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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紫竹林叙 ...

  •   蔚娘诧异道:“怎么说?”

      白倾妤道:“这两个丫头身上都没有明月珠,房间里也找不到,说明一定被人带出去了。两个人当差,其中一人一进一出另一个怎会不知晓,除非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那只能说明其中一个半途睡着了。若在一起问话,她们一定会跟着对方的话说,所以我分开问话,只要知道谁中途睡着了,那么另一个就是偷珠子的人。我再让香浮和连杏分别去诈她们,说在房外发现了鞋印,昨夜曾下过雨,那贼人一听定然会以为是自己留下的。等到露出马脚时还能不知道是谁偷的?”

      “原来如此,”蔚娘笑道,“姑娘冰雪聪明,难怪当初萧先生说找你才有法子。”

      白倾妤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这话明显带着奉承之意,她又不是她的主子,听着倒有些别扭。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果然查出是翠菊偷的,昨儿下午她偷偷看见白倾妤将钥匙放在书架的格子里,便等到夜深趁翠雯打盹的时候拿出钥匙偷了明珠,蔚娘闻言命人从她的藏处找到了明月珠,翠菊哆哆嗦嗦跪在白倾妤面前,不停的叩头求饶。

      “来人,把这贼人拉下去,先打三十大板再等殿下回来发落!”蔚娘怒道。

      “慢着,”白倾妤阻止道,“姑姑,瑶华想单独问翠菊的话,可以么?”

      蔚娘笑道:“这事是姑娘查出来的,自然行。”然后看着满屋子的人厉声道:“既然查出真相,你们就各自回去做好自个儿的事情,不可误了时辰。若再手脚不干净作出偷鸡摸狗之事,仔细你们的头!”

      说着招呼着众人下去了,只留下香浮和连杏。

      白倾妤示意连杏关上门窗,起身走向翠菊。自知道明月珠被偷时起,她便觉得此事有蹊跷。她之所以敢这样放心的将明月珠放在绣楼,就是因为苑内的人都知道这颗珠子是太后寿礼上要用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它?那可是砍头的死罪。

      况且这明月珠不似金银珠宝那样的财物,在墨熠宸眼里或许不重要,但在这些下人眼里,贵重得近乎宝物一般,若是拿出去典当倒卖,贵了没几人敢要,贱了又太亏,且过于招摇,反倒成了烫手山芋不如拿些碎银子或者首饰容易。

      所以,她笃定其中没那么简单。

      “翠菊,我方才听蔚娘说你八岁进轩王府,十一岁来宇灝堂做事。此外你只有一个姑父在外乡做教书先生,平素并无来往。”

      “是,是。”翠菊俯首道。

      “你如今还未满十二,你的月例是三两银子,平时倒也简朴,不曾有什么大的花销,所以每月月例不仅用不完还能攒下一些。”

      “是,是。”

      白倾妤声音轻柔,“那么,你告诉我,你偷明月珠是为了什么?”

      翠菊突然抬头,有些无措的看向白倾妤,“这,奴婢是……是……”

      白倾妤淡淡一笑,行至她面前,“你最好能想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来解释你这匪夷所思的行为,或者让我来提点你——是有人指使。”

      “不。没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财迷心窍才偷的明月珠。”翠菊立即垂下头。

      白倾妤轻哼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那你说说,你偷这珠子是为了什么?”

      “这——”翠菊有些迟疑。

      “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编不出来,还有胆子来偷东西,你可真够糊涂!”白倾妤返身折回软榻,一面示意连杏倒茶一面道:“这可是用在太后寿礼上的东西,你偷了,就是破坏太后的寿礼,这罪名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可以将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来偷这颗珠子,难道非得刀架在脖子上才肯说实话!”

      翠菊被她说的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只得俯首低声道:“奴婢,奴婢确实是受人指使。”

      白倾妤抿了一口茶,“是谁?”

      “佟昭训。”

      白倾妤微眯眼,果真是她。

      当她从蔚娘口中得知这翠菊在轩王府侍奉过佟书妍后,便料到此事或许与她有关。

      佟书妍从正三品良娣被贬为从四品昭训,自然怀恨在心,而上次卫嫔和蒋良媛来此一闹,定会传些风声过去。此次白倾妤准备太后的寿礼便给了她一个机会,她要翠菊偷明月珠并非为了其它,而是要白倾妤交不了差,当众难堪。

      幸得这翠菊年龄尚浅沉不住气,两三下就被套出话来。

      连杏走过来小声道:“上次她害得连碧姐姐被撵出别苑,自己也被贬,怎么还不知悔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寿礼上,也是够狠的了。”

      白倾妤看她一眼道:“我倒是想学一学她这套笼络人心的本事。翠菊,你就说你是见财起意,偷了珠子便罢。”

      翠菊皱眉道:“那奴婢的罪会不会更大?”

      白倾妤沉声道:“蓄意破坏太后寿礼和偷窃,你说孰轻孰重?”

      说完,让连杏将翠菊带给蔚娘发落,自己则起身往房外走去。

      香浮在旁道:“小姐,那佟昭训就不管了吗?”

      白倾妤摇摇头,“不是不管,只是得好好想想。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论是宇灝堂还是轩王府,她为主我为宾,她在上我在下,我若与她硬碰硬,除了两败俱伤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即使将此事告知王爷,殿下重责与她,但在旁人心目中,我才是那个兴风作浪之人。”

      香浮蹙眉道:“怎么会?”

      白倾妤苦笑,“怎么不会,我一非嫔妾二非侍女,无缘无故住在宇灏堂里便算了,还将太后寿礼这样的大事揽在自己身上,更让佟书妍受罚。原本上次卫嫔和蒋良媛来兴师问罪就是以为王爷金屋藏娇,如今这一来岂不是更令人浮想联翩?所以,这事交给王爷反倒不好,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再过几个月等我选秀之后,也自有分辨。”

      白倾妤回到紫澜苑,取出一张桃花笺俯案写了一行字,等着连杏回来后交予她,道:“想法子将这信纸悄悄交予佟昭训,别声张。”

      香浮问道:“小姐写了什么?”

      白倾妤淡淡答,“请柬。”

      翌日上午,连杏便来告知佟书妍来了。白倾妤整理了一番从绣楼出来,径自往花园西南角的紫竹林里走去,刚在凉亭里坐下,便见对面婷婷走来三名女子,走在最前面那个穿一身水蓝色海棠花纹裙,梳着随云髻,容貌清丽的女子便是佟书妍。

      白倾妤起身上前福礼,“民女洛瑶华见过佟昭训。”

      佟书妍浅浅睨她一眼道:“免礼。”说着落了座,接过香浮奉过来的茶杯,对站在面前的白倾妤似笑非笑道:“姑娘好相貌,难怪王爷会另眼相看。”

      白倾妤俯首回道:“昭训说笑了,民女庸姿,不过小家子气,哪里比得上京城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

      佟书妍正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士,这一句话听着倒是很受用。原本有些冷着的脸色稍稍有了些松动。

      几句寒暄过后,佟书妍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淡淡道:“洛姑娘百忙之中邀我前来一叙,不知有何指教?”

      白倾妤见她不管神情如何可说话始终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丝毫与那个接连两次设计害她的人联系不起来,心中暗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若无之前的经历,她真以为这佟书妍是个温良的主。

      白倾妤道:“佟昭训言重了,民女一早听闻昭训体恤下人,深得人心故而一直想拜访,只因实在抽不开身,所以斗胆请昭训前来一叙,还请昭训切莫怪罪。”

      佟书妍轻轻牵了牵嘴角,“如今整个宇灝堂谁不知道洛姑娘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就连太后的寿礼也交由姑娘置办。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昭训,怎敢怪罪姑娘。”

      白倾妤嫣然一笑,“昭训果然心有责怪,所以故意这般取笑民女。太后寿礼一事民女也是误打误撞合了王爷的心意,不过是图个新鲜,若真说珍稀华贵,怎比得过轩王府内各位娘娘的贺礼。”

      佟书妍禀退身后的两个丫鬟,白倾妤见状命香浮与连杏亭外守着,待亭中余下两人,佟书妍斜眉看了白倾妤一眼道:“你以连碧和翠菊为由引我出来,究竟是何用意?不妨开门见山。”

      白倾妤含笑道:“民女知道,昭训对民女有所误会,是以此次民女想解释清楚,不愿再生是非。”

      佟书妍悠悠品了一口茶,“好,你说。”

      白倾妤直言道:“民女数月前家逢变故,幸得巧遇王爷才不至于丧生荒野。于民女而言,王爷是恩人,于王爷而言,民女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而已。民女住在宇灝堂,也只是暂时,隔段时间自然会离开,所以佟昭训不必再在民女身上花功夫,不过白白浪费时间。”

      “哼。”佟书妍轻哼,“一家之言不足以信。”

      白倾妤笑,“不论昭训相信与否,民女此刻说的确是事实。民女此番邀昭训前来,不过真心想求一个'和'字。”

      佟书妍眉头一挑,哂笑道:“和?”

      “所谓以和为贵,民女与昭训之间本无夙怨,何必因无中生有的流言惹得如此不快。”白倾妤诚恳道。

      佟书妍冷冷笑道:“若我不肯呢?你可知道,当初我本是良娣,却因为你被贬成昭训,我父亲身为朝中重臣,我却给佟家丢尽了脸面!”说到最后她的目光终于变得凌厉。

      白倾妤恭恭敬敬上前沏了一杯茶奉于佟书妍面前,神情自若道:“昭训不用生气,安晔别苑一事前因后果你我自知,即如此,前事不必再提。而关于昨日明月珠一事,民女也无意闹到王爷面前去。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凡事必是和气的好。只要昭训喝了这杯茶,那么明月珠便是翠菊临时见财起意,于旁人无关。”

      “若我不肯喝呢?”佟书妍凝视着她。

      白倾妤低眉浅浅一笑,“若昭训不肯,民女只好将实情禀报王爷,此事牵涉太后寿礼想必轩王不会善罢甘休。”

      佟书妍冷了脸,“你危胁我?”

      “不敢。”白倾妤俯首道,“民女只是想化干戈为玉帛。”

      “呵呵呵,好一个化干戈为玉帛。”佟书妍低低笑了几声,她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竟如此大胆,只是如今有把柄在她手中也动不了分毫,姑且暂信她一回,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当再做打算,这般想着,方才的怒意渐渐消了些,这才伸手接过茶盏一口饮尽,然后重重放下,“你最好记住今日说的话,否则我也不会甘休。”

      白倾妤当即跪下道:“昭训宽宏,民女感激不尽。”

      佟书妍冷冷瞪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待步履踏出凉亭的那一刹那,方才面带寒霜的秀颜顷刻消失,又是一副温婉文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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