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SD 仙流 架空]》夜**士

9、八

　　往生节从来没有开幕式，就是在所有人心知肚明的那个日子照常出发训练，教官像牧羊犬一样把小羊羔赶进训练区域，然后生死由命。

　　羊羔的宿命就是任人宰割，而放牧是牧羊犬的使命，更重要的是，发现藏在羊羔里的狼。这时几匹牧羊犬围坐在半山腰上搭建的建议指挥室里，整齐地摆放着的五台电子仪器，还有让人无法直视的账外候命的那架黑鹰直升机，竟然有七成新。

　　除了那架直升机是由仙道向上头直接申请的以外，室内的设施和准备较之以往的略微寒酸如同星巴克与基地食堂的区别也让他有些意外。后来他们四个人把这归结于711新成立基地的看重，而非那个刺头小子的面子。

　　一个演习有多牛逼，除了看那指挥中心设施的豪华程度，也要看每个参与游戏的小兵们手里家伙的贫瘠程度。所以当小伙儿们拿到自己简陋的装备包时，已经给这场考试贴上“牛逼中的轰炸机”等标签了。

　　装备包里只有可怜的一只狼眼和并不称手的工兵铲，流川用食指磨了磨那玩意儿，工兵铲有的地方锈得可以刮出三层铁锈，露出坑坑洼洼的黑面，他闷哼了一声，从破了三个小洞的装备包里掏出他最需要的85狙，敲开枪膛，里面子弹都没装满，于是他又在包底摸出了几颗少得可怜的子弹，惯性动作地安上子弹，随后他整好东西，将背包甩在身后，深呼一口气，只觉得清晨的氧气缓缓充进他的全身，然后他就上路了。

　　仙道的理念就是，吃特种兵这口饭的人，不能把装备当作底线，而摧毁这种本能底线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给你装备。但显然“不给”不符合客观现实，于是仙道提前三天从北区最老的仓库调出了这些装备，东西刚从车上卸下来的时候，塑料棚顶一拉，那灰尘直接可以把人弄瞎。

　　但仙道特别满意，对着那堆东西直笑，把木暮慎得牙麻了一下午。不过他很好心地一把把检查过这些型号参差不齐的枪支，确认弹道没有生锈，子弹数量无所谓，只要不烂到走火。

　　出于对711任务类型的考虑，小组分队的人数由以往的20名一小队改为5人一小队，7道关卡，每7个小时突破一道，必须在指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

　　“先到的就先滚，迟到的，就滚到我这儿来。”仙道站在一百多个游戏玩家面前，只说了这一句，然后转身上了吉普，烈日下泛着光斑的吉普几乎是下一秒就开走了。

　　往生节的篝火燃起。

　　分组是随机的，据说是仙道从网上搜的一个小软件，一百多号人，立马一个萝卜一个坑。

　　流川自认交际能力不及格，在这711里认识的人不多，但当五个人坐在一次的时候，他抬头便看见三井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旁边还有以前湘北的一个小兵，他居然能想起这个人的名字。另外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流川并不在意这些，听着三井和其他三个人打成一片，他只是闭起眼睛，稍微休息一会儿。

　　傍晚时分，由流川、三井等人组成的编号017小队行进到第一道关卡，显然他们并不是最早到的人，离关卡处五十米远的距离外流川就已经看到前头至少有五支队伍在余晖中蛰伏着，第一段的任务中并没有声明敌我设定，所以在这里也没有人矫情地塞在灌木里隐蔽。

　　伫立在五十米开外的掩体里有什么没人知道，故而掩体外的几支小队都踌躇不前。流川微微皱了皱眉，一旁的三井就轻声骂开了：“搞毛，一路过来什么事也没有，这开场也三个小时了，也该报幕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在第一支小队到达关卡时在露台上观礼的大爷们就会下达指令，而眼看聚在这里的小队越来越多，架在十米高松柏上的广口喇叭一点动静都没有。

　　三井边上的小子抹了抹脸上的迷彩，抬头望那喇叭，道：“该不是坏了吧。”话音刚落，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枪响，陡然间炸开来随即惊散了鸟群，一时间嘈杂起来。三井一凛道：“谁的枪走火了？”而他随即感受到一旁流川原本抵着他手腕的枪托移了位，转头就见流川趴在阻击枪上已经就位，压低了声对他说：“是那边。”

　　五人立即戒备，同时看到周围将近十支队伍迅速地闪进就近的灌木中，方才松散的气氛一扫而空，枪声再一次响起，几乎是在方才那一声的对角线上。流川听到有人在耳边骂了句“他娘的还不止一个人”，他没理会，直觉到那两声枪响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群居的小型野兽在灌木间蠕动，这两声枪响应该是往生节真正的信号。

　　现在最棘手的状况就是所有人都不清楚的状况，按照以往的经验，枪响代表敌我对抗开始，那么总该有敌有我，而现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甚至不知道敌人是隐藏设定在队伍之中还是另有其人。

　　三井看得出此时这方圆五十米只内的几支小队都安静下来，显然正在探讨。他问流川有什么想法，流川定了定神只说：“枪声有点不对劲。”三井点头，但单就这短促的两声并不能真的发现什么。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大概过去了四十分钟，潜伏在灌木中的士兵依旧一动不动，所有人在等第三声枪响，这批人训练有素，知道冒进失方寸，在这最基本的条约下，所有人都选择了等待。

　　三井有些兴奋，可以听到他呼吸的变速，流川快速地眨了眨眼，锁定着前方视野，这四十分钟过去，他就像盯着一幅3D油画，别说人影，连根草都没有动。

　　第三声枪响终于在五十八分钟后炸开，三井一笑，回头问其余人听清了没，两人轻笑着点头，转头却流川已经朝着声源快速移动过去了，于是四人疾步跟上，流川打头，三井殿后，反手握着工兵铲，三井似笑非笑地看着灌木中先后而出的士兵门，轻笑道：“嗯……这才有意思。”

　　露台上的彩子正在飞快地记录，赤木和鱼住一脸严正以待，两个巨大的身躯几乎要绷在一起，面目线条本就狰狞的两个大男人，此刻因为紧张而拉长了法令纹，这个画面要是让樱木看到或许能笑上一整天。木暮看他俩紧绷的唇线有些惊悚，仿佛下一秒就能从这条线的一端淌出牙关紧咬而出的血来，他扶额，看来两队即便合并，初期的心理斗争还是免不了。

　　木暮叹了口气，无力地接过一旁递来的水杯喝了起来，放下杯子才看到伸手过来接杯子的是仙道，后者一脸悠闲像是来度假，看得他有点想骂娘——这个始作俑者。

　　又一声枪响起了，远处四散而开又聚来的士兵身影朝气而矫健，仙道看着有些欣慰，这批精简下来的好手们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一些，显然这第一道关卡并不能大程度地给他们“损兵折将”。

　　这不是他的预期，但他也不是儿童剧里穿黑衣服的大坏人，这样的情形倒叫他心情明媚。所以他吊儿郎当地路过两具返祖的尸体，随意瞄了眼彩子的记录，彩子记录的水平极高，不过三分钟已经整理好表格，这密密麻麻的名字中，他竟一眼看到三个字，意料之内却又莫名地开心，这真是莫名其妙的情绪。

　　那名字写得潦草无比，但仙道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归结于这个名字本身很好看。

　　“名列前茅啊……”他轻声笑道。彩子忙着观察和记录，只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仙道作无辜状，回身便到指挥室坐下摆弄起新设备，戴着厚重耳机正在等待发出第五个枪声的彦一看起来十分兴奋，紧张地盯着仙道在显示器上设置好的倒计时，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挪开眼，根本没有察觉到旁边人的靠近。仙道看着很满意，这个后勤记录员看来比其他人都要尽职得多。

　　第五个枪声响起来的时候，仙道已经从指挥室外的铁楼梯下来了，他插着裤袋，黑色皮靴的鞋面映出殷虹的残阳，他顿了顿，抬头便是漫天的火烧云，心道明天还是个好天气呢，有点遗憾。

　　才走没两步，木暮从铁楼梯上叫他：“仙道，这才刚开始呢，你不继续看吗？”仙道回头朝他笑了笑，伸出食指停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他觉得自己大概帅死了，不顾楼上木暮僵硬的表情，长腿迈了几步就往林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