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出其不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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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留了些余渣，白倾妤才开箱寻了个小瓷瓶，将剩下的悉数倒进瓶中，然后塞好瓶口，将它放置床头最里面的被褥下。
一切收拾妥当，这才躺回床上，不多会小宫女端着一小碟蜜枣进来了，白倾妤伸出手取一颗放进嘴里道：“可算盼来了，可苦死我了。”
小宫女笑笑，“秀女也是心急，怎么不等着奴婢取来了蜜枣才喝，白白苦了这么一阵。”
白倾妤摆摆手，“反正都是苦的，也不差这么一会子，你先把这药碗端出去吧，这味道着实不好闻。”
小宫女笑笑，端起药碗福了礼退出房间。
到晚上的药和翌日清晨的药送来后，白倾妤皆如法炮制将药汤大部分倒掉，只各自用一个小瓷瓶装了最后的药渣，统统藏在床头里侧的被褥下。只等着时机一到，将这些药送出去托墨熠宸验个明白。如今她染着风寒不便外出，但落水这件事闹的那么大，墨熠宸定然收到了风声，不日之内便会有所行动。
申时刚过，白倾妤便听见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只闻一声高扬的女声道：“别以为过了复选就当上凤凰了，那日子且早着呢，现在就借病托大，倒真以为是宫里的娘娘了！我告诉你们，之前教授舞艺的春姑姑好说话，我可没那么好糊弄，眼见着寿宴就到了，还这么不知好歹，我倒要看看她是真病还是装病？”
白倾妤听着正纳闷这声音好生熟悉，就见房门“吱啦”一声开了，宛玉一脚跨进来。
白倾妤心里“咯噔”一下，瞬息间心念电转。
这宛玉对她是再熟悉不过，若她是墨熠宸派来的，自然是件极好的事情，若她不是，则另当别论，且不论她是否站在墨熠宸那边，要想她对她视而不见便得费一番力气。不过，当初墨熠宸既然选她来教授她舞艺，自然是前者的机会更大一些。
果然，宛玉见了白倾妤脸色并无有所变化，依然气势汹汹道：“就是你掉进了水里？”
白倾妤心思敏捷，当下了然，便娇娇弱弱的下床福礼，应了声是。
宛玉横眉走过来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这寿宴选秀是头一遭，如此宝贵的机会若白白浪费了岂不可惜？”
同白倾妤一屋的一个秀女站在宛玉身后轻声替她解释，“当时人多太乱，估计是不小心撞下去的。”
“是，是的。”其余的几个秀女跟着附和道。
宛玉回头圆眸一瞪，“那芙蕖边上能站人吗？你们不知道那芙蕖里有多少失足掉下去的阴魂么？真是自讨苦吃！”
几个秀女当即闭了口。
白倾妤看着宛玉那一副气势凌厉的样子有些想笑，想当时在宇灝堂，她可是常常一脸笑容和颜润色的。
宛玉回头又对白倾妤道：“好了，看你那病殃殃的样子还是先躺回床上去罢，身子骨这么弱，将来如何繁衍龙嗣？”
这一句倒是一下子让白倾妤羞红了脸。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宛玉回头对身后和围在门口观望的秀女道：“都出去练着！还围着作什么？你们原来的春姑姑好性子，如今换了我，可不许没规没矩！”
这一吼将围观的秀女全轰走了，只剩下宛玉和白倾妤两人。宛玉立刻压低声音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白倾妤早作好准备，马上翻出床头里侧的那几个小瓶子，极快的塞进宛玉手里，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有人害我，将药给王爷查验。我不喝宫里的药。”
宛玉点点头，收好药瓶。然后坐直身子故意大声道：“看你这样子也练不了了，先休息两天且将养着，若实在耽误了也只能自叹没福气。”
白倾妤坐着福了一礼，“谢姑姑体恤。”
宛玉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耀华堂内，墨熠宸凝眉看着面前的刘太医将三瓶药渣倒出来挨个查验。半响，刘太医抬起头回话道：“启禀王爷，这三个瓶子里面，第一瓶的药味与第二瓶和第三瓶不一样，属下已仔细查过，这第一瓶无毒，是普通的风寒药方，而第二瓶和第三瓶里面都加了一味名为“失煳草”的毒药。”
失煳草？
唐溯眉头一拧，紧紧抓住了刀柄。墨熠宸看他一眼，问刘太医，“此为何毒？”
刘太医道：“这失煳草极为罕见，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之间，此草毒性奇特，若加重三分，不会当场致死，而是在五日之后才会毒发身亡。若减轻三分，则令中毒者神思倦怠，昏昏欲睡，却无性命之忧。”
“那这瓶里的毒性如何？”墨熠宸皱紧了眉头，黝黑的眸子闪着利光。
刘御医回道：“这瓶里的毒性不多不少，正好整三分，若一直服用，中毒者先是精神萎顿，浑身乏力卧床不起，待半个月后毒性浸入五脏六腑，则心肺俱裂，吐血而亡。”
“好阴狠的毒药！”唐溯狠狠道。
墨熠宸紧握拳头，青筋暴起，在房内来回踱步，白倾妤送来这三瓶药水，自然是没有喝，按下毒者的意思，并不是要她马上毒发身亡，而是想让她先错过这一场选秀，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
若说是怕白倾妤夺宠下此毒手倒还说的过去，可即不能选秀为何还要至她于死地，墨熠宸百思不得其解。况且此次事件与上次毒蛇一事是否是同一人所为？为何这般处心积虑要杀她？诸多谜团如雾层层重叠，着实令人费解。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到底是谁要取她性命？！
不过现在，既然摸清了对方的意图，他便让她如愿。
他停下来对刘太医道：“你连夜回去将风寒药制成药丸，明日卯时送来。”刘太医领命退出房间。
墨熠宸看向窗外，夜色如水，竹声涛涛。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魔掌潜伏在白倾妤周围，随时随地都可能至她于死地，他不禁后背一寒，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白倾妤在宇灝堂时尚且能护她周全，如今她身处深宫，他要怎样才能保她安然无恙？
他突然有些后悔，是的，是真的后悔了，曾经他以为不在乎或者装作不在乎，在今晚，他终于诚实的面对这样的一种情绪，那是在抓不住的空虚中无比焦虑的一种感觉。他只怪自己当初为何想方设法要她进宫，如今，他深深对此产生了怀疑。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桃花笺，默默展开，上面用小楷写着两行字：“心安则不悔，无欲则无求。”
字体骨秀神清，如同写下它们的女子一般婉丽飘逸。
心安则不悔？
墨熠宸眼眸黯了黯，原本他曾经自以为是的心安到了如今却化作紧紧纠缠的不安，曾经刻意回避的在乎如今如山亘一般重重压在了他心上。只是今日才后悔，会不会太晚？
“唐溯，你说本王是不是做错了？”
他右掌紧紧掌住窗棂，声音低沉。
“王爷是指？”唐溯起初有些不解，再看他的表情随即明白过来，他能说什么呢？一开始他从心底是不赞同的，可墨熠宸是主他是仆，面对他的命令他能做的只有听从和执行。
“如今皇上已颁旨由王爷负责南巡一事，无疑于对外宣称中宫之位非君莫属，即如此，王爷又何苦执着于选秀一事，毕竟，这原非出自白姑娘的本意……”
这便是为白倾妤说话了。
北斗星的光亮倒映在墨熠宸眸里，乍一眼看去，仿佛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流转着耀目光晕。
翌日，宛玉寻机将墨熠宸的话带给白倾妤，白倾妤心下了然，便日日装病卧床不起，不知情的人或暗暗可惜或幸灾乐祸，人情冷暖便渐渐显出来，到寿宴前两日，几乎没有下人来服侍，都以为她这一次是不成气候的了。
白倾妤冷眼看在眼里难得理会，只管倒药和服用墨熠宸那边送来的药丸，暗自养好身子。所谓蓄势待发，逞一时之气不是她的性子，反倒容易得不偿失。
九月十三这一日，金桂飘香，晴空万里，皇宫里早早挂上了吉祥庆贺的花灯，沿路摆着万紫千红的菊花，一片喜气。“礼仪孝廉”当中瑄国最重孝，况且当今重德太后是先帝的生母，所以尽管墨延宗不闻朝政，沉迷美色，但对于这次太后七十大寿，他还是不敢怠慢的。
淳仪苑前的空地上，所有秀女规矩的列成三行，等着秋喜带引众人前往玉华殿，也就是庆寿大殿，等待面圣。
秋喜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一众如花女子，问道：“都来齐了吗？”
秀女们左右看看，回道齐了。只有一个秀女小声道：“洛瑶华还未到。”
“她不是还病着么？”另一个秀女答。
秋喜皱了皱眉，这洛瑶华容貌和舞技都是极好的，过了层层筛选走到这一步，却因病误了最后的大选，实在可惜。
“好吧，咱们走罢。”秋喜说着下了石阶。
“等等！”这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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