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缺玉残歌

7、拎回家

　　我噗的吐了他满脸的屑沫，呛得泪水连连。

　　他抚掌大笑，也不顾满头满脸的东西，直笑得摔倒在地上。

　　我看他无赖的样子，顺手丢了装糕点的盘子砸他，他光顾着笑了倒没躲开，硬生生破了额头。我没想到会这样，有些闪神，他蒙着额头在地上呻吟，事情闹大了。

　　最先冲过来的不是偷窥已久的仙花，倒是莫叔，他愤愤的扫我一眼，扶着杨君进屋去了。

　　我瞧瞧自己的手，威力有如此大？

　　转身刚要上去瞧瞧他的伤势，目光撞上他回过身的眼，那里一抹精光乍现即逝，愣是顿住了我前进的步伐。

　　或者他并不需要我去关怀伤势。我堪堪停在院中不再前进，亦不放心屋里的情况，只得守在那儿半晌，莫叔终于出来了，但他出来以后便如门神般守住了门口，对我的态度冷到冰点。

　　直到入睡杨君那边不曾传来半分消息，忆及他回头时的眼神，心下犹豫，本为了搭个车才来了此处，现下庄上的人、结伴的人都不欢迎，我这人做得也挺失败的。

　　在我正思考人生的当晚，睡梦中似乎听到了风声，却少了房上熟悉的呼吸声,本想起来瞧瞧，奈何困意太过终是翻个身沉沉睡去。

　　夜半，我在冲天的火光中醒来，若干脚步声由远及近团团停在了房前，不用想也知道出事了,我挣扎着爬起床，外面火把照得院子里犹如白昼般光亮。刚开了屋门，一群手持武器棍棒的人立即向前一步将我团团围住，秋老头面色阴沉道：“臭丫头，竟然伙同同伙盗我秋水山庄至宝，还不快快交出来。”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除了山庄的人还是山庄的人，杨君那一伙连个影都没有，秋老儿说的伙同……我这是被当枪使了？回头想想相遇以来的种种，他倒是表现得极为宠我护我，怕只怕那些宠护都是为着今日的的出卖。

　　但即使是枪，也是有尊严的，说破了多丢面儿啊！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什么屁话，要真是我偷的还跟你这等着你来抓？”

　　秋仙花一步上前，气势如，额牛：“贱人，少在这装可怜，分明是你诱骗杨公子盗取我山庄至宝，如今你将人和宝物置于何处？难道已经毁尸灭迹……”

　　额，她的逻辑也许娘能明白。

　　见我不为所动，她更怒了：“我劝你最好乖乖把杨公子和宝物一起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我好奇的问。

　　“否则我要你好看！”她长剑出鞘，当真一牛当先万夫莫敌。

　　“我本来就好看啊！”我跟她打商量：“这样，只交杨公子行不行？”

　　“你真的把杨公子藏起来了？”她上前一步兴奋问道。

　　“没有，骗你的。”我嘿嘿笑道。

　　她大怒：“你个贱人生的贱人，我让你好看！”

　　她竟敢骂娘亲，我很生气的迎上她的剑，秋仙花的功夫不弱，我在家只能算垫底，可惜鸡头和凤尾终究是有差距的，不过十来招的空隙，我已经把个仙花打成了残花败柳。

　　秋老头一看，顿时就怒了，大手一挥我就被煽出去老远，并且呈五体投地式。

　　“给我拿下这个贱人！有她在手里不怕那姓杨的不出来。”秋老儿对数十家将下令。

　　贱人不但喜欢骂自己智商还有问题，若真如他所言，我又怎会被独自留下？所以有时候对手太傻也会让人颇为无奈。

　　秋老儿一掌用了八成的力道，胸口传来闷闷的痛，本就三脚猫的功夫半点都使不出来了。看着那些亮晃晃的刀越来越近，我有点哀伤的想:娘说得对，能够闯过家外的阵确实足够在武林自保，可惜我是作弊的，现在追悔莫及也来不及了，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作弊。但是不作弊是根本出不来的，所以再有机会我一定粘在哥哥身上再出来，这样就安全了。

　　浑身都在痛，干脆也不挣扎了，趴着其实挺省力的。我闭着眼睛回忆这短暂的一生，其实还挺圆满的，只希望阎王爷能手脚快点，让我赶得及再投到我娘肚子里。

　　该总结和祈祷的都默念完毕，刀子还没落下来，原来临死前思维会比较敏捷，所以会觉得时间过得慢吧！又等了一会，我终于受不了睁开眼睛，咦，日食了吗？为什么眼前一片阴影？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抬头，只看见个藏青色挺拔的背影，即使看不到脸，也知道他是玉树临风的，虽然不知道冰树临风会是什么效果。

　　我刚咧来嘴笑了一点，头顶上传来天籁般的男声:“真丑！”

　　以我五体投地的摔倒法只能看见他白衣的一角，听了十三年的声音却是能分辨出来。

　　一双修长好看的手伸到眼前捏住我下巴往上抬起:“啧啧，小七啊，是谁把你打成猪头的。”

　　这一抬头，映入眼睑一张丰采俊逸的脸，如果忽略调满眼的戏谑和憋笑，我会承认他长得很好看，至于现在嘛，还是三哥的冰块脸养眼些。

　　大哥捏着我的脸喊三哥:“喂，老三，你见过猪头小七么，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哦！”

　　三哥藏青色的袍子被风吹起来，说不出的飘逸，跟个谪仙似的，他身形未动，过了好一会才冷冷开口:“不用了，她一直也没好看过。”

　　我收回刚才的想法无力捶地，他绝对是恶魔，他们都是。

　　从大哥到开始，秋老儿就一直被晾着，终于有些生气了，估计看出三哥的身手不凡，他硬邦邦的揖了一揖:“这位公子不知缘何来此，秋老儿正处理家务，不知公子可否让一让，秋某随后再好生招待两位公子。”

　　三哥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大哥挑了挑眉笑得温润如玉，我知道，有人要倒血霉了。

　　果然，大哥放开捏着我的手，嫌弃的拿出方帕子擦了擦顺手丢掉:“哎老三，他说收拾小七是他的家务事耶。”

　　三哥冷哼一声:“他也配！”

　　秋老儿脸上挂不住了:“两位莫不是来找茬的吧，我秋水山庄开庄数十年，还容不得两个小辈来挑衅。”

　　三哥瞥他一眼:“那就不必开了。”

　　刚爬起来的秋仙花见两个美貌男子似都护着我，脸上都要喷出火来，只见她虎躯一震，抬手就朝三哥袭来，三哥没动，只是眼神更冷了两分。

　　我仰得脖子有点酸就没看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嘭的一声响，再抬头时秋仙花已经摊在地上动弹不得了，那姿势比我还销魂。

　　我摇头:“真可怜！”

　　大哥不顾影响的蹲在我身边:“还好吧！”

　　我翻白眼:“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大哥敲了敲我脑门:“你试想一下如果是爹…… ”

　　季家男人都很护短，尤其是季老头（闺女，你管自己玉树临风刚四十出头的爹老头真的好吗？），如果是他看见平时都舍不得动跟指头的宝贝闺女被打成了猪头……我抖了抖,果然遇上冰块三哥秋老儿是幸运的。

　　眼看着秋水山庄就要成秋没山庄了，一道脆爽的声音生生插进来:“西晗哥哥，你跑那么快干嘛？要比轻功你不一定胜得过我。”

　　我看见万年不动的冰山微不可动的颤了一颤。

　　能让三哥身形变化的，除了娘全武林估计也就武林盟主那位千金李佳人了，追溯起她倒追三哥的历史之久，影响之大，用娘的话说是若评选年度新闻人物的话，她倒是上得前十，这个儿媳妇我还蛮有兴趣的。

　　得娘这么高度评价的人不多，虽然这个评价吧不见得是好的。

　　我记得当时三哥就跟娘翻脸了，刚回家不过一个时辰的三哥广袖一挥，又走了。

　　娘乐不可支的啃着瓜子朝门外喊话:“小三儿，下次记得把那姑娘一起带回来。”

　　三哥稳稳的身影歪了一下，随即跑得更快了。

　　我用水汪汪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大哥，无声祈求:“扶我起来，我要看戏！”

　　大哥想了想，比划出一个三的样子。

　　我咬咬牙，用唇形回:一

　　大哥爽快的成交了，我坐直后哀怨的想，大哥那么爽快就答应了，我是不是又亏了。

　　不过看到李佳人缠得三哥脸色铁青，刚才的买卖也值了。

　　秋老儿毕竟在武林混了好些年，李千金他是大致知道的，自听她唤出那声晗哥哥！他的脸色就变了，怕是猜出了三哥的身份，面上顿时有些惊讶有些欢喜随即又忧愁了。

　　也是，四大公子光临能提升山庄的名气，可惜他把三哥给得罪了，自是该愁的，我为禁为秋老儿可怜。

　　三哥一甩袖子飘走了，风中只留下他淡淡的一句话，是对大哥说的：“小七交给你了。”

　　李佳人一看三哥要走，哪里肯干，提着裙角追了上去：“晗哥哥！你怎么又走啊，等等我呀！”

　　那声音颇顺我耳的，看身形亦是养眼的，私心里觉得他们是极配的。

　　秋老儿擦了把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蹲在我旁边的大哥已经站直恢复了他偏偏佳公子的形象，上佳的皮囊配合高端的笑容，那感觉是极好的！

　　秋老儿学聪明了，赶紧作了个揖：“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想来刚才着实有些误会，还请公子见谅。”

　　大哥啪一声挥开扇子，有小丫头星星眼倒吸着凉气，一颗芳心早粘了去。

　　我表示鄙视，要让大哥在外面不装，他肯定得死！

　　大哥吊足了秋老儿的耐性才施施然开口：“秋先生多礼，小生东浔！”

　　我觉得胃有点翻涌，可是还指着大哥救命，也就不好吐出来。

　　秋老儿大惊，他看看大哥，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我，想是明白了什么，脸上这就笑出两朵花菊花来：“原来是浔公子，有失远迎，不知公子前来有何赐教。”

　　大哥拱手：“不敢，不敢，只是老三刚才说了，秋水山庄不必开了，想来我该帮他完成心愿。”

　　秋老儿冷汗连连，似在犹豫着是要拼上一拼还是就此妥协，终究屈于两位哥哥的淫威下，只见他当即一揖：“是秋水山庄失礼在前，公子既有意放过，在下不能不识抬举，公子放心，从此江湖上再没有秋水山庄。”

　　大哥微笑：“客气，好说！”扇子一合，抓着我就没影儿了。

　　我隐隐听见秋老儿唤过老管家让他立即去重做个牌匾，就叫秋家庄，换汤不换药，还真是个老狐狸。

　　可惜秋家人这劫后余生庆得早了点儿，只听得秋老儿突然一声惨叫，一双手臂直直飞了出去，大哥白衣胜雪站在别人家屋顶教训屋主：“你这双臂伤过我们小七，去了留个纪念，以后别让我在江湖上听到你这个秋字。”

　　我捂着眼默默膜拜了一把，原来我跟哥哥们的差距已经如此之大了。

　　大哥三哥都是得了消息飞奔过来的，连辆车或马都没有，我知道是逃不过遣送回家的命运，可走回去确实可怜了点，只得摆出星星眼望着大哥，只得他无情的一句：“我飞，你随意！”

　　我很想踹飞他，行李都落在秋家庄了你让我如何随意？可惜没那踹的能力。

　　最后大哥还是买了辆马车，只是看完铺好软垫、备了美酒美食和美女的车箱，刚冒出芽的感动一扫而没，我很想问：你真的是为我才买的吗？果然期望季家这几只讲究兄妹情是件奢侈的事情。

　　马车上，我扯扯瘦美女问：“你叫什么名字呀，不会叫燕子吧！”

　　瘦美女惊讶道：“你怎会知晓！”

　　我有点焦，指了指丰满的美女：“环儿？”

　　瘦美女更吃惊了，看我像看半仙儿似的，我无力抚额，只期盼早点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