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缺玉残歌

48、第 48 章

　　杨君一副“我懂的”表情：“四弟可不需报怨，这不是抱得美人儿归了嘛！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此看来我们兄弟倒都是英雄了。”

　　林君昝仰头大笑：“好一个英雄难过美人儿关，就凭这，弟弟得敬你几杯。院里的花儿草儿留给她们这些美人儿赏吧，走，我们兄弟喝酒去。”

　　他上前拍着杨君的肩膀就要拉他走，杨君迟疑的看着我没有动弹，林君昝在我和他脸上扫了扫，继而笑道：“我说三哥，你不至于这么片刻都离不了吧！还是说不放心小七跟仙花儿留下？她一个孕妇确实护不得别人，好歹还有大姐呢，走吧！可别让弟弟都瞧不起你。”

　　杨君往后找了找，似想寻林君远过来，我连忙出声制止：“你去吧，我哪儿都不去，只同侧妃说说话，就在这儿等你回来。”秋仙花是摆明了恨我，林君远还说不准，应付一个已经够吃力了，我可不想腹背受敌。

　　杨君似权衡了一番，终过来握着我的手轻声叮嘱：“这儿你不熟，那便只同弟妹说会儿话，我去去就来。”他是最清楚我与秋仙花的过节的，如何不明白她一心想对付我，只是看身量也有五六个月了，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该不会轻举妄动的。

　　两个男人各怀心思勾肩搭背的走了，直到视线范围内再也看不见他们，秋仙花方吃吃笑着唤回了我的注意：“哟，数月不见季小七也成望夫石了，可不是你最瞧不起女人跟狗抢骨头似的巴巴抢男人？”林君昝不在场，她的声音却还是那般自带三分媚意，仿若那媚已长到骨头里，浑然天成。

　　我忍住落跑的冲动打起精神应付她：“秋姑娘可真是能耐，一时不见已然当上了王妃，虽是个侧的，好歹也是王妃不是。”

　　她并不生气，只抚着肚子轻声道：“比不得季姑娘大手笔，又是哥哥又是太子的，只不知道若你没那几个哥哥，太子可还会搭理你。”

　　我知道她要挑拨离间，自是不理她的话，她亦不急，只缓缓再道：“你既同他到过秋水山庄，武林节亦在场，自是知晓他在寻令符的，偏偏那般凑巧，你就是季靖枫的女儿。他苦苦寻令符不过能得到几个愿意，若是娶了你，呵呵！可不就是娶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令符？何况还有东南西北四位公子，只要愿意，那便是半个武林，我若是个有想法的皇子也会巴巴的粘上你的。”

　　她见我不为所动，竟起身过来：“看来你被他洗脑得很成功嘛，怕就怕被利用完后，他得了这天下可还有你几分席位？朝廷不比武林，江山不比江湖，你家人再厉害也不过几个人，他想要的东西势必得倚靠军队，你猜若能娶一女而得几十万大军，他是娶还是不娶？就算你愿意几女共伺一夫，也得人家将军小姐容得下你。”

　　我略有恍神，她脸上笑意更甚，就在她要趁我不备扑上来之际，一直时刻防备她的我早已灵巧的避开三尺，口里微失礼的大声唤了长公主，成功引得一片侧目。

　　秋仙花稳住就要倒下的身形，长公主亦上前扶住：“妹妹怎能如此不小心，你怀着身子，若真摔了一跤你让我如何跟君昝交待。”

　　秋仙花红着脸低了头，一副娇羞不胜知错的样子：“长姐教训的是，仙花大意了。”那泫泣欲滴的神情看得人别提多心碎了。

　　长公主不忍，扶着她往内院去，临了不善的回头瞥我一眼，几多怀疑尽生。

　　我无可奈何的摇头，终究还是被她摆了一道。

　　林君远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的，他凑到我耳边低低笑道：“小嫂子倒是长聪明了，那朵花儿装得如此好也没能在你手里讨得到好处。”

　　我横他一眼：“你明知她要陷害我却为何不出手相助？”

　　他耸肩一笑：“她不是还没怎样到你嘛！”

　　我冷哼：“你以为她会如何我？要知道在你们家她可是装作半点儿不会武的样子。若我猜得没错，方才她但凡碰到我衣角后才倒的地，那个孩子怕是都会流掉吧！”

　　林君远意外的看着我：“哦？小嫂子何出此言？”

　　“呵，她再装着手无缚鸡之力暗地里捶落自己孩子的功夫还是使得出来的，那也不需多大动作，你家的人都离得远，也没人会识破，介时也只有我来背那黑锅了。”儿时睡前，听娘讲过不少宫斗故事，里面最常用的便是利用出世的未出世的孩子作筏子，因此秋仙花辅一朝我靠近，我便怀着极高的防备，这些林君远如何能知。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嘴角一抹笑意味不明：“真没看出来小嫂子亦是深藏不露之人。”

　　我朝他僵硬的扯了扯脸皮：“彼此彼此！”

　　秋仙花的话并未让我对杨君产生怀疑，但亦点醒了放在心里许久的一个疑问，他不顾性命的取令符是要爹爹为他办何事？他能知道我的家世自是因为我与哥哥皆未用心隐瞒他，那秋仙花却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她知道林君昝是否也知道，甚至皇帝呢？他们是否会利用这一点为难杨君，或者给父兄设套？

　　原本以他们这帮子人万年老狐狸的心性最是不需要我担心他们上当的，但关心则乱，他们与我相隔甚远，是否会被误导？

　　心中有了忧虑，公主府再多的美食也无法提起我的兴致，杨君再回来时我便顾不得礼不礼数的坚持要回去，他当真的去跟长公主辞了行，带着我便出了门。

　　我知道这样离去势必引来长公主更多的嫌隙，但杨君说过，这些交界礼仪有他便可，我若不愿自可不顾，何况此时内心煎熬根本顾不过来。

　　杨君担忧的捧着我的脸细细打量：“可是那女人为难你？”

　　我摇摇头枕到他肩上：“少年，给我靠靠！”

　　这是初见时我对他的称呼，那股浓浓的亲切感让心头的浮躁稍平息了点，我倦怠道：“我总觉得要出事，每每有这般不安的感觉，最后都证明必有危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人正对准了我爷娘兄长……杨君，我害怕！”

　　他抚上我铺散满背的发温柔顺着，结实的胸膛让人觉得心安：“别担心，以他们的手段水准，没几个人能算计得过的。”

　　我仍是觉得恍惚，又不好再说了让他跟着着急，只得闭了口假装睡觉，脑中却飞速的想着可能发生的危险，父兄的弱点，无外乎二，其一是娘亲，她在山庄中待着，自是安全的；其二便是我，既然季家小女儿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会有多少人打我主意？他们想通过我要爹爹做什么？

　　我写了信条封好，直到将几只鸽子悉数放飞，高悬的心方落下一点，却总是着不了地。思量整夜，仍不得其解，但次日却果然是出事了。杨君怕是也刚得到消息，他自是想瞒着我，只是尚未来得及吩咐，林君远已经跟我透了底：居国有人手持令符找上了爹爹，要他自废一身修为。

　　这个要求着实狠辣，但也确实算不上违背仁义道德，按爹爹的许诺，他是该达成他的心意的。

　　是了，昨夜细想，总觉得还有哪儿疏忽了，原来是令符。秋仙花也算是提醒过我，怎生我就没想到呢！

　　杨君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竟然还能笑出来，他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温言安慰：“小七别怕，我已发了公告，用手中的令符求季大侠答应收我儿子为徒，并将现在的一身修为在他二十岁时悉数传授。居国那持符者蠢就蠢在提了要求却没限时间，如此，季大侠自可泰然自处，就算要实在那居国人的要求，也得等我有了儿子，等儿子长到二十岁，等他学会季大侠所有的功夫……”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可你……”

　　他温柔的抚着我的额头，眼里似能滴出水来：“我确是想通过令符达成一些夙愿，但那是你爹安好的前提下，他既是你爹爹，舍两块令符又何妨呢？况且如今我不是替咱儿子讨了个好师傅吗？”

　　“谁跟你有儿子的！”我把脸埋在他胸膛中，不知道露在外的耳根是不是也红透了，他那么温柔的跟我说着深情的话，连日来的忐忑的心都被熨帖得平平顺顺的。

　　“傻子，你不先求他将我嫁给你，倒先求他当了儿子的师傅，真是舍本求末了。”我仍旧趴在他肩头瓮声瓮气道。

　　他将我从怀里拉出来笑盈盈瞧着我：“小七这是愿嫁我了吗？”

　　我别过脸不敢与他对视：“谁愿嫁你啦，只是觉得你笨得可以，若我与你有了儿子，哪怕你不求他，爹爹也自会乐得教的。”明知他如此要求是为了替爹爹解围，我依旧忍不住抱怨，若是给大哥听到了，怕是得笑我恬不知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