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分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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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突然提起来这么一桩事情，再加上昨晚的事情，我如何能不成功？
昨日夜里，数日前曾来访的黑衣人果真再来，行事作风还带上几分狠厉，我面上淡定不提，心里却十分佩服起燕老板的神机妙算，想着若是有机会去学一学，说不定将来我依靠卜算也能挣个钱。
因时隔不久，我便还记得那夜里，那人再来时，仍然乘月而来。
可惜这不是戏本里感天动地的故事，此情此景也让人生不出一丝美好之情。更何况这人来的时候，持着一把短刀，直直冲我面门而来。
我当然是不避开的。
先不说我心知此地不光只有我，便是没有，我也不会避开的。他人想不想杀我，不是手持一柄利器，被黑布遮了一半的面容故意凶狠就能体现的。最直接的该是戏文里常说的那两字，杀意。其次，该是眼神里流露出的阴冷。
不巧，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那些侍君贵人但凡是想要害谁，总是有那么一瞬间，目光变得阴冷的。我如果不是害怕这些，又何必这么多年过去，也不敢前往秋水阁，看一看我那身为贵君的父亲呢？
我始终不懂他为何要任由谢珺的父亲，当今皇君对我下手。
“…郡主倒是淡定自若得跟。”这人出声倒拉回我的思绪，“只不过如果还想和之前那般平安渡过这一夜，还是该好好想想玉佩究竟放在了何处。”
我心里咦了一声，想着这人可比之前正经了不少，如果我不是那么些经历成长，估计就得吓得脸色发白。“瞧你说的，”我嗤笑，“沈慕不久才问我，之前夜里被你划的伤是怎的回事。”其实他没问，就算问了，我也不会有任何答案给他。“我一旦想着这玉佩连沈慕都是需要的，可硬生生说这是我五姐姐弄的呢。”
他听了，眉头一跳。
我暗地里真觉往后里我若也需要这般让人威胁他人，该找个面部绝不会抽动的人来才好。
“说道这里，我倒是好奇得很，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我问。
他垂目仅是一瞬，却立刻抬头看向我，说：“郡主既然已经知道，何必再问？”
我暗自咋舌，他这话，可与燕老板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那么，此时此刻我也该像燕老板说的那样，阴沉沉笑着说对方分明是谁谁谁的人？
哎，这我可不擅长。
“那么说，你承认自己是谢珺的手下？那有本事，便让我看看你的脸罢？”我干巴巴接了这么一句，却不知道接下来到底怎么说。
正当我愁着呢，就有人主动帮了我。
“本官倒是惊讶，本官的侍君，居然在不知何时成了谢珺君主的人。”说话的，是暗藏在后的李太傅。
随着句话落下，那些被我请来藏着看戏的人也接二连三的出场。
而随着我娘最后的出场，那人已然神色颓败。
毕竟局面已定，他背后的人再怎么算计，也在骊朝女皇堂而皇之在这里出现时，也已经计划失败，终究一场空。
而这人最后的结果，即便这些人一字都不跟我提，我也是知道的。
不过是死而已。
只要沾染了皇家的事情，有多少不会和死沾边呢？就连李太傅，今夜里估计也难以入睡了吧。
我娘以为我不会懂，但她却忘记我早就不是那个为了不让身边的人受罚，一意孤行就甘心孤身在天子城下求生存的小姑娘了。
再者，就算还是那个小姑娘，过去那些年为了生存而在市井中摸爬滚打，早就教会我很多连皇宫都教不了我的事情。
皇家人本该不愁吃穿，而我当年为了心里那口气而不愿受管辖，变成每日里却要为吃穿所苦，早就明白了许多那时我本不明白的事情。而为了求得生存，我所经历的，所遭受的，连娘也不知晓。
毕竟我娘当年只是想让我吃吃苦，却不曾想平日里一时之间失去女皇宠爱的郡主，暗地里却需要为了生存而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你也不用太惊讶李太傅为何在这里，”我见他目光紧紧盯着李太傅，便好心与他解释：“我常认为，人一旦责任多了，顾不上的事情，看不过来的景色，也会变多的。”正如我娘，即便那时在我身边安排暗卫，却也不知道我在那些年为了还能吃到下顿饭，受了怎样的苦难。
说起来，那时还是燕老板手把手教会我很多生存之道…我是脸皮厚，他就该是不要脸。
“不过顾不上的，说不定也有好事发生。”我慢悠悠地说着踱步走到我娘身边。
那时我娘毕竟只想着饿我几顿给个教训，却忘了这世上总有她想不到，顾不来的事情。但却因为如此，我才有如今这般的本事与胆魄。
正如今日之事。
一向心思缜密的李太傅大概猜想不到这个随手从市井混混手里救下的小书生，居然会是谢珺一手安排的暗线。
然而我想谢珺如何都想不到，那日聚会中跟随李太傅的侍君，在之前曾与燕老板相交至深。我记得燕老板那会还跟我说，当初虽有两三分存了利用的意思，但与那旧人结交后，也付出了几分真性情的。谁能想到这时就成了螳螂身后的麻雀呢？
这人是谢珺放置在李太傅的暗线，发现这事的，便是那旧人。那旧人是何等的聪明，否则怎么会让燕老板心存利用，李太傅设计抢入手？那人几番考虑之下，自是告诉了与他交好的燕老板。
告诉燕老板也不是无意的，而且为了让燕老板暗示我，好借力打力。我记得那会燕老板和我说，果然即便是那人，任凭旧日里如何固守领土，绝不嫁娶。一旦真成了侍君，首当其冲考虑的亦是曾经不屑一顾的巩固地位，和那边大祁皇宫里争宠的三宫六妃倒也没什么区别。
那人为的是什么，我反正不想知道，不过他想要的这个力，我自然要出的。不过我想那旧人也想不到这件事，燕老板却与我直截了当说了明白，藏匿兵符玉佩又伪造成丢失，最后被我大姐巡回，兜兜转转一圈又给了我的事，也是燕老板的主意。
啧，又回顾近日里的事情，我深感那些人想不到也很正常吧。我幼年时便在天子城下摸爬滚打，与各类人物皆有交流，性情豪爽的，我自然多接触，不喜我的，自然对我敬而远之。久而久之，我在这里，几乎与所有人都可称得上颇有交情，于是我与燕老板之间那比常人多几分的交流，便可谓是大隐隐于世了。
夜晚的事情于晨曦之际落下帷幕，当夜里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没能想到第二日我竟然上了朝。
当然，上朝的时间我也是掐好了的，利用沈清这数日里天天蹲点的功夫，我成功在朝堂上为了北方战时再次吵得焦头烂额，我母皇隐隐要被这聒噪吵得失去理智，喊着众卿家谁有想法不如好好说说的时刻进入朝堂，再言之凿凿地说出我主动请缨，偕同夫君前往战场，为国分忧。
朝堂上的人，哪个脑袋不精明？我这句话里将沈慕称作夫君而非郎君，摆明了就是让沈慕领兵，但这些谁都不会当面指出来，因为他们精明，所以会一厢情愿的以为这是骊朝女皇的意思而非我的私自决定。所以当我这么一说，朝堂里出现短暂沉默后，竟是异口同声的附议。
可想而知我母皇心中何等怒火了。
“谁给你这么个胆子的！”女皇愤怒到直接拆了头上的金钗朝我甩来。
我也没去避开，只是说：“入冬时驻扎在我家门口的泥燕告诉我，该当为国分忧，为家分忧，为——母亲分忧。”前几日和燕老板闲聊时曾听他说了些，因为北方战事影响了边境居民生活，一些野物都无法好好过冬的趣闻。
我这话说得略有点官腔，让我着实不太习惯，不过燕老板曾经也说过要想出其不意，就得干点平常没干过的事情。
似乎这话的确有点效果，我娘那脸色明显一僵，十分惊疑地看着我，问：“是那燕子告诉你的？为……我分忧？”
虽然我娘的侧重点似乎有点偏，不过倒也不碍事。我答：“正是如此，身为骊朝郡主，若不能为母皇分忧，岂不无能邪？”
我娘听了，靠回龙椅上，捂着脸笑了一声，说：“分忧？”音刚落下，她便随手抄起旁边宫人手里的拂尘和蒲扇，朝我掷来。“你儿时不懂分忧，如今却懂了？！谁给你的胆子，敢提这样的话！那门里的燕子怎么会提！”
大臣们再如何蠢，也该听明白这件事着实不是女皇的意思，便立刻停下附和，屏气凝神地等待这个风波过去。
但是我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于是我再说道：“即便不是燕子，也是儿臣的一片心意。”
我那娘扯出腰间的玉佩准备砸过来，却不知为何住了手，问：“哪里来的国法允许的？”
我等的便是这句话。
“回母皇，且不说开国，便说现在，也有秦姐夫的事情摆在儿臣之前，再者儿臣此番行事，横竖不过是带上郎君有些荒唐，怎么也说不上不允。”
“你……！”我那母皇气极，一双眼睛只恨不能将我瞪晕在朝堂。“你这么就准备去战场，家门的燕子可就没了安稳。”
我都有些不明白我母皇围着燕子说个什么，只好顺着话回答：“那燕子是何等自由生物，就算我一时不在，燕子也能自行找食，无须我来多加干涉。”我想了想，这番话似乎有点影射我娘和我之间的事情，于是又说，“燕子筑巢也是为了雏燕，这天底下哪有照顾不好雏燕的燕子呢？即便那雏燕因着寒冬坏了翅膀，也哪有就为此嫌弃的燕子呢？那燕子与我说，待来日春风一吹，雏燕也该展翅了。”
我觉得用燕子来隐喻我明白我母亲对我的照顾，还有母亲你一定不会嫌弃从战场上回来缺点什么的我，十分合适。就不知道现在怒气冲冲的我娘，究竟会怎么理解了。
可谁曾想我娘听了这句话，脸上居然浮现出些许惨白，冲着我冷笑了一会，最后哀叹了一声，竟然是同意了。
既然是同意了，我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下午自然前往了宣殿，企图修补一下母女关系，却得知我娘早早便已休息，让我不得不退下。
接着我觉得我该和燕老板再说一遍，于是听完我的话的燕老板，苦笑着扶住额头，用扇尖点住我的额头，说：“你这……万一你娘查到我，指正燕子就是我，这该如何是好？”
我总觉得那里用错了词，但一时半想不出，便索性接过他的话，说：“不要怕。我娘打人不疼。”
“就鞭子厉害？”他冷笑。
虽然不记得燕老板什么时候听我说过我娘的鞭子，不过看样子我要再不找个话题离开，我可能就要被燕老板拉着继续扯下去了。
“不用找理由了，”燕老板冲我挥挥手，“可别耽误你解释。”
他说的是沈慕。
而沈慕就在茶楼拐角下方，和之前的女人不知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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