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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宵晓赶到立恒楼下时,看到对面路口有些围观的人群,也没空去凑那洋热闹,于是开始拨打Kelly的手机,通的,却无人接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回想起Kelly告诉自己的地点也是那个方向,有意无意得朝那边走去,见有人面无表情得在看热闹,有人在询问出事的过程,有人嚷嚷着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事不关己得说“撞成这样,应该已经没救了”,心下一沉,一冲动拨开人群,见一个计程车司机模样的人仿佛因惊吓过度,筛糠似地颤抖着身子站在一边,而倒在血泊中的怎么有些像。。。宵晓摒住呼吸往前挪了几步,终于确认了那不是别人,而正是Kelly!!!
      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后,宵晓还是稳定了慌乱的情绪,意识到,与其等救护车一个来回,用自己的车送过去无疑是最快的。于是顾不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颤抖着手扶起了Kelly,准备把她背在背上,突然手却被Kelly无力得抓住了,“宵宵,是你吗?”
      “什么都别说了,先去医院!”宵晓用不留任何商量余地的口气道。
      从出事地点到宵晓的车被滴成了一条血路,宵晓不敢浪费一分一秒,将Kelly放到副驾驶室后赶紧发动了车子。
      “宵宵,我可能快不行了。。。”Kelly气若游丝道。
      “傻瓜,你说什么呢!别说话了,医院一会就到,”宵晓看着Kelly的血在不住往下流,还是强作镇定道。
      “有些话一定要告诉你,否则就没机会了,”Kelly执意要说。
      “我怕浪费你的力气,”宵晓快哭出来了,拒绝也不是同意也不是。
      “立恒拿到的那张单据,你注意到了吗,我是用英文做的,”Kelly忍住剧痛,用有些得意的语气道,“我英文这么烂还那样做,是有用意的。当时为以防万一,故意把‘Yan Zi’打成了‘Yan Zhi’,还私底下注册了一家名为‘胭脂社’的贸易公司,把账也过到了那边,所以就算他们真去告,应该也不关公司什么事的,我只是怕,怕公司因为我而遭受什么损失……”
      “你不要再说了,留着点力气吧,”宵晓见Kelly如此为公司着想,欣慰之下更是感到一阵锥心的痛。
      “不,我一定要说,”Kelly依然很固执,声音更小,却异常清晰得说道,“我用挪用的公款赚到的钱买下了那栋别墅,现在我可能没有机会去住了,房产证在我床头柜的第三个抽屉里。”
      听到这番话,宵晓仿佛被电击中一般动弹不得,思绪回到了两年前跟Kelly一起去海南度假时,曾无意识得指着朝海的一栋小别墅说道,“将来累了,来这里养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时的情景,没想到自己随意说的一句话Kelly居然记到心里去了,还不惜挪用公款冒这么大的风险想方设法买了下来。。。
      “小郦,你太傻了,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的,难道我要天上的月亮,你也去摘来给我吗?”宵晓再也抑制不住,泣不成声道。
      “还有,欧阳坚此人不能不除,他挪用的公款何止百万,还做过无数见不得光的事,”说到这里,Kelly剧烈得抽搐了一下。
      “小郦!”宵晓惊慌失色,猛踩了一下刹车,把车停了下来,搂着Kelly的双肩道,“你不要吓我,你不能死,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我好,不算计我的人,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知心话的人,是我,是对我来说最最重要的人,我不要孤单的一个人,不要——”宵晓说到这里,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能这么说,我好高兴。好可惜啊,本来是想陪你去度一个长假的,”这一刻Kelly笑了,却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笑得很苍白,举起的手想再抱一下宵晓,却最终还是无力得垂了下去,“妈妈——对不起——”,这是Kelly拼尽全力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宵晓失态得抱住Kelly,大声呼喊她的名字,不住得摇晃她,希望她能有些反应,却没有任何改变,那一刻,宵晓觉得自己也已经死了。

      到医院时,医生已经放弃救治,直接宣判了Kelly的死亡。Feir和Sherry得到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Sherry的眼睛通红通红,嘴里不住得呢喃“怎么会这样”,Feir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声安慰着宵晓,宵晓失魂落魄得靠着墙,半晌,像从嘴角挤出一句,“你们都去见小郦最后一面吧,”便不再言语。

      整个晚上,宵晓一直趴在床边,想啊想,很多事情好像很明白,却又好像完全想不通透,越来越乱,最后满脑子都只剩下Kelly的音容笑貌,沙发上,凉台的躺椅上,还有熟悉的枕边——这时才发觉,原来Kelly在自己的生命中渗入得无处不在,仿佛自己的影子一般。
      无尽的孤独,感觉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
      当音响里响起林忆莲的《赤裸的秘密》时——“多么感激你,能让我再试这滋味,无奈我却怕爱比刀锋更利,更痴恋也是要舍弃,只好感激你,明日我要与你分飞千里,留下我爱你这赤裸的秘密,也只好偶然再想起”,宵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眼泪就这么刷刷流了下来。

      Kelly在业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知名人物,第二天各大报纸纷纷在醒目的版面报道了这一条颇惊暴的新闻,而在描述出事原因时,有的报纸带着点揣测的语气描述为“可能是在跟人发生争执时不小心出了交通意外”,有的报纸则干脆用“交通意外”四个字一笔带过,宵晓平静得把所有刊登了这条新闻的报纸塞进了碎纸机。

      人如果不打算去死,就得吃饭睡觉,日子还得照过。
      宵晓在Kelly的坟前矗立了良久,面无表情,一动不动,末了,放下手上的一束鲜花,正准备转身离去时,迎面碰上了Kelly的妈妈。
      “阿姨——”宵晓微微点头打招呼。
      “你每天都来看小郦吗?”Kelly的妈妈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却怎么都抹不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一丝发自内心的悲凉——明明没有太阳,却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便是最好的证据。很早很早以前,宵晓便知道了墨镜在某种场合可以起到良好的遮挡效果,特别是遮挡哭肿的眼睛,所以这几天来看Kelly时,宵晓自己也会架副大墨镜出门。
      “应该的,阿姨——对不起,”宵晓低下头,并把头埋得很深很深,想起了那天赶到医院的Kelly妈妈一听到Kelly的死讯便当场昏倒在地,这份丧女之痛便不言而喻了,自己再痛再伤,哪里比得上血浓于水的亲情呢。
      “根本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道歉呢,这只是个意外,”Kelly妈妈的声音很小,却透着沉稳,仿佛真的相信了这只是场意外。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如果那天我能早到十分钟的话——”宵晓不愿节外生枝得去揭开阿姨的那道伤疤,也许让长辈相信只是单纯的意外会让他们的伤痛降到最低,毕竟这个意外,自己多少也是有责任的。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从Kelly妈妈的口气里听不出责怪的意思,只是语气强硬得制止了宵晓的继续自责,毕竟悲剧已经酿成,再多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阿姨,小郦最挂念的人始终都是你,她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妈妈——对不起——',”说到这里,宵晓的眼泪又不禁流了下来,赶紧背过身去。那边Kelly妈妈听到后也忙转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小郦的确是个孝顺乖巧的好女儿,可我跟她毕竟隔了一辈,这份亲情未必有你们之间的友情深厚,小郦每次见我都会不停说你的事,从头说到尾,说你多么多么聪明,关键时候多么多么经得起考验。甚至我在催她交男朋友的时候,她都会拿你出来比,说那些男人如何如何不如你。我在清理她的遗物时,看到她床边相框里放的都是你们的合影,上面还挂着这对耳坠,是不是你送给她的?”Kelly妈妈说着从包里取出了宵晓DIY的那对脸谱耳坠,“是的话你就拿回去吧。”
      “的确——是我送给她的,”没想到自己随便做的一对耳坠,Kelly都如此小心翼翼得保存,宵晓感到愈发心痛难忍,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又递了回去,“不过阿姨,小郦既然这么珍视它们,你还是自己留着,权当作个纪念吧。”
      “也好,那就谢谢了,”Kelly妈妈没再推辞,把耳坠拿了回去,并小心收了起来。
      “阿姨,小郦生前跟我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请随时联系我。”宵晓觉得这是自己的义务,一番话说得格外真诚。
      “谢谢。刚才你好象准备走了吧?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还想在这里陪陪小郦,”Kelly妈妈说完转过脸去,正对着Kelly的墓,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是男孩该有多好,小郦应该会比现在幸福很多,说不定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阿姨你说什么?”宵晓听到了些什么,却又听得不太真切,忙求证道。
      “没什么,你先走吧,再见,”Kelly妈妈又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阿姨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要注意身体,我先走了,再见,”做人不必要事事都太清楚,小则是一种负担,大则是一种灾难——宵晓深刻得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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