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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身份揭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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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倾妤恼怒的微微皱起眉头。
墨熠宸走至跪着的下人面前,语调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传话下去,杖毙。”
白倾妤倒吸一口气。
“不可。”她出言阻拦,“连碧不过奉命办事,罪不至死。”
墨熠宸蓦然看向她,凌厉的目光紧盯着她的脸,“本王断事,需要你插嘴?”
白倾妤上前两步,恭谨道:“恕民女斗胆直言,若论罪责,首当其冲的应是指使者佟良娣,连碧不过听命于她,若连碧是死罪,那么佟良娣又该是何罪,岂不是罪加一等?再则连碧纵然有罪,也罪不当诛,还望王爷法外开恩,放她一条生路。”
墨熠宸寒着脸,目光直直看着她,不语。
白倾妤见状又道:“方才王爷也听见了,连碧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怎敢自作主张?底下的人做事,是听命于主子。对连碧来说,王爷是主子,佟良娣也是主子,主子有命莫敢不从。况且佟良娣又有恩于她,她当然不能拒绝。这连碧也傻,只一味的想着报恩,却忘了苑里的规矩,也不想想她一个丫鬟,能有几条命来抗?如今东窗事发,倒成了她一个人的责任。还请王爷王爷宅心仁厚,念在她少不更事,做事勤恳上饶她一命。”
“不行!”墨熠宸威严道:“今日若非佟良娣而是对本王爷居心叵测之徒,那么本王爷岂不性命堪虞。凡监视本王爷行迹者,必死。”
“但是……”白倾妤正欲张口。墨熠宸扫她一眼道:“你知不知道,你险些丢命?”顿顿又道:“妇人之仁。”
“是,民女是不忍心,佟良娣不受宠所以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可这分明是内宅之事,却偏偏因为她人的别有用心给连碧背上个监视犯上的罪名,实在冤枉。杀手并非连碧派来的,她不过私下传递信息而已,也许当初,她并不知道会为我引来杀身之祸。”
白倾妤极力争辩,她实在不愿一个日日伴在身侧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命丧黄泉。
墨熠宸默然,目光越过众人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萧绍起身开口,“姑娘句句在情在理,既然洛姑娘这般煞费苦心为连碧说情,还请王爷饶她不死。”
墨熠宸走至桌案前,背对着众人,指节一下一下轻敲着桌沿,在这寂静的房内犹为刺耳。
良久,墨熠宸终于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刑四十,赶出别苑。”
四十刑杖?
那样细皮嫩肉的女儿家,还有命活?
白倾妤想要开口,瞥眼却看见萧绍在一旁朝自己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言。她看看萧绍,又看看墨熠宸森冷的背影。思量再三,终于谢恩,退出书房。
回到清怡苑,一眼就看到迎面跑来的连杏,还未站稳便急急问道:“姑娘,连碧怎么样了?”
白倾妤清然一笑,“死不了。”
萧绍既然让她闭嘴,自然有他的办法,她若再多说只怕会惹怒墨熠宸,那样连碧会死的更快。
连杏闻言破涕为笑,那杏眼弯弯,格外明亮。
“多谢姑娘!”她深深施礼。
“罢了。扶我进房,我要歇歇。”白倾妤无力道。
从昨日到今晨,脑子太过紧绷,如今骤然松懈,她终于累了。
“王爷,郭苒求见。”
“传。”
墨熠宸阖上兵书,揉揉微胀的眉心,算算日子,是到了郭苒回来的时间了。上次恐吓白倾妤不成后,他不愿再耽搁时间,直接派郭苒冒险潜入白豪宴府中打探。
昨日得到京都密报,五皇子墨熠霄近日与大将军李冲来往甚密,这其中缘由,自不可对人言。
一味猜测及试探不过浪费更多宝贵的时间,有的放矢才能一击即中。
片刻,郭苒进门。
行礼之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幅画轴。随着画面慢慢展开,一名妙龄少女手执白团扇倚坐垂丝海棠树下。玫瑰红的花儿如彤云密布,映着树下的少女粉妆玉琢,灿若春华。
郭苒道:“她便是白倾妤,也是幽王妃。”
……
墨熠宸走进清怡苑时,白倾妤正着一袭鹅黄色杏花绮云裙独自坐在庭院中,一手撑着鬓边阖眼养神。落日余晖斜斜的洒下来,将她与身后盛开的玉兰花树阴影拉得老长。那洁白的花儿仿佛描了一层金,焕彩绚烂,一如白倾妤乌黑长发上流转着的金黄色光晕,随着阳光的西斜,瞬息变幻。
正是“芳泽无加质呈露,铅华弗卸云髻结。”
墨熠宸驻足,他从来就没否认过她的美,只是,从未像此刻这般静心欣赏过。
仿佛感受到了目光,白倾妤缓缓睁开双眼,眸子清澈如水,看清来人后,她起身万福道:“民女瑶华参见王爷。”
那声音如一泓清泉,清心甜美,沁到骨子里。
只是——瑶华?
墨熠宸如晴空朗日的面庞霎时变的冷然疏离。
他上前一步,问道:“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白倾妤一怔,微觉异样,但她还是正了正色,平静道:“民女姓洛,名瑶华。”
“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便看见墨熠宸仰首阴鸷的笑,那笑声洪如钟,震的白倾妤心头慌张的厉害。她暗道不妙。
果然,墨熠宸突然止住笑,一双锐利的眼睛如鹰一般审视着她。
“白倾妤,麓源人氏,父亲白豪宴,麓源大将军,母亲苏瞳雅,麓源第一舞姬,于九年前逝世。”
白倾妤呼吸一窒,他都知道了!
墨熠宸一字一顿道着,慢步向她逼近,白倾妤的脸已是煞白,她双手紧握成拳,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背抵着玉兰树,无路可退。
墨熠宸看着她惊惶的表情,很是满意,他低低一笑,又道:“我忘了,你还是我那三皇弟墨熠丰的御封幽王妃,可惜,这份荣耀被你同父异母的姐姐白瑾晗夺走了。是什么时候呢?让我想想。”
他故作深思的偏头,食指轻点额边,“应该是那次在麓源边境偶遇,你大婚当夜吧?”
白倾妤双膝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她强行止住心中无边无际的慌乱,沉声开口,“你暗地里查我?”
“不然呢?”他的脸突然逼近,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喷在白倾妤脸上,让她想逃离。
“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让一个陌生女子住进别苑?”
若不是她身上的谜团云遮雾绕,他哪里会理她的死活!
白倾妤冷笑,原来,他早就对她的身份起疑,在这多事之秋,她这特殊的身份犹如一枚隐形的利剑,随时致墨熠丰于死地!
“好深的城府……”她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子。
墨熠宸淡淡一笑,“幽王妃瞒天过海,本王爷几次追问谎言皆是信手拈来,难道就纯真无邪了?”
白倾妤自知理亏,轻抿红唇,“是我有错在先,事已至此,王爷想要如何处置?”
“处置?”墨熠宸笑容阴恻,“你即为御封王妃,本王爷可不敢动王妃一分一毫。”
“别再叫我幽王妃!”
白倾妤有些愠怒,每每她听见“幽王妃”这三个字,便想起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想起白瑾晗那张得逞阴冷的笑脸,而这个封号,更如针芒一般刺耳。
“是白瑾晗同幽王行的夫妻之礼,现在她才是幽王妃。”她纠正道。
墨熠宸后退两步,剑眉一挑,“那女人不过是鸠占鹊巢,与三皇弟拜天地的可是你。只不过,当时的他绝想不到,白家两姐妹会在他大婚之夜上演这么一出好戏!”
白倾妤脸色愈发苍白,十指紧扣,“你想怎么样?”
墨熠宸唇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我可不敢怎样。不过,我很好奇,我那三皇弟若知道真相后,是会杀了白瑾晗迎你回府,还是……”他右手突然一伸,一枚正飘落下来的玉兰花瓣随之断成两截。
“将错就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倾妤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住!
平复了许久,她终于抬头,眉宇间带着一股傲然的倔强,“倾妤与王爷无冤无仇,如今为刀下鱼肉,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给个痛快。”
几缕青丝随风飘扬,那一双清澈的双瞳隐隐闪着摄人的华光,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只是——
她所有的美在他眼里都成了带刺的蔷薇。
“甚好,甚好!”墨熠宸后退一步,笑容诡谲。
“从今日起,本王爷会加派人手看管清怡苑,还请幽王妃安分守己,不踏出苑中半步。”墨熠宸冷冷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待到墨熠宸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白倾妤终于支持不住,背脊靠着树干,颓然滑落在地。
原以为择的是良木,谁知竟是另一处深潭。
天意何苦,如此弄人。
墨熠宸离开不过片刻,侍卫便将清怡苑封锁,大门“轰”的一声关闭,除了白倾妤和连杏,就连另两个老妈子和小丫头都出不去。
“姑娘……"连杏看着两扇紧闭的大门,无比担忧的看着白倾妤,白倾妤苦笑,“祸不单行,福不双至。果然如此,只是连累了你。”
连杏柔声道,“能和姑娘作伴,是连杏的福气。”
她闻言莞尔,伫立石阶半响,缓缓转身:“进去吧。”
五月孟夏,天气渐渐炎热,夏虫每日每夜轮番鸣唱,轩王府的下人们不胜其烦的用粘竿粘掉一只只依附在柳树上的蝉。空气中有热浪在涌动,闷热的令人烦躁。
“哗啦——”一声,黑白交错的棋子从翻覆的棋盘中滚落一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墨熠宸面色铁青,手里的密报已被抓揉得完全变形。唐溯吃惊的看着他,墨熠宸向来沉稳镇定,何以今日如此盛怒?
“宁淑媛插手,圣上已将出巡之事交予五皇子。”
这是密报内容。
月前,墨延宗欲从墨熠宸、墨熠珏和墨熠霄三个皇子中选其一在中秋之后前往南方巡视,此次出巡声势浩大,百官跪迎。墨延宗欲特赐金龙符一枚,见符如见君王,凡犯上作乱者、恶积祸盈者,可先斩后奏。此次出巡无疑是几位皇子树威立信,笼络人心的绝佳时机。
墨熠宸在朝堂上向来杀伐决断,雷厉风行,早有一干重臣支持。由此,他对出巡势在必得。岂料,墨延宗竟然将年仅十七的墨熠霄定为人选。
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真是荒唐!
“庄贵嫔向来与宁淑媛交好,若无宁淑媛的搅合,此事断不会落在五皇子头上。”
萧绍轻描淡写的说道。
墨熠宸蓦地看向他,目光锋利如刀。
“我们准备了如此久,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萧绍目不斜视接着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