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易做》散步的猫

21、太后寿礼

　　这一日，白倾妤正在房内练习宫规，却见沈蔚娘匆匆忙忙的走进来，那心急火燎的样子，差点被门槛绊倒。

　　连杏赶紧迎过去道：“姑姑今儿怎么了，急成这个样子？”

　　沈蔚娘一见白倾妤便如看见救星一般，直直跪下央求道：“姑娘，赶紧随奴婢去一趟耀华堂吧，可出了大事了！”

　　白倾妤噌地一下站起身，骇然道：“出什么事了？姑姑起来好好说。”

　　沈蔚娘站起来神色惊惶道：“姑娘有所不知，九月十三是太后的七十大寿，王爷为此专门在苍北雪山守了三个月才猎到一只珍稀的银狐，想着这畜生性野，便养在这边的秋逸阁训导。就等着九月十三那天献给太后。”

　　“谁知道这畜生受不住暑热，竟中暑死了。殿下得知后大发雷霆，眼看着离太后大寿不过月余的时间，这要再捉第二只，谈何容易！”

　　白倾妤心想这事与我可有何干系，便道：“那我去了也没用，我可不会捉狐狸。”

　　沈蔚娘扯过她的袖子道：“我的姑奶奶，谁说要您去捉那畜生了，是要您去劝劝殿下，熄了这团火，咱们宇灏堂的下人才好当差啊！你不知道，昨日看守银狐的两个奴才被打了八十大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白倾妤眉头拧的更深，“可这我也没有法子，银狐既然死了，得另想法子补救才行啊。”

　　沈蔚娘道：“谁说不是呢？其实这畜生昨儿下午就不行了，奴婢当时就去王府禀报了侧妃，侧妃原意是想好补救之法再禀报王爷，亡羊补牢，也不会重罚。可商量了半天，不是花鸟书画，便是珠宝衣饰，全无新意。太后是什么样的人，哪里能多看这些两眼，百寿被虽不错，可去年已经送了。”

　　“今儿一早殿下就来了，知道银狐死了很是震怒当场处置了看守的奴才，满院子的人都战战兢兢。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幸得萧先生说姑娘能帮奴婢，奴婢赶紧找来，求姑娘心疼心疼奴婢罢。”

　　白倾妤闻言哭笑不得，“这萧先生可真是，我也不过是终日呆在深闺内阁中的女子，哪里有什么法子。”

　　蔚娘道：“这可是萧先生说的，萧先生说你行，你就一定行。”

　　白倾妤苦笑着微微摇头，眼见沈蔚娘焦急的模样有些发愁，平日里蔚娘待她不错，这袖手旁观事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她想了想安抚蔚娘道：“姑姑别太担心，这法子总归是想出来的，你容我仔细想想，不如你先回去，看看殿下那边的情况也好，兴许王爷重罚了两个奴才消了气也就没事了。”

　　蔚娘心里虽急也知道急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用，又挂念着耀华堂那边，便福身谢礼后又匆匆走了。

　　白倾妤一口气饮掉半杯茶，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许久。半晌，白倾妤停下来吩咐道：“晴蓉，把你今早新摘的莲子拿来，香浮，去把小厨房清理一下，我要做金丝莲子糕。”

　　白倾妤提着木漆食盒来到耀华堂，还未走近便看见里里外外一大堆奴才，全都哆哆嗦嗦跪着，旁边两条长凳上各自趴着一人，全身鲜血淋漓，也不知还有气没。

　　白倾妤眉头皱得更紧，她知道墨熠宸向来严厉，可亲眼这般见着还是有些心惊。

　　瞥眼看见站在最前方的蔚娘，不动声色的与她交换了眼色便款款步入房内，对着坐在正中的墨熠宸福礼道：“参见王爷。”

　　墨熠宸有些意外，“你来作什么？”

　　白倾妤起身将食盒打开，取出一碟色泽晶透的金丝莲子糕道：“今晨晴蓉新摘了莲子，倾妤得空便做了一些金丝莲子糕，听闻王爷喜吃这个，所以选了最好的送来。”

　　说着，恭恭敬敬的把碟子举到墨熠宸跟前，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墨熠宸的表情，只见他此时正怒火中烧，并未理睬，便又在旁道：“如今正值大暑，湿热厉害，莲子清心醒脾，养心安神，最宜食用。”

　　墨熠宸淡淡扫了一眼，语气生硬，“放下。”

　　白倾妤旋即将碟子放在案几上，看一眼外面，故作惊讶道：“外面在杖责奴才，板子上全是血水，也不知那两个奴才犯了什么错事，竟让王爷如此震怒？”

　　墨熠宸依旧黑着脸未答话，倒是一旁的萧绍道：“姑娘有所不知，殿下在秋逸阁养了一只银狐，本来准备太后寿诞当日进献给太后，岂料这狐狸受不住热死了，所以殿下重罚了看守的奴才。”

　　白倾妤一副恍然的表情道：“原来如此。银狐罕见，死了着实可惜。”

　　萧绍道：“今日已是八月初五，距太后寿诞不足四十日，要想再捉一只怕是难啊。”

　　白倾妤抬手支住下颔，侧眸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墨熠宸道：“这时间要说再捉一只肯定是不够的，可要是另外再备一份寿礼也不是不行。”

　　萧绍微微点头，“姑娘说得是，只是仓促之间没有更好的点子。姑娘出身边州，兴许有些独特的见解，不知有何主意？”

　　他这么一说，墨熠宸将目光移向她，将信将疑的目光里分明含了几分期待。

　　白倾妤斟酌一番道：“倾妤以为，一幅刺绣即可。”

　　墨熠宸嗤了一声沉下脸，“不过如此。”

　　白倾妤神情自若道：“这可不是寻常的刺绣，此绣技法巧夺天工，世上独一无二。”

　　萧绍奇道：“怎么说？”

　　白倾妤看一眼房内的侍女随从，墨熠宸会意，吩咐除萧绍、唐溯和香浮外所有下人退下，待门阖上，白倾妤才道：“麓源有一名奇女子，所作的刺绣与常人不同，乃一面双绣。即白日里看见的是一副图，而在不见光的夜里又是另一幅图样。”

　　墨熠宸微微挑眉，露出一丝兴趣。

　　萧绍道：“哦？竟有如此奇妙的刺绣？”

　　白倾妤颔首道：“这除了绣女技艺超群以外，最重要的是在绣线上下功夫。这刺绣一开始便绘了两幅图样，白日的部分用一般绣线即可，而夜晚部分的绣线则是用明月珠的粉末浸染而成，当四周漆黑无光时，绣线的光亮散发出来又绘成一副图样。如此，不管白天黑夜皆可欣赏。”

　　“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萧绍抚扇叹道。

　　白倾妤莞尔道：“若王爷愿意，倾妤觉得白日这幅可以绣花开富贵，晚上这幅则绣锦绣山河。是谓富贵锦绣，人生如此，岂不妙哉？”

　　“妙极，妙极！”萧绍笑道，“这刺绣不过寻常之物，这般变化之下倒是别具匠心，令人耳目一新。”

　　白倾妤清波一转，看向墨熠宸，“只是，王爷得忍痛让出一颗明月珠才行。”

　　“好。”墨熠宸答得干脆，“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白倾妤掩唇一笑，“殿下误会了，民女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那你怎会如此了解？”墨熠宸立时竖了眉。

　　白倾妤仍浅笑盈盈，“民女曾经拜其为师，只可惜技艺太差未得其精髓，不过这刺绣过程倒是非常清楚。所以，殿下须尽快安排好绣女，民女从旁协助，希望能尽快完成。”

　　“好！”

　　墨熠宸很快安排了六名绣技一流的绣女，白倾妤画好图样，一番熬夜辛苦，终于将两幅图所需的绣线配得天衣无缝，这才在墨熠宸手上讨了一颗明月珠。

　　岂料，这明月珠刚到手上便出事了。

　　明月珠不见了。

　　“昨夜是哪两个当差？”

　　白倾妤神情严肃的望着面前一众丫鬟。为了避免是非，她没把明月珠放在紫澜苑，而是留在绣楼东次间的榆木柜子里，又特意安排每夜两个丫鬟守夜，没想到这才头夜，便不见了。

　　“是奴婢当差。”

　　说话间，翠雯、翠菊两个丫鬟从人群中走出来跪下。

　　“昨儿我戌时三刻来时明月珠还在，今儿卯时一刻再来就不见了，这段时间你们一直都守着？”白倾妤问道。

　　“奴婢一直守在屋内，不曾离开。”翠雯翠菊异口同声答。

　　白倾妤挑眉，这可奇了。

　　蔚娘凑过来附耳道：“此事要立刻禀报王爷吗？”

　　白倾妤凝眉想想，“不必，昨日我从殿下那里取得明珠时听闻殿下要外出几天，这时辰想必已经走了，我先想想法子，若找不回来再另作打算。”

　　她方才已同蔚娘察看过，并未发现蛛丝马迹，昨儿半夜曾下过一场大雨，若有人夜间来绣房必然会留下痕迹。

　　如此看来，面前这两个丫鬟嫌疑最大。

　　“来人，搜身。”

　　白倾妤一声令下，站在蔚娘身后的两个婆子两步上前将翠雯、翠菊全身上下搜了个遍，白倾妤紧紧盯着二人的表情，目光炯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

　　片刻，两个婆子搜身完毕，除了贴身之物外并无其他。

　　翠菊下跪道：“姑娘，奴婢哪有天大的胆子敢偷殿下的宝物啊，求姑娘明鉴！”

　　白倾妤冷笑道：“是非黑白自有人断，你若清白我绝不冤你。”说罢，吩咐香浮和连杏各带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将翠雯、翠菊两人一人带进一间房，分开问话。临了，在香浮和连杏耳边低语几声，才吩咐她们进去，自己则悠闲自得的品起茶来。

　　蔚娘问道：“姑娘这是作什么？”

　　白倾妤微微一笑，目光深远，“很快便知道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