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缺玉残歌

47、第 47 章

　　南洛的事解决后，杨君接到林君远的信，说是要他回帝都。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跟你去！”

　　他欣喜的将我搂进怀里，话都说得语无伦次：“小七，你真是，我真的，你愿意去真的太好了。”

　　我环住他瘦削的腰身，悄悄笑出来，他是那么在乎我才这般失了分寸吧！

　　帝都的繁华果然不是别处能比拟的，我站在金碧辉煌的太子府前不禁感慨。莫叔一改平日的严肃样子也露了一丝笑意：“季姑娘里边请吧！”自他伤愈后，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托了二哥为他医治的福。

　　我迈着轻快的步子随杨君往里面去，不禁好奇道：“林叔呢，你……把他怎样了？”

　　他的步伐滞了滞：“他回父皇身边了。”

　　一到帝都，他对皇帝的称呼的改了，这让我莫名生出些紧张来，这里果然不比旁的地方，行事说话都得格外小心些。林叔怕不是这么简单回去的吧！他是怎样跟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陈述的？

　　他似觉得了我的紧张，停下脚步回望着我：“小七，你不必紧张，有我在自会保你无恙，你看我可像那种短命鬼？”

　　我微红了脸略不好意思的哼道：“祸害遗千年，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人。”

　　他哈哈笑开了：“是是是，我是祸害，专门纠着你，可好？”

　　我快步蹦答着离开他的怀抱，略走远了方回身朝他扮了个鬼脸，谁知一个不小心竟然与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谋杀亲夫的亲弟喽！”林君远夸张的大叫。

　　我稳住身形干脆去拨身后的剑：“你既说我谋杀你，是便要杀上一杀才好的。”

　　他峥势夸张大叫着逃跑了，我提着剑在后面一路追赶，杨君站在开满月季的回廊里负手大笑，时光仿佛都染上了隽永的味道。

　　自我们回了帝都，林君远便时时刻刻都粘在太子府，压根不呆他自己府中，我实在看不过他那副粘人的性子：“你都不回去，不怕府上的妻妾跟人跑了？”

　　林君远嬉皮笑脸道：“跑了我再找新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哥哥却只有一个。倒是你，小丫头，你是烦我占着哥哥自己不好意思时时粘着他吧，哈哈哈！”

　　我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他搭话。

　　杨君回首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下：“不许欺负小七！”

　　林君远怪叫连连：“哎呀，有了媳妇忘了弟弟，真是！明明是她欺负我好不好，哥，你偏心得也太明显了。”

　　杨君竟也不否认：“人心本就不偏左边就偏右边，她一个姑娘家，你就少占些何妨。”

　　林君远哇哇喊开了：“哪有这样的，我可是你亲弟弟，就算论先来后到也是我先认识你的，怎么能她一出现就偏心她了呢！不公平。”

　　杨君放下手中的笔正色道：“正是因为前十几年我都只疼着你与阿菡，她后到些，可不要多疼几分补回来？”

　　不提还好，一提阿菡林君远又炸了：“你好意思说，明明阿菡是姐姐，你也是偏心她的，怪道时时我都只能排第二，还好意思说。”

　　杨君刚要开口，林君远自己解释开了：“知道知道，你又要说姐姐身体不好，又是女子，所以我要多让些，怎么凡是女孩儿你就多爱两分，就因为我是男的就要被你嫌弃？”

　　他这是有些真动了气，怕是连着前十几年的怨气一股脑发出来的，我识相的坐在旁边不与他打闹，只看他们兄弟如何说辞。

　　杨君脸上亦有了怒气：“阿菡都走了你还要跟她计较？我若是只疼她不爱你如何她去了你能好好的？老七，你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说话还这般没个轻重。”

　　林君远低着头嘟囔了句什么，杨君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林君远收起脸上的不甘换上惯有的笑容：“没说什么，对了，前儿大姐派人送了贴子来，说要四次后在她园子里办了诗酒会，让我们都去呢！”

　　“是嘛，那可好，大姐府上的东西最精致了，小七，你可有口福了。”杨君是真的开心，笑得脸上的威仪都少了几分。

　　我讪讪的笑道：“是嘛！那好，到时候我们去早些。我困了，先去休息，你们也早些吧！”

　　回到屋子关了门，我捂住胸口微微忐忑，林君远方才的话杨君没听见我却是听了个明白，他说：若她也死了那我便不计较。

　　他那样狠戾的神色绝不只是随口报怨，他心里是真希望我死吗？回想起与他不多的几次接触，总觉得林君远此人并非他看起来的没心没肺。

　　即便有再多怀疑，此时亦不是跟杨君说的时候。长公主的诗会很快到了，杨君带着我与影子似的林君远早早到了公主府，隔着远远的距离便瞧见一个熟人，她可真算阴魂不散了，看着媚眼如丝歪在四皇子怀里的秋仙花我不禁感叹。

　　她似瞧出了我的郁闷，手抚着微鼓的肚子吃吃笑得开心，林君昝低头在她脸上捏了两把：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秋仙花娇滴滴的捧住刚被捏过的脸颊嘟嘴嗔道：“讨厌，你弄疼我了。”她的声音腻中带涩、软绵绵的没半点骨力，偏又说不尽的缠绵宛转，听在耳中当真是荡气徊肠，令人神魂颠倒，但面上的表情又似纯粹出于自然，并非有意的狐媚，这副样子哪儿还有丝毫秋水山庄那莽撞姑娘的影子。

　　林君昝如何受得了这般撒娇，立时讨好的轻轻抚上她的白嫩的脸颊，嘴里不忘轻轻喝气：“抱歉抱歉，是我不好，弄疼花儿了，我认罚我认罚，回去你怎么罚都行，可好！”

　　秋仙花捏着粉拳撒娇的捶了下林君昝的胸膛浑身无骨似的软进他怀里。

　　若非她长着一样的脸，对我怀着同样强烈的恨，我怎么都不会相信她就是那个仗剑逼得我极为狼狈的秋仙花。她倒真有可塑性，次次见面皆有不一样的形象，次次都能给我不同的惊喜。

　　杨君同长主公寒暄了几句便牵了我的手从容走到林君昝身前，眉目温和的唤了声四弟，林君昝亦稍放开怀里的佳人恭顺的朝他行礼，若非早知道他们兄弟不和我几乎要以为这是另一对大哥和二哥。

　　林君昝将视线转到我身上，桃花眼在我身上转了几圈儿，笑意不减道：“早听君扬说三哥身边多了位姑娘，虽说兄弟几个，连父皇都直呼不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三哥既带她来了二嫂置的家宴想必是认真的了。”

　　杨君与他一般无二的表情，连话中意思都差不离多远，只是恭维的对象却是秋仙花：“四弟还说我呢，你这当弟弟的可事事都走到了我前面，不但佳人在怀，若我再迟回得三两月怕是可以直接抱侄子了，让人好生羡慕！”

　　林君昝拉过秋仙花儿为杨君引见，她的眼中再没了往日痴痴的愚情，只剩我见犹怜的水色，她捧着肚子吃力的要行李，嘴里不断告饶：“太子见谅，妾身身子重，行动迟缓粗笨此，还望三哥不要见怪。”

　　前一句太子，后一句三哥，我不知道武林节之后她又经历了些什么，连那浑身的气息都不似她的，想想她与最初的变化，我忍不住一阵恶寒，功夫不济就磨练功夫，气质不行就改种气质，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杨君礼节的虚扶她一把软言安慰着，她不提他便也似第一次见面般礼貌客气。他侧身牵过我与他并齐，始终瞧着与他们介绍：“小七，这是我四弟君昝，旁边的是她的秋侧妃；四弟，她便是我季小七。”

　　他的话说得奇特，不说名份、封号，只一个“我季小七”便没了下文，我侧头看他，他亦正望着我，此时心里竟满是平和宁静的安逸，并未生出半分失落。

　　秋仙花儿吃吃笑着打断了我们的对视，她轻轻依在林君昝胸口，娇羞的把半边脸在他胸膛里斜睨着我们道：“夫君你瞧，太子这才是真重视季小姐呢，什么侧妃正妃，人家只说是他的季小七，可不是全部的爱嘛！怕你给我侧妃的荣宠亦是敌不过吧！”

　　她说着话，瞧着我们的眼神狠戾阴冷，我不知搂着她的四皇子是否能看见怀里美人儿毒蛇般的眼神，只是他那同样不怀好意的视线一同令我厌恶。

　　林君昝捏住秋仙花儿的下巴将她从怀里捞出来：“这是又醋上了？难怪三哥偏爱小七，人家可没动不动跟你似的撒娇，若改日父亲那里不批准，想必三哥也不必如我年前那般头疼了。”

　　我虽不如大哥杨君般擅察颜观色，他们这点儿敷衍还是瞧得明白，好一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一个自幼毒害杨君，一个三番两次想置我于死地，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