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红裙妖娆（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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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用力拍了下海因莱恩的手臂，高声道：“你小子，除了你家的肥猪奴隶不给留饭了才会想起来到我这儿坐坐，是吗？”
莉曦略微屈膝，虽然敷衍，也算是给眼前这位掌握着实权的男人一个施礼。
罗伯跟她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同样敷衍笑笑，吩咐侍女领走莉曦去用餐，便拉着海因莱恩一起看血肉淋漓的厮杀表演。
“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这两个奴隶，如果不让他们在决斗台上撒点血实在是浪费了，这简直是天赐的艺术灵感，你小子来的可真是时候。”罗伯刚刚吹嘘完，台上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那本应胜出的高大奴隶，高喊了一声魔族的语言，便将自己的双刀手柄劈在另一个奴隶的肩膀上，尖利的刀身反过来对着自己，然后一个挺身撞了上去，带血的刀尖从紧绷的肌肉里刺出。
他瞪着血红的双眼跪在地上，保持着高昂的头颅和直挺的脊梁，魔族特有丑陋的面容此时狰狞而恐怖，他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可即使是跪姿，依旧看上去十分雄健高大。
罗伯愣了一分钟，然后从座位下跳下来，站在决斗台上，伸脚就踹在高大奴隶的身上。巍峨的身躯终于还是倒下来。他愤怒地咒骂：“该死的，实在是太可耻了，他居然自杀了，他不值得丁点儿的信赖，他不配得到安葬……”
莉曦的嘴唇有些苍白，她仿佛有些站不稳一般晃了晃身形，那一脚何尝不是踢在她的心上。
还有那一句临死前响彻生命的呼唤——自由！
她合上双眼，轻声用她在书塾外的课本上所学习到魔族语言，温柔吊唁：“安息吧！”，和刚刚那个魔族奴隶死时高喊的那一句——“自由”。
你也同样是天神创造的生命，生活在这世间，为何不值得自由！
“我们走吧。”莉曦低声对女侍从说。
莉曦同情那个魔族奴隶，可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地位与那个魔族奴隶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假如哪一天她的父亲伍迪.乌洛贝克给她下一道命令要她去死，那么她这个肮脏的私生女就是要按照他希望的方式自杀死给他看，供他人娱乐。
没人会把他们当人看待，都是没有自由的附属品。
所以，她现在需要吃很多的东西，只有吃饱了，她才有力气，可以不像那个宁愿自杀也无法忍受失去自由的魔族一样，被逼死在某个满是看客的台子上。
十四年，莉曦就是海因莱恩生命的全部。
想到这可能将会是和莉曦仅有的最后三天时间，海因莱恩头一次没有因为贪玩而早早回家。可惜回来得太早，莉曦还没有放学。
他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一件一件地摸索，回忆他们共有的每一件物品。
或许是独处的原因，即将在祭坛上赴死的意识格外地清晰。海因莱恩压抑不住痛苦伤感，他从来都不是懂得压抑真实情感的人，不禁泪眼婆娑。
他不想死，可他更不想莉曦死，为了莉曦他宁愿自己死。因为他觉得，今生今世他都不会再像爱莉曦一样再去爱上任何一个人，为她牺牲自己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可以做到的事情。
莉曦.乌洛贝克，就是他欢喜与悲伤的唯一原因。
海因莱恩自嘲地笑笑，如果莉曦知道自己的爱意该是什么样的反应呢？这个迟钝的白痴女人，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唯独她一直不知道。
可是，想想自己呢，不也一直安分地唤她姐姐。
他整理莉曦的每一件衣服，色系有些单调，不出黑白灰，唯一的一件水粉色的小裙子，款式简朴，用料普通。是他送过她十四岁的生日礼物，他还清楚地记得她唯一一次的试穿，尽管美得让海因莱恩看直了眼睛，可本分到几乎自卑的莉曦从来不敢把它穿出去过。
海因莱恩拿着那件小裙子，走到床边贴在墙上的小镜子前。他们两个是同胞双生，没有八分也有七分的相像，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把水粉色小礼裙紧紧箍在自己的身上，想象镜子里的那个倒影就是终于不再吝啬美丽，盛情绽放的莉曦。
正当他顾影自怜得浑然忘我，“吱嘎”一声，穿着灰色及脚长裙素面朝天的莉曦拎着书包推门进来。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三十秒，海因莱恩僵硬地保持着试穿粉嫩粉嫩公主裙的窘迫模样，莉曦挠挠头，表情十分的勉强，赞美道：“其实，你穿着它很漂亮的。我去买个墨水，一会儿就回来。”
海因莱恩扭头看了看书桌上摆放的三瓶还没有开封的墨水，用力将自己身上的粉嫩小礼裙扔到了床上，跟着冲了出去，便见莉曦蹲坐在自家门口，捂着整张脸笑得几乎昏厥。
海因莱恩这次倒没有蛮横地发作，同样蹲下，捡了小石子在地上胡乱地比划。毕竟只有三天时间了，拿来和这个不明事理的女人闹别扭实在是太浪费了。
然而，他已经无法不再胡思乱想，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死去了以后，成长得成熟美丽的莉曦和别的男人过着……恶心巴拉的幸福生活。
所以，剩下的这三天时间都拿来胡吃飞醋，是不是也挺浪费的。
“我从罗伯家拿了点烤羊腿。”海因莱恩决定不计前嫌。
莉曦揉了揉笑肌拉伤的脸，淡定问道：“多少？”
海因莱恩耸耸肩，“两条。”
“那也够饱的了。”无底洞吃货满意地拍了拍海因莱恩的肩膀，也决定不计前嫌。“我现在，真的已经不记得你穿着我的水粉色小裙子的模样了，真的。”
时间也会在一个人强烈的抵抗情绪下，骤然缩短。
海因莱恩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身子向床里侧靠去，扑了个空，今天莉曦比他起得早。
于是他翻了个身，这样他的视线就能够将整个房间笼罩到。
清晨阳光是金黄色的，带着清新的橘子水味道，开裂的墙壁上印满了影影绰绰的花影。细微的灰尘仿佛幻化成金色的雪沫，空气中浮动的暗香，是白百合向新的一天献媚的前奏。可这美好的一切都比不上那个女孩的一丝一毫。
她就坐在墙角下，晨曦吻在她的额头惹人生妒，柔顺的长发如同诱人的黑绸缎一直从肩头流向腰际，她只舍得摘了半枯萎的紫罗兰别在耳际，竟也是别样的花样质感。
日记本抵在双膝上，她咬着笔头，或许在思索着下一句该写些什么，也或许只是在重读故去的记忆。
千篇一律的灰色长裙，唯一的修饰便是母亲留给她的白水晶项链了，犹如一颗蕴含着无数悲伤回忆的泪滴熨帖在她的胸口，映着她灵动的黑色双眸，仿佛全天下的灵气都聚集在了那一双眼眸之中，清新自然而神秘，她更像是自由的鸟儿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凡俗约束。
“你打算什么时候叫我起床？”海因莱恩打断莉曦的思绪。
莉曦站起身来，扑掉沾在她身上的灰尘。“可是你早就醒了。”
海因莱恩不自觉地嘟嘴，出长气，在床上滚了三滚，用极度另类的撒娇方式声明他的不悦。
海因莱恩到底是莉曦的克星，她走过去，坐在床边，俯下身吻了吻海因莱恩的额头，柔声说道：“快起床。”
目的达成，海因莱恩伸出双臂抱住莉曦，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亦吻了吻莉曦的额头。
莉曦无奈笑笑，“承认吧，你这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屁孩。”然后反手抱住海因莱恩的腰身，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没有我在，你可怎么办？”
“是没有我在，你可怎么办？”海因莱恩反驳道，顿时没了玩笑的心思。“三天时间，过得可真快，今天就是我们决斗的日子了。”
“我觉得，还是用比赛结果说话吧。”莉曦仍旧笑着，突然双手捧住海因莱恩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个狠狠的响吻。“你小心哟，今天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海因莱恩：“呵呵。”笑而不语。
乌洛贝克家族的私生子姊弟决斗的地方就选择在巫族处理犯罪奴隶的刑场，聚集满了残存的杀念。
对于莉曦和海因莱恩来说，今天是决定谁去谁留的日子。
对于看热闹的巫族民众们，今天可以免费欣赏一场精彩对决的日子。
可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是，今天也是一个赌徒大显身手的好日子。
“乌洛贝克家的私生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我拿我的全部家当压他赢！”
“海因莱恩是我此生不嫁的如意郎君，海因莱恩必胜！”
一个老头颤巍巍地抬上来一箱子的钱财，嘴巴咧到了后脑勺。“好好好，既然你都压海因莱恩赢的话，那我就压莉曦.乌洛贝克好了。”
“买定离手，老先生你可不要后悔，把棺材本输个精光可就不怎么乐观了，哈哈哈。”
“你太久不去上课了，那是教我们的数学先生，你还放火烧过他的胡子呢。”莉曦指着赌桌旁气定神闲的老先生。“原来他也喜欢赌。”
“如果只为了报复我烧光他的胡子，就赔上一辈子的积蓄。”海因莱恩断定。“他一定是极度偏激型人格。”
莉曦咯咯笑，说：“说不定，是他老人家慧眼识珠呢？”
接下来，伍迪.乌洛贝克也到场，他坐定在主席台，然后点点头，示意裁判，决斗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红裙妖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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