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九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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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壶里的水开始沸腾，壶底的紫砂炉虽无工巧雕琢，但匠心独运，朴雅坚致。炉子里闪烁的火苗闪着幽暗的黑光，不落底也不燎边，正中地燃在壶底。
“地火？！”张道陵满脸的稀奇，趴在桌案上观察了一阵，随即警惕起来，“我只道你是个凡人，可是这异界的东西在你店里却实在遍布。你是谁？他们又是谁？”
绢灯被打湿，素锦已经完全不能再用，地火却大有用处。我让敖悟带了回来，烧茶可是最快。
“她是阿桃，他叫敖悟。”我指了指其他两人，将百合花状的夜光杯拿了出来，取了格子里前些天让敖悟试炒的新茶，“我啊，我是老板娘。”
张道陵倒是个识趣之人，自知身处如何的境地就该说怎样的话。他也就缄了口，没有再问任何的问题，也不言语，专心看着我泡茶。
这次，不可说里泡的茶，却是从未有人泡过的花茶。
干枯却洁白里泛着淡淡粉色，蜷曲的花瓣安静躺在莹绿的百合夜光杯中。灼烫的水清澈透明，寥寥烟雾中飘出山泉的甘甜气息。水入杯中，映着通体碧绿的夜光杯，似乎已经变成了一波碧水。感受到灼热的水汽，花瓣渐渐撑开成饱满状，在水中上下沉浮。舒展的身形映在杯身，充满了神秘和悸动。
头水倒掉，杯中的花瓣已经能看出是荷花的样子，留着留在被里的蒸腾热水，将铜壶轻轻放在杯上，闷出花香后迅速沿着杯壁倒水，此时的花瓣又开始展开，缓缓渗出茶汁汤色。将茶杯盖子盖上，使香气与茶水充分融合。
“我未见过这样的茶。”张道陵还是耐不住好奇心。
阿桃凑了过来，露出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我也未见过，不知道味道如何。是泡给我的么？”
“不是。”我故意笑着拒绝了她，阿桃立马蔫了趴在桌案上。
“啊！我肚子也饿了，我要吃茶。”
无视这个整日吵饿的小孩，我将夜光杯奉到张道陵跟前:“第一盏，谢救命之恩。”
他倒是很诧异，忙接了过去:“哪里，除魔卫道，救人水火是修道之人的本分，哪里受得起这敬茶之礼。”
“受得起。”我还未开口，阿桃就酸溜溜道，“她的命可值钱了，你看这偌大的店楼，这店里的摆设，可都值着钱呢！她死了，可都没了。”
“哈哈哈……”张道陵忍俊不禁，“你们店里的这小女孩真风趣。”
阿桃竟然不怒反笑:“按年纪算来，你得叫我祖宗。信不信我一口就吃了你？”
从一开始我便看到张道陵的头顶盘绕金光，周身都有紫气护体。如此祥瑞之人，怕以后得成就必定斐然，虽然此刻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阿桃若是惹了他，以后就不好过了，我打破僵局:“丰县与许都相去甚远，是云游到了这里么？”
“嗯。”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面上微微泛红，呵了一口气将杯中热雾吹散，“我平日靠着替人出除邪消灾，得些路上用的盘缠，这次李府的大人委托我铲除城中的水鬼。经此一事，可见水鬼与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大有关联。”
“是何故事？”今日的落水，我也知晓了七八分。护城河里的异动并不是水鬼所致，鱼也只是受了蛊惑，也许是有人暗中作祟也指不定。
“那河里的鱼并不是天生吃人肉，坊间传说，是一个怨气极重的女子被抛尸河中，鱼吃了女子的肉，才受了邪气，一旦下雨就会跃出水面攻击就近的住户。”张道陵表情凝重，“此事与李府大有关联，我必须要快点回去。”
说完他放下茶杯便要走，阿桃却叫住了她:“哎！水里不是还有东西么？我们不帮你，你就不找几个人去捞？”
张道陵神秘一笑:“水里的东西是祥物，你们有兴趣可以去捞捞看。”
“是个什么呀？”阿桃用手撑着门，对着张道陵的背影喊。
外面的雨停了，四周黑茫茫一片。张道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的地方，只听到他的声音:“是一只大蚌。”
“大蚌？”阿桃不解地转身，嘴里念着张道陵最后说的。她的眼神嗖地一亮，抬头问敖悟，“你说大蚌要怎么煮才好吃？”
敖悟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倒是有些担忧地往大门的方向望去。
“感觉到了？”我看敖悟的眼神，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在护城河边被卷入河里，那一丝淡淡的气味，虽然细微，却随着水流进入我的身体，被□□凡身的我察觉到。
看着敖悟点头，我也就更确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将地火从紫砂炉子里引出来，重新拿了个新的绢灯点上:“我们要去一趟李府。”
“去那里干嘛？”阿桃这次倒也不拦着，跟在我的身后。
“去见一个人。”
地界之火在绢灯里蜿蜒跳动，照亮了他们周围的事物。敖悟谨慎地守在我身旁，倒是一向活泼且不拘一格的阿桃一直在说话:“我们才刚来许都，生意没做成，美食也没吃到。现在倒是要去掺和这种灵异诡事，不如我们去捞大蚌吧！”
“张道陵此次回去，也许就有危险。我们得去救他吧？”我将阿桃往腋下一夹，她陪着我东奔西跑，疲惫自然是应该有的，但若不去见那人，事情又怎么会结束，我们的店就一直开不了张。
“救他干嘛？你为他泡了茶，算是还了恩情。”阿桃仰着头看我。
“他生于天目山，出生前，其母梦见魁星下降而有孕。且出生时满室异香，整月不散，黄云罩顶，紫气弥院。自幼聪慧过人，天文地理、河洛谶纬之书无不通晓。”我引导着阿桃去相信救张道陵一定有必要，“你想，这样的人今后会造福多少苍生？若是救了，也算是你的一件功德。”
阿桃思索了会儿，“功德”对于她来说是最具吸引力的。她答应了句“好”，便拉着我离地而走，速度倒是快了不少。途中她还问我怎么这么清楚张道陵的过去，其实人的生平就刻在脸上。张道陵的一生注定了大有作为，他喝了我的茶，就算是对我做了个交代。
没多久，他们便看到那刻着“李府”二字的门匾悬在门楣之上。李府的大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声响。但照理来说，张道陵应该已经在李府之中，偌大的一个门庭，竟然死寂般安静，看来张道陵凶多吉少了。
“咳咳咳……咳咳。”街道的那头忽然响起几声咳嗽的声音，听那叮咚作响的声音，应该是马铃。
敖悟将手护在我的肩头，有危险时就可以迅速带我离开。我向他投去安定的眼神，示意他不要紧张，敖悟也心领神会地松开了手。
“咳咳……”咳嗽声越来越近，马铃声也随之越来越响。马蹄的“哒哒”声伴着车轮碾压的声音，一辆马车从街头缓缓驶来。马车的车厢轻摇，驾车的人将车停在了李府门前，古怪地看了他们几眼，就去撩车帘。
“公子，到了。”
“嗯……咳咳咳。”声音沙哑，却能听出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少年。
阿桃正要上前去质问，就被我拦住。那黑洞洞的车厢里坐着一个身影，全身盖着玄色的布料，他动了动，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搭在门框上，弯着腰走了出来。那个公子披着玄色斗篷，遮着半张脸，在月光下惨白得吓人。
车夫小心地接过他的手，将他扶下了马车。脚刚着地，他便猛烈地咳嗽起来，一手抓着车夫的衣服，一手抵住腹部，难受得直不起腰来。
“公子是旧疾，还是新病？”他的咳嗽之症实在严重，还有呕血的症状，我不禁就问了句。
“怎……么？”喘过气来，那少年公子抬头问道，但是只能见斗篷底下泛白的嘴，“你懂医术？”
我认真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敖悟和阿桃问询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不懂。”
少年公子愣了愣，随即扯开苍白的嘴脸笑了两声，却因为气息不稳，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你倒是直爽……咳咳咳，在我家门口站着，是有事？”
“我们是来找人的，张道陵，你叫他出来就成。”阿桃倒是抢了我的话茬。
“张道陵……”他沉吟半晌，道“我在府中，没听过这一号人。”
“不可能！”阿桃立马就急了眼，“你爹让他去抓鬼，现在他怀疑你们家跟水鬼有联系，你们就把他给藏了起来！”
“放肆！”车夫立马怒圆瞪，“谁准你如此跟我家九少爷说话？！”
“你放肆！”阿桃也不输气势，张嘴就吼了回去，“谁准你冲我吼叫的！”
那车夫作势就要还嘴，他家的九少爷一摆手，车夫就自觉地闭了嘴。
“家奴冒犯了几位，我替他赔罪。”九公子轻轻弯腰示意，“但是张道陵，我的确未曾听过。”
“不妨事……”我正要说打搅了，李府的大门突然就打开，那“吱呀”的开门声在寂静的街巷里格外刺耳。
门里走出来一群人，衣着华贵。领头的是个脸颊上有痣的中年男人，见到阶下的九公子，立马迎了上去，但是身后跟着的那一群家眷里，其他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老爷将他抱在怀中:“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
父子相聚的场面何等温馨，一旁的三人却觉得寒气从脚板心一直窜到了头顶，阿桃不觉往敖悟的身边靠了靠。
那喜极而泣地李府老爷，瞪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僵硬地笑着。嘴角仿佛快要咧到耳根，一股血腥之味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九公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