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笈品怪猫

45、第 45 章

　　某知名侦探事务所内。
　　传说中的Thomas正犯着职业病，在饶有兴味得看着八卦杂志上的一些消息。听到敲门声后，随意得说了句“come in”，可当他抬头看见出现在门口的是宵晓时，无异于看到了天外来客，呈张开的口半天合不拢状。
　　“我没看错吧？纪小姐居然大驾光临？稀客稀客~”一边说着赶紧将放在桌上的腿卸下来，手中的杂志也无辜得被塞进了一旁的废纸桶。
　　Thomas如此说也是事出有因的。在一次跟Kelly，Feir和Sherry她们出去旅游的途中结识了这位自称名侦探的Thomas，宵晓当时只是不以为然得报之一笑，她不相信世上居然真的有这种职业，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这种职业只会出现在日剧或动漫里，可Kelly她们却宁可信其有，还好奇得抓住Thomas问长问短，不仅如此，她们后来在碰上一些麻烦后还真的求助于他，更要命的是，他还真的一一解决了。这让宵晓十分矛盾，一方面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求助于他；另一方面又拉不下脸来，不愿承认自己起初的偏见，而且内心深处始终对这种偏门的职业持保留态度，所以即便有求于他，也会托其他人代劳而从不亲自出面。
　　“客气了。我还有别的事，就不绕弯了，”宵晓说着坐了下来，“帮我查一个人，越快越好，钱不是问题。”
　　“光听这句话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先说是谁吧？”Thomas混这行也有不少时间了，道上的规矩和禁忌自然一清二楚。
　　“你就别装糊涂了吧，你做哪行的？小郦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而害死她的凶手，就算没有官方消息，你也不可能一无所知吧？”宵晓用布满血丝的双眼逼视着Thomas，一字一句道，“欧阳坚做了多少好事，你比我清楚，但我要确实的证据，于公于私，都要能置他于死地的证据。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宵晓，你别这样，我觉得你的情绪不大稳定，你是不是应该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Thomas突然不太自然得笑了，还摸着头说出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是开门做生意的，我是来出钱买服务的顾客，你有什么说这种话的立场呢？”宵晓根本懒得跟他多费唇舌。
　　“我的立场就是——第一，你的情绪不大稳定是事实，我这么说纯粹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为你着想，”Thomas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第二，欧阳坚是个什么人物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们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但也不是什么生意都接的。欧阳坚的事一捅，恐怕我们也不要在这里混了，直接关门大吉得了。”
　　“说白了就是你没种接这个case嘛，OK，我也不会勉强你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纪宵晓还偏不信这个邪了！”宵晓很鄙夷得瞟了Thomas一眼后，不再多言，起身就走。
　　“等等，这又不是□□打群架，有种就可以解决的。要牺牲自己的将来，这个代价未必太大，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甚至不是Money就可以弥补的。你现在的心情我充分理解，但这么说未免有失偏颇吧？”Thomas没想到宵晓如此坚决。
　　“我现在只想求得解决问题的方法，有的话就说，没有的话我就告辞了，”宵晓背对着Thomas道。
　　“有所失有所得，除非——”Thomas故意拉长了尾音。
　　“除非什么？你就直说了吧！”宵晓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Thomas卖了个关子。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不会拒绝，”宵晓的语气斩钉截铁。
　　“那——如果我要你陪我一晚呢？”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条件呢，完全没有问题，419嘛，都什么年代了。”宵晓转过身轻松答道。
　　大概没想到宵晓会答得这么干脆，据他自己所了解的，宵晓并不是一个开放随便的女人，果然在非常情况下，人会有非常的举动——Thomas心下一惊，还是不动声色道，“如果，我要你嫁给我呢？”
　　“没有任何问题，反正我也到了适婚年龄，嫁给一个年轻有为的名侦探，有车有房的，多少女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为什么不呢？”宵晓依旧面无表情道。
　　听到宵晓心直口快的回答，Thomas笑了，笑得有一丝苦涩，“那如果我要你爱我呢？”
　　“对不起，做不到，”宵晓想都没想就答道，说罢还是欲转身而去。
　　“你不是说不会拒绝吗？”Thomas在做最后的努力。
　　“但之前加了一个限制条件，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宵晓说这句话时已经打开了门。
　　“原来要你爱我，是你能力范围之外的，我明白了，”Thomas顿了顿，“欧阳坚的事就交给我吧，反正这一行也做腻了，到时转行做外贸，还要仰仗你罩我呢，这你总不会拒绝吧？”
　　“你——真的答应了？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宵晓将信将疑得转过身来。
　　“有啊，刚刚不是说了嘛。而且，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已经是意外收获了。”Thomas耸了耸肩，无奈道。
　　“你不会后悔吗？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宵晓有些愧疚，毕竟这件事本来跟Thomas是毫无瓜葛的，现在却要他为自己担风险。
　　“会不会后悔我现在不好说，但是值不值得就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说罢伸了个夸张的懒腰，“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争取两周内帮你搞定~”
　　“还有件事——”宵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啊？？？还有？？？”Thomas在心里暗暗叫苦，一件都能把自己折腾死，还有——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嗯，我们公司的内奸也该现行了，证据有没有都不重要，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宵晓若有所思道。
　　“唉，我当什么事呢，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了~”Thomas边说着摆了个“OK”的pose，心里暗暗庆幸不是什么棘手的case。。。
　　“谢谢，”宵晓伸出了手，却被Thomas友善得一拍而过。

　　设计展并没有因为Kelly的意外而搁浅，反而大家都化悲愤为力量，铆足了劲，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宵晓把实质性的工作都丢给了Feir和Sherry，自己只是去公司报个道，人大多数都往外跑，Feir和Sherry无法估量Kelly的死对宵晓的打击有多大，甚至连安慰的话都不敢随便说，生怕弄巧成拙。

　　宵晓又在Kelly的坟前一站就是一个钟头，虽然是盛夏，风却吹得紧，天也有点黑，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光景。Lemon也来了好一阵了，站在远处望着坟前的宵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正的进退两难。
　　要下的雨始终是要下的，特别是夏天的雨，又急又猛，宵晓却没有任何反应，任雨水敲打在自己身上，还是一动不动，既没有要遮挡的迹象，也没有要走的意思。Lemon终于看不下去了，拿着伞快步走了过去，将伞的大部分都挡住了宵晓。
　　“宵晓，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Lemon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自然想到了刚过世不久的许芳茹，不禁感叹世事变迁太快，转眼间物是人非。
　　“妈妈说过，如果风很大，雨便下不来，因为风会把乌云都吹走——”宵晓并没有接Lemon的话，也并没有对Lemon的突然出现表示什么，只是望着天空，然后很茫然得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雨。
　　“世事真的难料，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所以我们只能选择抗争或者妥协，”Lemon这句话也不知在说自己还是为宵晓所言。
　　“老家附近的邮局里有一个阿姨，一直都对我很亲切很客气，虽然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姓彭。有一年暑假回家寄东西的时候，见彭阿姨不在，就随口问了一句‘彭阿姨今天不当班是吗’，没想到那阿姨答道‘彭阿姨永远都不会来上班了，她已经死了，过年的时候心脏病突发，送到医院就已经没救了’。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只是萍水相逢，有时一年都见不到一次，但那却是我第一次感到死亡原来是那么真实，离自己那么近。”宵晓还是没接Lemon的话，自顾自说道。
　　“人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包括突然的飞黄腾达，也包括突然的飞来横祸，说的消极点，都是命。”Lemon的语气非常无奈。
　　“我想，我应该学会妥协，这样才不会那么累，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好争的，”宵晓笑了，笑得更加无奈。
　　“晓，你爱她吗？”Lemon问这句话的时候，头下意识得往Kelly的墓偏了偏。
　　“在那之前，你应该问我懂不懂什么叫爱，或许我根本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宵晓的口气好不凄凉，“我有什么资格谈论‘爱’这个字呢。”说完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得落了下来。
　　Lemon有些爱怜地拭去宵晓眼角的泪水，温柔得把宵晓抱进了怀里，“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会好受些”。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夺取别人的东西，却一次又一次得被人夺去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谁，自己却弄得伤痕累累，我真的好累好累，”宵晓像是听进了Lemon的话，任泪水倾泻而下。
　　“Kelly的意外，错不在你，”Lemon轻声在宵晓耳边安慰道。
　　岂料话音未落，宵晓一把推开Lemon，有些激动地拽着Lemon的双臂，“错不在我，错不在我？你知道小郦是怎么死的吗？你以为真像那些没有良心的传媒所说的，纯属交通意外吗？你知道出事地点在哪吗？出事地点离立恒的办公大楼不到200米呀！”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立恒有关？”Lemon感到脊背升起一股凉气。
　　“跟立恒有关？是啊，怎么可能跟立恒无关呢？在离设计展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我们收到了一封匿名胁迫信，以小郦挪用公款走私的单据为名要挟我们退出设计展。你那个好爸爸的左右手欧阳坚直言不讳是他做的，小郦是为了公司，为了我，才三番两次去找欧阳坚，才出的事，你说错不在我？我于心何安哪！”宵晓早已泣不成声，双眼都哭肿了。
　　Lemon听后犹如晴天霹雳，原来Kelly的死竟跟自己有这样的渊源，造孽，立时被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所淹没，半晌，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连成一句话。
　　“小朦，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小郦不在了，公司也前途未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只是想公平地参加一次设计比赛而已，为什么上天连这个机会都不能给我，还要无辜地牺牲小郦，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宵晓无助地望着Lemon的双眼，普通的弱女子一般尽情哭诉着。
　　“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只要能帮到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在获悉真相后，也不知是心疼宵晓的处境，还是想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补偿，Lemon有些无法自控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还是算了吧，这件事除了拿回那张单据的原件外别无他法，你爸爸心机那么重，谈何容易哪，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也许我根本不适合在商场里打滚，只要立恒不把这件事闹大，我打算结束嫣紫社，然后离开这里。”宵晓的语气凄然，似已下定决心放弃一切。
　　“你都说过了，你只是想参加一次设计比赛而已，你没有错，Kelly也没有错，天无绝人之路，相信我，办法总是有的。答应我，千万不要做傻事！你还是好好准备设计展的事吧，等我的好消息！”Lemon捧着宵晓的脸，在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接着把伞塞到宵晓手里，便匆匆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