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笈品怪猫

46、第 46 章

　　有一段日子没回家了，老妈不在，老哥也不在的这个家，家不成家，Lemon早就不愿把这里当成家了，若不是这里还有一些抹不掉的回忆，真想把所有东西全部搬出去，与这里不再有任何瓜葛。
　　床单倒是不停在更换，每次回来看上去似乎都是刚换的。Lemon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半晌，心里全在思考那张单据的事要如何开口，是直接去跟老爸摊牌还是暗自行动，想了半天毫无头绪，也许，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干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想着先去跟老头子聊聊，然后见机行事算了，反正在这里天马行空的，也不知道东西究竟放在哪，对解决问题也没有任何帮助。
　　一楼大厅没人，二楼睡房的灯也是熄的，Lemon很随意得走到了书房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在对话，刚想转身离去，突然一个关键词跃入耳朵，“原件”？？？Lemon虽然打心底里鄙视这种行为，还是忍不住矗在门口侧耳倾听起来，由于距离有点远，里面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大，门又虚掩着，实在听不到清晰完整的对话，Lemon只能尽量从能听到的片断中尽可能捕捉信息。
　　“床头柜”，“保险柜”，“办公室”——这是Lemon听了半天后，屏蔽掉其他边边角角得到的一些关键信息，反正这会老头子的睡房也是空城一座，去翻翻也是不亏的，说干就干，Lemon转身便直奔宁有恒的睡房而去。
　　床头柜是不设防，也是最容易着手的地点，Lemon好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放弃——想来也不会这么顺风顺水。对着保险柜Lemon却犯起了愁，也还真讽刺，明明是两父女，居然不知道老头子在设密码上有些什么样的习惯。。。老妈的生日，老哥的生日都输过了，都不对，又总觉得老头子不会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这么直接，Lemon甚至想到了会不会是立恒诞生的那一天，可又不敢随便乱输了，担心老头子生性多疑，早已设置了报警功能，正所谓事不过三，该如何是好呢。正在犹豫的当口，突然灵光一闪，最难想到的往往也是最容易想到的，于是孤注一掷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居然开了！！！顾不上思考别的，抓紧时间就翻起里面的文件来，老头子倒也没刻意把东西藏得多么隐蔽，从上往下翻，没几张便找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销毁原件再说。
　　拽着东西正准备出去，门却突然被推开了，宁有恒站在门口，后面还紧跟着欧阳坚。
　　“小朦，你在干什么？”宁有恒黑着脸问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Lemon根本懒得跟他打马虎眼。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宁有恒瞟了一眼Lemon手上的东西，语气有些严厉，“把东西放下！”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偶然听到而已，况且，我本来也打算来这里翻翻的，”Lemon下意识得把手里的东西拽得更紧了。
　　“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爸！你不但私自开我的保险柜，还一副死不认错——”宁有恒的音调提高，听得出有些激动，却被Lemon打断了说话。
　　“够了！你收手吧，你还知道我是你女儿，我还以为所有人都只是你利用的工具，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呢！你也知道我是私自开你的保险柜，为的就是不想撕破这最后一层皮，天知道为什么你这么能做得出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从来都是赤裸裸的，毫不遮掩！”Lemon的语气非常轻蔑。
　　“你！简直无法无天了！”宁有恒用力把门一推，两步就走了过来，并高高举起了手，Lemon却不躲不避，还故意把脖子仰了起来。
　　“哪里有法哪里有天啊，看到了你的种种行径，我才刻骨铭心得领悟了何谓‘弱肉强食’，”Lemon留下了倔强的泪水，“小茹22岁都还没满啊，她的死的确是我一手造成，但你才是背后的真正元凶，刽子手！你自己技不如人就使阴招，为什么要把毫不相干的我和小茹拉下水!”毕竟是一条生命，宁有恒听Lemon提到许芳茹时，嘴唇微微嚅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解释。
　　“没话说了吧？如果我是你，也会没话说的。还有宵晓，她是那么聪明，率真，义气又上进的女孩子，她又错在哪，要拜你所赐遭受这么多磨难，甚至——”说着狠狠瞪了宁有恒身后的欧阳坚一眼。
　　“Lemon，你的话说得有点过了，董事长毕竟是你父亲，”欧阳坚被瞪了一眼后似乎有些不自在。
　　“你给我住口，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不就是我爸身边的一条狗吗？我们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Lemon早就看不惯欧阳坚的嘴脸，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有门第观念的人，还是用这种最有说服力的方法狠狠发泄了一下。
　　“你给我住口！”宁有恒悬了半天的手终于打了下去，另一只手捂住了心脏，“你真的是我的小朦吗？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翅膀长硬了啊，胳膊肘朝外拐了，帮着外人说话？纪宵晓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用了什么迷魂术把你迷成这样！”
　　“在你心里只有利益好处实惠，根本没有信任，感情，默契这些人类应该具有的东西，当然不能理解了，当然，当初如果不是你逼着我去接近宵晓，我也得不出这样的结论，你，还有我，欠宵晓她们实在太多了，只是一次区区的设计展而已，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我活了大半辈子，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你懂什么社会险恶，幼稚！这次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抓住她们的把柄，绝对不能放过！”宁有恒趔趄了一下，还是站稳身子训斥道。
　　“就是你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多了，社会才变得险恶，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能继续为虎作伥了，而且按照你的逻辑，小茹都已经不在了，你还有什么本事来威胁我呢？当然，如果你们两个大男人以多欺少来硬的，我自然不是对手，否则恕难从命！”Lemon下意识退了一步，还是紧紧拽着手中的东西。
　　“你！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父亲，我现在命令你放下，否则——”宁有恒一只手仍然牢牢捂着心脏，又趔趄了一下，另一只手指着Lemon用命令的口气道。
　　“否则怎么样？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吗？求之不得。能跟你这样龌龊的人划清界限，我也图个清静。还有，我已经成人了，你命令个什么呀！难不成你命令我杀人，我也要盲从吗？”Lemon说完准备绕过宁有恒就闪人的，岂料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沉闷的倒地声。
　　“董事长！”门边的欧阳坚一声惊呼，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Lemon转过头，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宁有恒，心里突然慌乱了——没想到事情闹大了，忘了老头子心脏一直有问题，恨归恨，始终是生自己养自己的父亲，又想到连他房里保险柜用的都是自己的生日作密码，顿时为自己刚才过激的言语懊悔不已。
　　“爸！你没事吧！”愣了一会，Lemon才想起来去呼唤倒地不起的父亲。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把董事长送到车上去啊！”欧阳坚倒是头脑清醒。
　　“哦！”Lemon一时乱了方寸，赶紧跟欧阳坚一起把宁有恒架到车上，直奔医院而去。

　　传媒的力量不容忽视，第二天一大早，不少报纸特别是财经类报纸纷纷对立恒董事长宁有恒心脏病发，被送往医院急救，仍未脱离危险期一事进行了相关报道，还有报纸提到欧阳坚会暂时成为立恒半个主事人一说，宵晓把报纸往纸篓里一塞，自言自语了一句“蛇鼠一窝！”。
　　Lemon守在医院，整整一夜未合眼，直到医生都劝她先回去休息，她才拖着有些蹒跚的步子离开了医院。
　　宵晓又不在公司，凭直觉，Lemon直接来到了Kelly的墓地，又是讨厌的雨，虽然不是狂风暴雨，淅淅沥沥的，也让人心情阴郁。可是这回，宵晓却撑着雨伞，看情形，她的情绪应该比前两天稍稍稳定了些。
　　Lemon拖着疲惫的步伐朝宵晓走去，刚叫了声“晓”，却被宵晓冷漠的语气堵住，“不要过来”。
　　“你——怎么了？”Lemon有些意外。
　　“小郦一定不欢迎你来的，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宵晓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冷得像冰，即便在这高温的夏季，也让人不禁打起了寒颤。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来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你们公司度过难关，”Lemon没力气也没精力去思考宵晓的反应，有些无奈得准备把那张要命的单据取出来给宵晓。
　　“谢了，不过——我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那张单据不过是张废纸，你可以还给欧阳坚，也可以撕毁它，甚至可以留着作纪念，随你喜欢，”宵晓还是一动不动得背对着Lemon说道。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Lemon不能算完全不明白，有些不想不愿去明白的意味。
　　“你明白的，从头到尾你都明白的。就算把原件还给我，如果宁有恒一定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嫣紫社一样难逃此劫，”宵晓终于转过身来，“所以，除了出最后这一险招外我别无他法。”
　　“你——利用我——去算计我爸？”Lemon的伞应声落地。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正确。你老爸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况且这件事是你主动提出的，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宵晓也干脆把手中的伞一丢。
　　“是的，我明知这么做也许徒劳无功，但我还是做了，并且亲手把我爸送进了医院，”在雨中，连Lemon自己也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但她的表情却痛苦得分明，“那也是出于想帮你，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而已。”
　　“宁有恒进医院难道不是他咎由自取吗？而你，所谓的‘想帮我’，也不过是想尽力弥补自己做过的一切吧？”一丝冷笑浮上宵晓的嘴角。
　　“你——都知道了？”Lemon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并且伴随着这件事的发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被否定，不论是假意的还是真情的，她埋着头痛苦得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