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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多年前,我随母亲站在羽国的皇宫门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宫的样子,又离它刚巧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母亲一直盯着紧闭的宫门看,沉默良久,好像要把门看穿

      “娘,你在看什么?”我禁不住问

      母亲回神般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对我道:“我在看一个漂亮的大笼子。”

      “大笼子?”我环顾四周,都没见着她所说的大笼子,又问,“它在哪儿?”

      母亲和蔼地摸摸我的头:“你以后会明白的。”

      她刚一说完,便有几辆典雅华丽的马车从宫外进了皇宫,每一辆马车的车篷都有着极为精美的刻花,马车外面一层都画有赏心悦目的图案,颜色艳丽。马车的珠帘相互碰撞发出脆而细碎的声音,与马蹄的“噔噔”声相和,很有节律

      马车前后都有很多侍卫跟着,十分气派。马被装扮得很有气势,驾驭马的人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似乎很骄傲,眼睛正盯着宫门的方向,除了它仿佛再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我惊奇得说不出话,任由嘴巴张得大大的

      “娘,他们是谁?”等马车以及所有随从护卫都进了那扇门,把门重新关上,我才想起来问母亲

      “那是皇宫的侍卫,他们保护着坐在马车里的公主。”母亲说道

      这么回事啊,我点点头,心想马都能被打扮的那么好看,公主想必也像马一样穿得比我们要好看得多吧

      “公主漂亮吗?”我问

      “我不知道。”母亲的声音虚轻了些,目光似乎再次穿过了那扇宫门,小声道,“我只相信我的城儿会比她们都要出众,也都要优秀。”

      我心里小小的窃喜着,问她:“为什么?”

      “因为,你同她们一样,也姓郢。”

      我更加一头雾水,母亲也察觉我不是太听得懂,便笑道:“回家了,你哥哥一个人在家里娘不放心。”

      “嗯。”我拉住她有些粗糙的手,跟着她朝家的方向走去

      母亲一路上没说任何话,是我先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她道:“娘,我能像公主一样进去那扇门吗?”

      她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城儿,相信娘,如果进去那扇门,对我们都不是好事,你可能会后悔。”

      “为什么会后悔?”

      她停下步子,转身眇眇而望羽国皇宫的方向,脸上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悲哀

      “公主所居之地,乃囚鸟之笼。”

      ————————————
      天雨雪,雪三重,重而重,新日浓

      “离除夕还有多长时间?”我问鲤玉

      鲤玉算了算日子,答道:“快了。”

      “快了是多快?”我又问

      “就是快了。”鲤玉执意这么回答,“殿下只要想着快了就好了,说不定哪天就到了。”

      我心知她不说具体日子只是不想我过于思念那方的羽国,最好迷迷糊糊地过了,还能减些愁绪

      除夕那天是母亲的寿辰,也将是我第一个不陪她度过的寿辰

      拢了拢身上御寒的狐裘,我道:“我要去上朝了,你在韶明宫候着。”

      “是。”

      容国对女子上朝参政的管理不似真正的官员那样严格,有很大的随意性,除非真的在朝中任职的女子,否则若是什么公主皇妃之类的人,缺多少次朝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更不会受罚

      一是他们认为这等身份的人需要操心一些身后的家事,操持内务,不来也是情有可原。二是也没多少人认为她们能真正地帮助朝廷解决一些政策上的难题。她们来,不过也是看看天下发生了什么事,了解一下自己的夫君遇上了什么样的问题而已,要是能出个相当不错的建议,已经很是不易了

      我与即墨温孤站在一起,听着大臣们的上奏,始终没有插嘴任何内容,更没有提出任何建议

      不过即墨朔宸与即墨以北恰巧与我俩相反,文思敏捷,积极出谋划策,连连获得臣子们的赞赏

      “陛下,大皇子与二皇子实乃我容国之栋梁。”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大部分人也跟着应和起来,只有公羊连迟笑而不语

      国君似乎无暇顾及沉默的人,待今日之事全数上奏完毕,便宣布了退朝

      这样的情景连我都记不清发生了多少次——许多王公大臣拥护着即墨朔宸与即墨以北出了殿外,高谈阔论,而公羊连迟在他们身后较远的地方慢悠悠的走着,有时会与我或者即墨温孤交谈几句,时间也都不长

      我真的会有错觉,除了公羊连迟好像再也没有人看得见我和即墨温孤了

      “去明心湖吧。”即墨温孤突然说道

      “明心湖现在都结冰了。”我说道

      “我正是去照镜子的。”他答道

      我当然由他,陪同着去了明心湖

      明心湖去的人很少,湖面上也不出我所料,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湖边的枯草快全被雪掩埋

      这里没有侍卫,我和即墨温孤亦没带任何护卫随从

      明心湖现在只能看见一片醒目的白,甚至能让人产生麻木感

      即墨温孤一身深浅交织的蓝色裘衣,站在湖边,看上去就像专程来到凡间游赏美景的仙君

      他离不开“仙”这一个字,却可惜他不是仙

      “这么安静,真好。”他好似正在自语,又好似在说给我听

      我不言,默于一旁

      “你知道我为何要来这个地方吗?”他半蹲下,给湖面抹开一些雪渣,留出一块巴掌大的地方,看着比其他盖了雪的湖面要显得亮些

      “你有你的理由。”我平淡道

      “今天是我母妃的忌日。”他言道,眉宇间不见一点哀痛的情绪,只是有他一贯以来的深沉与冷静,我对此已经完全习惯

      即墨温孤的母亲是容国国君最为青睐的慧妃,可天妒红颜,在即墨温孤十岁时病故。自此后,国君对即墨温孤的疼爱日趋减少,如今已接近不闻不问

      无人知道个中内幕,有人猜测慧妃的死是因为子命克母的缘故,但都属空穴来风。不过容国皇宫从那开始便再没有人敢公开提慧妃的名字,怕招来无妄之灾

      “原来如此。”我只四个字便作为听到了他的理由,也仅仅是当听到而已

      他起身,仰望茫茫苍天,嘴角竟有了一抹孩子般的微笑

      “我的母妃生前最爱来明心湖。”他重又看着那湖,仿佛是看见当年正在生机盎然的湖边赏景的慧妃,口吻如叙事似地道,“可她走后,来这里的人就很少了,父皇更是对明心湖不加理睬。倒是有些老宫女回来照顾这里的花草,但无论她们照顾的多好,明心湖都不再是以前的湖了。”

      连叙事人对故事的叹息声也没有,我只听到一种看透世态炎凉的淡漠与沧桑

      “你呢?”他转身问我,很纯粹的问,“你想你的母妃吗?”

      “我从不叫她母妃。”我回道,“我这么叫她,她会生气,所以我只叫她母亲。”

      即墨温孤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呢?”我有些好笑,“本来我不用这样对她日思夜想,却因你一句‘玄翎’使我们母女相隔两方,相见如登天,你说呢?”

      他眼帘微微一抬,眼底凝上一层轻薄的霜:“你恨我?”

      “我不懂。”我道,望着脚下的枯草和白雪,“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是公主。”

      “你应该学会随遇而安,像云一样。”他给我的狐裘上了一个更紧的结,这样穿着会更暖和,他笑得也很暖和,“容国虽然没有你的母亲和皇兄,至少还有我。”

      我心弦一动,很快反应过来他的另一番意思,也给他的蓝狐裘裹紧了些:“同病相怜的伙伴,有总比没有好。”

      更何况,我们之间有过约定,一个对我很重要的约定

      即墨温孤的面部忽然出现一丝扭曲,捂住嘴偏向一旁不住地干呕起来

      “呕——呕——”

      他的神色不太好,皱着的眉久久没有舒展开

      我说不清楚为什么我没有办法无视他这样的痛苦,好像我的心也会跟着他难受

      不,我不该有这种感情,不该有

      我不停的告诫着自己,身子却向他靠近了些,伸出了手

      他好受些,还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伸出的手,不过没问话,很自然地握住,借力直起身,而后虚靠在我身上,一只手轻环我的腰,连喘息声也很轻

      “你的肠胃应该好好调养了。”我说道,任他那样抱着,鼻尖嗅得淡淡发香

      他像历了一场酷刑,垂着眸,连话也不想说

      少顷,他松开我,对我道:“你先回韶明宫去。”

      “那你呢?”我问

      他一笑:“我在这里再呆一会儿。”

      我见他若有所思,于是不再多扰,自己先回了韶明宫

      “殿下。”鲤玉见着先回来的我,连忙上前扶过,还不忘问即墨温孤的动向

      “他在明心湖。”我说道,“等不久,就有消息要传来了。”

      “什么消息?”鲤玉警觉道

      我不着急回答,兀自道:“再等等。”

      一盏茶的功夫后,侍人匆匆来报:“启禀皇子妃,皇子殿下在明心湖边晕倒了。”

      我这时才对鲤玉道:“你瞧,这不是来了吗?”

      ————————————
      还是在我记不清的那个日子,屋外忽然围了好多人,穿戴齐整,煞有威风

      我不了解他们的来路,但他们和母亲竟像有很熟的交情,我可以打赌这些年他们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次,否则我一定会认识他们的

      母亲让我和哥哥呆在屋里,不许我们出来

      我和哥哥就凭着木门上细小的缝来窥探外面的情况

      有一个穿着甚好的人在与母亲交谈,我隐约听出母亲的不悦

      “我不会再回去了。”她坚定道,“他连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吗?”

      “夫人,求您了,若您不同我们回去,国君势必大怒,小的们这脑袋……”

      “少拿这套来唬我,我只想平平淡淡的和我的孩子过完此生,如果你们硬要强迫我回去,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

      那是我头一次听见母亲说出以死相逼的话,也是头一次有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哥哥抱着我,捂住我的嘴不给我叫出声

      后来也弄不清楚那些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母亲给我们开门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娘。”我和哥哥异口同声地叫了她一声

      母亲闻之,泪如雨下

      她抱住我和哥哥,无声许久

      我预感不妙,不敢多问

      “为娘不忍心,为娘不忍心啊!”她终于大哭起来

      我和哥哥不约而同地帮她擦着眼角的泪,心里也冒着酸

      母亲握住我们两人的手,摇摇头,意思是不用

      我俩就只能傻傻地站着,看着她哭

      终究,她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而是叫我去淘米,让哥哥生火准备做饭

      几天后,当我已经对那天的事不再上心时,母亲还是一脸愁容

      哥哥对我使了个眼色,叫我这段时间别打扰母亲

      我乖乖听话,在篱笆外面一圈自己堆着小泥人玩

      然后有一个男子突然站在了我面前,他衣着大方,像从有钱人家里出来的

      我抬头看着他,确认又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但他长得着实好看,如同一块剔透的玉

      “你是谁?”我见他好像是找我的,问了他一句

      男子蹲下身与我平齐,想抱抱我,我一惊,立刻丢下手中的泥人找到在院子里的哥哥,跟他呆在一起

      那男子跟着我进来院子,站到屋外,见到我和哥哥,欣喜不已,而我和哥哥都对他十分陌生,不予接近

      “你来了。”母亲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接着她的人走了出来

      男子停住脚,转而看向母亲,欲言又止

      “他们,就是我们的孩子?”他问

      母亲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叹道:“没错。”

      ————————————
      据侍人所言,即墨温孤晕倒后被过来照料明心湖的老宫女发现,然后她赶紧去找人求救,恰好轩和公主即墨紫凝路过,闻言,立即差人将即墨温孤送去了太医院医治

      我是最后一个到达的,进太医院时,所有该到的人都到齐了

      “我皇兄怎么了?”即墨紫凝见御医给他号完了脉,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病况

      号脉的御医很年轻,看上去不到二十,可说话的语气却很老成:“三皇子是气血亏虚,加上身体天生羸弱,如今受了寒气,怕是得了风寒,颇为棘手。”

      “不管多棘手,你都要医好我的皇弟。”即墨以北对御医要求道

      御医道向他行礼道:“微臣自当尽力。”

      似乎只有我什么话也没问他,对即墨温孤一副不关心的样子

      等御医去配药后,即墨紫凝对我道:“皇嫂,你以后可要多注意一下我皇兄的身体。”

      “照顾三皇子是我应尽的本分。”

      “但愿如此。”即墨以北略有嘲讽道,“连枕边人身体好坏都察觉不到,皇弟妹可真是照顾皇弟啊。”

      “二皇弟,你这说的可有些过了,三皇弟的家事哪轮得到你我去插嘴?”即墨朔宸提醒他,也不乏讥笑的意味

      “大皇兄二皇兄,你们说够了吗?”即墨紫凝问道

      即墨朔宸与即墨以北识趣地住了口,先行离去

      这是个公开的秘密,我与即墨温孤感情甚淡,虽是同床,其实异梦

      可是我和他对此全然是无所谓的态度

      “皇嫂,皇兄就麻烦你了。”即墨紫凝拜托好我,也不便久留,先回了自己的寝宫

      好在即墨温孤休息的地方是在太医院一处稍静又少人经过的小间中,此时也没人守在房门外

      “你可以醒了吧。”我对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即墨温孤道

      即墨温孤脸上先是有了笑,接着睁开了眸子

      “你究竟是想做什么?”我问道

      “不做什么。”他笑道,“这次不用我说你就能察知,可真是不易。”

      “我也是瞎蒙的,不必夸奖。”我道

      御医这时拿着配好的药进来,放在一边的桌上,对我与即墨温孤道:“这药三皇子每日一副,文火熬煮两个时辰,还有三皇子近日肠胃不适,要多吃些淡粥,少食辛辣。”

      又嘱咐些其他,御医便退了下去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你是不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即墨温孤笑得更加明显,“你的鱼总喜欢什么都告诉你,却不管事情的真假性。”

      我一怔,略带愠怒道:“这是你设计的。”

      “那只能怪你的鱼太不中用。”他悠然道,“不过在这一点上,我的云要比你的鱼好些。”

      “你这么了解你的云?”

      “不,我只需要知道这朵云想要什么,想吃饭或是想喝酒。”他唇角扬上一个弧度,“至于他是公羊连迟的外甥还是郢墨澜的门客,我一概没有兴趣。”

      我身子略微发颤,抑制不住地泛寒

      “原来你知道这么多。”我想是我太小瞧他了,即墨温孤到底还知道多少,我已没有能力再去打探,我知道的他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他怕是也知道了

      “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比你早知道一步罢了。”他的笑与他的话看着竟完全不相匹配

      “是吗?”我心不在焉的道了一句

      “你太幼稚,还要再长进一些。”他的笑有了些许冰冷,“你当真以为我会怀上你的孩子?可笑。”

      是啊,可笑

      “你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我不让韶明宫的侍人熄灯烛吗?”他见我没有反应,又继续道,“因为我肯定你听见那条鱼的话后一定睡不着。”

      “你……”

      “还是回去好好管管你的鱼吧。”他嘲讽道,将错误全部归咎到我的身上,“以后再被玩得团团转,我就真的看不到你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面对他捉弄人后显露出的那份快意,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冷目以对,攒紧了双拳,却不能揍他一顿

      他说得对,我太幼稚,也太傻

      最可笑的是,我竟然会天真的以为他会为了一个人动情受孕,会真的愿意怀胎十月受产子艰辛

      这难道不可笑吗?简直可笑至极!

      ————————————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也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父亲

      他是一国之君,而我和哥哥,托他的福,顺理成章的冠上了公主与皇子的高贵身份

      母亲与父亲在屋中秉烛谈了一夜,我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只偶尔从壁的小缝里传来“不得已”“皇宫”或“天下”之类莫名其妙的词,因为半天想不通,我索性把头蒙在被子里呼呼睡了

      第二天,父亲离开了,母亲的眼眶是红肿的

      她说她心里一直祈求着这一天来晚些,甚至是不要来,可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又过了几天,我再次看见了好多人,他们之前来过一回,领头的还是那个穿戴甚好的人,他满面笑意的朝我而来,躬身行礼道:“公主。”

      “啊?”我不记得我有“公主”这个名字

      母亲此时拉着哥哥从屋内走出来,冷冷的将我与那人隔开

      那人好像并不介意母亲的举动,而是拿出一个黄色的卷轴

      母亲见到那个卷轴后,让我和哥哥同她一起跪下,听那人念叨卷轴上的内容

      我不喜欢那人刺耳尖细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好不舒服

      他念的内容,我倒是记住了一个

      “封郢微城,为羽国玄翎公主。”

      我瞬间明白,从那一刻开始,我由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百姓,摇身变成了羽国的公主

      母亲含泪接了那个卷轴,嘴上说的却是感激不尽的话语

      “夫人,请。”那人做了一个手势

      母亲各拉住我和哥哥的一只手,顺着那人“请”的方向登上了一辆漂亮的轩车

      很快,车动了,又发出了那天我听见的珠帘碰撞相和于马蹄“噔噔”的节律声

      “娘,您为什么哭了?”哥哥问道

      娘闭眸,唇舌动了动,终是哽咽的不能言语

      也不知是何原因,我和哥哥也跟着她哭了起来

      母亲见我们哭了,赶紧止住我们,郑重叮嘱道:“澜儿,城儿,你们不能哭。记住,从今以后,你们的眼泪统统要给娘收住,越哭,看你们笑话的人就越多。”

      “娘,可是您也流泪了。”我说道

      她拥住我与哥哥,无可奈何道:“娘的眼泪……是为你们流的。”

      “为什么要为我们流泪?”哥哥问

      “因为我们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家了。”她说了一句十分莫名的话,“你们两个以后,千万不要怪娘。”

      我们兄妹乖巧的呆在她怀中,再不发一言

      风掀起车的帘子,我清晰无比地看见,自己像当初马车里的公主一样,穿过了那扇门,进入了皇宫中

      外界的喧闹一瞬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队伍整齐的步踏跟珠帘马蹄交相分明的三种略显单调的声音

      我成为了公主,羽国的玄翎公主,在我九岁的时候,在一个记不清是哪一天的日子

      后来,当我想再回头看看外界的景象时

      却只有很多迂回的宫墙伫立着,像来往而过的那些侍人,不喜欢多说话

      ————————————
      “你应该学习你的母亲,她至少算得上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在容国的宫里如果不学会多长几个心眼,下一个锒铛入狱的阶下囚可能就是你。”

      “你有太多的地方不够成熟,就算沉默也隐藏不了你这些弱点。”

      即墨温孤的话,字字如针

      他没有同我回韶明宫,其实,往后几个月,他都不会回来同我共枕

      他对国君说,三日后是慧妃的忌日,他想回去自己母妃的青容殿里居住,顺带调养身体

      对于慧妃的忌日究竟是今日还是三日后,我已没有兴趣去探究,只是一味的回想着他刚才的言行

      在他面前,我太天真,也太可笑

      “殿下。”鲤玉唤了我一声

      “先退下吧,我想静一静。”我扶额道

      夜如漆,香黯然,玉弦孤

      我很少再见到即墨温孤了,他这几个月都没有再来上朝,我却还是坚持着。关于我和他之间的冷嘲热讽也愈加增多,那些嘲笑的人有时当着我的我面也不会避讳了

      对这些,我通常都是一笑而过

      青容殿没有传来任何关于即墨温孤的消息,听说只有白云歌和一位御医在照顾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身体恢复的情况

      只有一次我碰巧见到了白云歌,却也不问任何关于即墨温孤的话,倒是他问了我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问题

      “三皇子哪里来的风寒呢?”

      我轻“呵”一声,经过他回去了韶明宫,鲤玉跟于身后,亦未多语半句

      六个月后,容国朝中有了一条消息——丹国大举进攻羽国,现已攻克了三座城池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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