我们不久离开祁朝。”我娘慢悠悠地说,“祁央如是想留,我就当他死于沙漠,如是不留,一切照旧。”

      祁央,也就是朝夕他亲爹,脸色这下可白得不能再白。

      我记得本来我这父君就是祁朝作为和亲对象送与骊朝的,如果留在这,之后会面对什么也是容易想的,就算皇帝想保这个哥哥,他也没我这么不怕没脸,胡搅蛮缠。如果不留在这,回去之后他从前如何,之后也是如何,虽然端坐在骊朝贵君的位置上,却也只能望穿秋水而等不来一人顾念。

      但这实在不是我能多想的事情。从前他未曾搭理过我,如今我也再难对这个想要夺我弟弟的人一如从前。

      那皇帝咬牙瞪了一眼我母亲,而后看向祁央,说:“兄长,祁朝齐肩王的位子,还差一个你呢。”

      殿内陷入沉默。许久之后,那祁央才终于打破这股沉默。

      祁央回:“宁望秋水。”

      我终于明白他给自己住的寝殿,取名秋水阁的意思。

      “对了对了,”我想起什么,连忙说道,“那个燕归,我瞧着不错,让我带回骊朝,也算是为骊朝和祁朝和睦增添一笔?”

      那皇帝甩甩袖子,忿然道:“要那异姓王愿意,朕自然不会多管。”说着,他突然笑,“只是那异姓王如今就他一人独苗,如果离开这地方,就要可惜燕家无后了。”

      我真忍不住想再说他一句蠢。

      我既然能在这地方,对这些人说这话,必定是燕归和我都同意了才说,否则我怎会做那种会自打脸的事?

      思及此,我便想到沈慕。

      哎哎,那倒真是个混蛋,偏生就让我愿意行这种没有底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如何。

      我偷偷用眼角去看,或许是站得太久,伤势还未回复,只见他脸白一片。我心里该是心疼的,然而却微妙的感觉到恶意的爽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寥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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