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女魃 ...
-
“到了。”
朦胧弥漫的雾气自下而上，升入九天，凝聚为片片白云。
潜入浓雾之中，方可见一湖波平如镜的绿水宽广无垠。四周群山环抱，湖边围绕着婷婷菏叶，其间绽放着粉俏的荷花。凉风曛然，整个雷泽宁静且溢满灵气。
“没想到这么久了，雷泽还是如此美丽。”二人落于雷泽唯一的独岛上，女魃脚踏莲花，踱步在青翠的草坪之上。
“听闻雷泽之中有一种神兽，保雷泽灵气外泄。”应龙水蓝色的头发被微风吹起，轻拂着女魃的手心，“此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
“其名曰夔。”女魃接过他的话，抢着说道，“我跟你真是心有灵犀，就都想到了夔。”
应龙微微一笑:“这世人都是知道的”
得了应龙的笑颜，女魃满心欢喜往着岛中小屋奔去，口中喊着:“永春，永春你快出来。我终于出了赤水，来看你了。”
小屋的门应声而开，出门迎接的男子身形伟岸，皮肤苍灰，耳朵大而尖。他见到那踩着莲花跑来的少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信不是梦境才顿开笑容:“魃！你竟然出来了？是你父准许的么？若不是，那还是速速回去，以免黄帝责罚。”
“是，是他准了的。”女魃现在夔牛永春的面前，虽踏着莲花，那长春却还是高出了她一个半头。
“他怎么准汝出来了？汝能控制神力了？一个人来的？渴了么？我烧了沸水已经放凉。”百年不见，眼前的少女一分一毫也没有变过。永春满眼宠溺，伸手拍了拍女魃的头，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应龙。
“他不是当年的那个……”
“是啊！就是他！”女魃兴奋地拉着永春到了应龙面前，“你快看，蓝色的头发。这么久，我没机会找他，他倒先找上我了。”
永春颔首示意:“在下永春，雷泽的雷兽。”
“应龙。”礼貌地回应了永春。虽听不懂女魃在说什么，但应龙也没有心思过问。此刻他心里，关心的应是前方的战事。
“永春，他不记得当年的事，我等进屋向他慢慢说来。”
“请吧。”永春黑眸一沉，满是失落。却深藏情愫，迎着两人进屋。
“轰隆！”天际突然炸开了金色的火花，隐约有战鼓擂响之声传入幽深的雷泽。
应龙猛然回身，幻化成龙对天长鸣:“神女，前方又一次开战。此乃召回将士的信号，快跟前往前线。”
“好！”
仿佛应龙紧张的气氛感染了女魃，她沉声答应，正要走却被永春拉住:“你去做什么？！”
女魃挣开手:“永春，蚩尤设了阵，需我协助才可破，吾现在要去前线助阵。”
“不行！”永春飞身挡在她身前，扳着女魃的肩膀神色慌张，“不能去，战争险恶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我……我万万不能接受。更何况，那个阵很厉害，你独自一人应付不来的！”
“永春，吾答应应龙了，就一定要去。此次出行，是应龙帮了吾的大忙，更何况他对吾也有恩情。”女魃拿过永春的手，认真道，“我不能背信弃义，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在阵前保护好神女。”为了快些前往战场，应龙也向永春保证道。
“别……”永春的话刚脱口，女魃已经跳上龙背飞出了雷泽。
战争的形势往往比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应龙与女魃飞到蚩尤所布的阵外，竟因为风雨阻挡，无法与黄帝部落汇合，徘徊在阵外无计可施。
“可恶！”应龙低吼一声，他尝试了无数次想要突破进入都没有结果，只得停留在战场的外围。
女魃坐在裸露的山石上，虽然置身阵外，但混沌的风雨之阵里，那低沉的呼啸声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心里有些退怯，因为这毕竟不是小时候退雨救人那般简单。她怕自己无法战胜强大的敌人，怕让应龙失望，却没有害怕自己会因此而受伤。
“应龙。”女魃轻唤应龙的名字，一心想要破阵而去的他竟然听到了细微的呼唤。他转过头，投来问询的目光。
“今天我很快乐，出了赤水，亦见了老友。真是感谢你。”女魃露出满足的笑容，“你还未告诉我，那头上的木簪是个人所赠，真的很好奇呢。”
应龙蓝色的发丝被泄露出的风卷起，拍打在面颊上。他的面色突然放松下来，薄唇勾起:“是一个青梅竹马之人。”
“是个怎样的人？”她真的很好奇，也很想知道，虽然答案只会徒增伤感。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与这般优秀的男子匹配？
应龙思索了半晌，嘴角的笑意有些无奈:“她啊，是一个怎么也拿她没办法的人。她很懒，不爱笑。就连这个木簪，都是她随手折下送给我的……”
女魃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应龙面上，看他的表情从无奈变成宠溺，又转为失落，他说了些什么倒一句也没有再听进去。
那阵中的风雨之势只增未减，二人在外你一言我一语，竟过了好几个时辰。
在二人都陷入沉默时，天际忽然出现一道闪电，将牢不可破的阵法生生地劈开了一处口子。那闪电光亮耀眼，夹带着滚滚雷声，震彻九天。
女魃只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来不及细想，应龙已经飞身带着她进入了阵中。漫天的沙砾伴着雨水打在脸上，呼啸的风声淹没了一切声音，女魃骑在应龙身上，只觉得浑身都在疼，耳朵嗡嗡做响，心里暗道，这蚩尤的手下的确厉害。
应龙一路破风逆雨而行，熟练地找到了部落扎营的地方。营地里的兵将所剩无几，均不堪这般猛烈的凄风苦雨倒在地上。
下到地上，女魃双足立马变幻出一双莲花，那莲花流出柔光包裹住她，一身红衣竟一瞬就变得干燥如新。
“为何只剩了这么些人？其他人呢？！”应龙从地上扶起一人，用背替他挡住雨石的击打。
那人艰难地睁开眼，见是去搬救兵的应龙扯出一丝艰难的笑容:“大将，您终于回来了。除了在前阻挡阵势的人，其他的人都去阻挡夸父，蚩尤部落快要攻占我等部落了。您快想想办法！”
“无事，我已经请来了神女魃。”应龙将外衣脱下，盖在那人的身上来到女魃面前，“神女，请你阵前施法！”
“快带我去。”看着应龙在风雨中形容狼狈，其他人都被折磨得无力还手，女魃心里突然涌上对自己部落的责任感。
她随着应龙到了阵前，收阵的将士都用身体抵挡着风雨的进攻。越是接近，使用神力却越是变得吃力。
惊天动地的雷声再度响起，女魃这才看清是有人在擂鼓。那鼓声的震慑力极大，加之击打之人的一刻不停，风雨阵的威力竟然有些减小。随着鼓声越来越大，竟然震破了那蚩尤部落的风伯雨师放出的凄风苦雨。
女魃飞上山头，周身被红光包围，光束从她身体里奔涌而出，直冲九天。她的背后突然生出一双的翅膀，羽翼赤红，光热酌人。从翅膀上拔出一根羽毛，女魃轻轻放在手掌之上，都言羽毛极轻，但这一片赤红羽却稳卧在女魃的手上，未被风雨撼动分毫。
她张嘴一吹，羽毛变成一根燃烧着炽烈火焰的火棍。霎时，那火棍由细变粗，女魃将火棍直指阵法中的风伯、雨师，那棍子射出一道巨光，杂着跳跃的火束，不偏不倚地射进了风伯的心脏，穿身而出从背后刺穿了雨师的身体。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二人扇落口闭，风雨迷雾顿时消散。
那正在进军黄帝部落的夸父将士，也顿时感到浑身酥软，大汗淋漓，口干舌燥，步履难行。城头之上，有人急挥“熊”旗，应龙立即下令往蚩尤部落进军，他一个翻身于半空中幻成黑龙，飞到蚩尤军营，想要擒了蚩尤。
蚩尤被应龙轻易擒住，蚩尤死前竟然开怀大笑:“哈哈哈，应龙，杀了我，你就休想再回天上去了！”
“只要能诛杀汝，吾自当在所不惜。”
应龙提着蚩尤的头回到军营，所有的将士都未欢呼着迎接着他。
“我等胜利了！”女魃跑上去抱住应龙，看到应龙平安归来，早已让她忘了神力耗损的痛苦，“这下你可以好好陪我一起游历凡间。”
应龙脸色异常苍白，他将蚩尤的头扔上祭台，推开女魃进了军帐中。
女魃错愕地站在原地，难道打赢了这场战争，他不开心么？
撩开帐帘，女魃见到应龙坐在床上，眼睛通红。他的手里拿着那根树枝木簪，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干裂的唇蠕动着想要说话，却又止住。但他的眼睛，已经诉说了所有的痛楚。
“你怎么了？”女魃小心地问道。
应龙无奈地叹息一声，扬起脖子，那一头水蓝的发丝凌乱地铺在床上，看得女魃忍不住想要上前去为他整理。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不能回天了，再也见不到她了。”
女魃一惊:“为何？”
“蚩尤死后的浊气污染了吾的身体，吾已经无法踏入九天的圣地了。”说完，应龙轻轻地吻了一下手里的木簪。
女魃的心里一阵刺痛。原来他心里的人已经占据了他的所有，在这个男人哪里，已经没有一点自己的位置。爱是习惯，不爱也是习惯，毕竟想要爱的人同样爱自己，这是需要机缘的，而她不是他的机缘。
女魃退出营帐，往扎营以外的地方走。她来，是突然;她走，是必然。
恍恍惚惚之间。她竟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与自己擦肩而过。女魃回身去看，那个在站前擂鼓的人。正拖着助他们大胜的战鼓往里走。那身威武霸气，鼓皮呈现出鲜亮的苍灰色。
苍灰？！
女魃跑上去压住鼓，仔细看了看。没错！一定没错！这个颜色，这个感觉，分明是……他！
“这面鼓尔等从何而来？！”女魃紧张地问道。
那个兵疑惑地看了看女魃，认出她就是助阵的神女，恭敬地回答道:“回神女的话，我们破阵无力之时，有个独脚灰身的神兽突然将风雨震破，飞到军营里。它将自己的皮剥下，变成这战鼓，让我们助神女一臂之力。”
果然是他！原来他们看到的闪电是他在为他们破阵，听到的雷声是他剥下自己皮肉的痛苦嚎叫。女魃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将前来扶她的士兵推开，她只觉心痛无法遏止。
“永春，你好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女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