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与下乡》司徒马

19、第 19 章

　　饭店里陈年年、杜家宝、余辉睡得香，路江家里，郭小凡面对着厚厚一塌习题册失去了语言。
　　他原本以为的“玩”是这样的：
　　“郭小凡，唱支山歌给我听。”
　　“好嘞！”
　　“郭小凡，你学这个笑星说句话给我听。”
　　“没问题！”
　　“郭小凡，你给我跳支舞看看。”
　　“小意思！”
　　谁会想到，路江口里的玩是这样的：
　　“你把这几道经典的习题给我做完，天黑前背会十首诗，听到没有？”
　　“可……”
　　“嗯？还想反抗怎么的？说过的话都忘了吗？”，路江瞪着他道。
　　郭小凡心说这叫那门子的玩？别说玩，就算平日里我无聊的发霉了都不会做习题来玩一玩的啊！
　　所以学霸路江的大脑其实跟我们不一样，所以他以为打游戏是在受苦喽？
　　所以我解救了他，他要用他的方式犒赏我喽？
　　天呢……
　　郭小凡叹口气，埋头写习题。
　　没几秒——
　　“路江……这题我不会……”
　　“那就先做下一题。”
　　“哦……”
　　又没几秒——
　　“路江……这题我也不会……”
　　“啧，你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拿过来我给你讲。”
　　郭小凡立马喜笑颜开，连人带板凳一点一点往路江身边凑，睁大了眼睛，特别认真。
　　“这么开心？”，路江问他。
　　“是啊，这是你第一次给我讲习题哎，”，郭小凡道，他倒要看看是不是路江讲习题比别人好，不然怎么总见到路江给人缠住问习题呢。
　　“啧，傻不傻，谁让你不来问我。”
　　“哼哼，反正我也不一定能听懂，我可提前跟你说啊，我不是一般的笨，你最好有点耐心，要是敢骂……骂就骂呗，要是敢打我我可饶不了你……”，郭小凡撅着嘴道。
　　正是陈年年眼中那个极其可爱的表情。
　　“吽，谁饶不了谁？耳朵竖起来听……”
　　几分钟过去——
　　“是不一样哎！”，郭小凡惊喜地看着路江道，“果然就是聪明人，连我怎么想错的都知道！”
　　“呵呵，赶紧的，下一题。”
　　这天虽然没有背完十首诗，但是郭小凡收获颇多，临走前频频对路江道谢。
　　“你要真感谢我就让我亲一下。”
　　“开什么玩笑，当心我削你！”
　　“那让我啃一下。”
　　“你别得寸进尺！变态！我怎么摊上你这样的流氓朋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你得好好想想，反思反思，再见！”
　　说完郭小凡一溜烟跑了。
　　现在怎么了？路江心说，年轻气盛，忍不住了呗，还能怎么了。

　　“怎么了？”，钱宁问汪睿。
　　三个男人打着采访的名号遁逃，原本想直接回北京得了，可惜航班取消了，只得暂时在这边住一晚。闲来无事李小军提议去看电影，钱宁附和。
　　汪睿没兴趣，怎么可能有兴趣，三个老爷们去看什么电影？你说说这李小军哪哪都要插一脚是几个意思？
　　“怎么了？你今天一直不怎么高兴。”，钱宁问汪睿，“是不是水土不服？”
　　“没事儿，”，汪睿摆手道。
　　“没事儿那我们去看电影呗！我请客！”，李小军兴奋道。
　　“说了不去不去……”
　　“那钱宁我两去，你就别管他了。”，李小军拉着钱宁往电影院走。
　　后头的汪睿气得吐血，早知道这样他宁愿当初没要挟余辉！
　　气归气，脚步还是出卖了汪睿的心，万般艰辛地迈开了，跟上前头两人。
　　李小军瞅一眼后头，窃笑，心说如今的男人难道都是在冰天雪地里练过的？怎么都这么能忍？
　　买了票，等到电影开场三个男人一起进去。
　　汪睿跟钱宁还从没一起看过电影，他是买碟帮，从来都是在家里一个人看。钱宁记不清多久没进过电影院了，但记得最后一次进来看的是哈利波特最后一部。那天刚好是上映的第一天，场场爆满，钱宁有幸买了一张票。那天他被搭了人生第一讪，对方是个姑娘，长得还挺可爱，坐在钱宁隔壁，也是一个人来的，姑娘先是跟钱宁打了招呼——
　　“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啊？”
　　“啊……是啊。”
　　“这么巧我也是。”
　　“哦，是很巧啊。”
　　接下来的时间姑娘时不时转头跟钱宁讨论剧情，照理说，人家姑娘表达地这么明显了，但凡一个正常老爷们也不会电话也不留就跑了，但钱宁就是这样。电影一结束，摸着黑，他最先溜出电影院。
　　放广告的时间钱宁跟李小军说起这件事，他坐在李小军跟汪睿的中间，转头跟李小军说话的时候便忽视了汪睿，不知道边上社长先生的脸已经黑的可以磨墨了。
　　“你是不是傻啊，人家小姑娘跟你搭讪，你跑什么？”，李小军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钱宁，转头心想，还不就是傻吗？明明喜欢人汪睿，偏自己都没闹明白。
　　“什么呀，我看她太热情了，跟我性格不合……”，钱宁解释道。
　　“呵呵……”，李小军干笑道，随即状似无意地问，“你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吧？啊？从实招来。”
　　钱宁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怎么没有？我看你就是有！那你还挺专情的啊，守身如玉呢，对方是谁？男的女的？认不认识？脾气怎么样？是不是同事？”
　　“嗷……”，钱宁眼前一黑，瘫倒在椅背上。
　　李小军挂着坏笑端坐好，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你们说什么性格不合？”，灯暗下来之后，汪睿扭头问钱宁。
　　“啊？哦，说我跟以前一个姑娘，性格不合……”
　　“你还谈过恋爱！”，汪睿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没有没有……”，钱宁感觉心力交瘁，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连他也跟着瞎起哄？
　　“真的没有？”
　　“真的……”
　　“哼，回去再教训你！”
　　“哎……”
　　钱宁松口气，感觉方才跟被父亲逮到早恋的孩子一样，可真是奇怪，钱宁自个儿琢磨着想。

　　电影放映完，饭店里的三人悠悠转醒。若是余辉知道陈年年也睡着了，那他哪里还舍得合眼，可惜等他发现的时候，陈年年已经醒了。
　　“几点了？”，陈年年问余辉。
　　“我看看，四，四，哦！已经五点了！”，余辉记起来陈年年还要去学校，他焦急地扒拉陈年年睡乱的头发，一边将人往外领一边问，“你现在去学校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
　　“那我就放心了，”，余辉道，“我先送你回家？”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不是还得找钱宁他们吗？”，陈年年道。
　　这时余辉还攥着陈年年的手腕，两人的注意力不知不约而同飞到哪里去了，都没有察觉。
　　“没事儿，”，余辉说，“你带着你表弟总归不方便，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免得路上出意外，出租车……”，说着他往路边一站，伸手拦车。
　　这一站将陈年年也给拉了过去，两人这才发现还牵着手呢。
　　余辉高兴坏了。
　　“前面就是公交车站，我们自己回去挺方便的，就不麻烦您了，”，陈年年偷偷拿开自己的手腕。
　　“这叫什么话！”，余辉装作没在意，借着说话的力又将人抓得紧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叔叔，照顾照顾你是应该的，什么叫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陈年年一边转动手腕一边应对余辉，他心说这叔叔的神经也太粗了点哈，大马路上拉拉扯扯的竟然丝毫不察觉。
　　“来，小宝，叔叔拉着你……”，为了表示自己“一视同仁”，余辉朝杜家宝伸出手。
　　杜家宝很乐意，大大方方地牵住余辉的手。
　　“……”，陈年年心说我这时候再扭捏是不是有点矫情？但是吧，他的耳边又响起来郭小凡的声音——“我住长江尾，君住长江头……”
　　“北京人能喝到长江水嘛？”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
　　我呸！君什么君！陈年年惊恐地打了个颤，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这也太异想天开了！都哪跟哪！
　　“怎么了，来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过马路……”，余辉“漫不经心”地说。
　　“哦，那边正好过来一辆空车，赶紧走吧。”，陈年年说完朝前迈了一步，回头朝余辉招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马路对面。
　　余辉拉着杜家宝慢慢地走，心里别提多痒了，真想把陈年年迷晕，接着……
　　嗷！我都在想写什么！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送你们了，”，余辉一边掏钱给司机一边对陈年年说，“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哦，”，陈年年忙不迭地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
　　“嗯，好好学习啊，我等你电话……”，余辉朝陈年年摆手，等车开远了——
　　“我草！等个屁电话！他没我号码啊！”，他一面直摇头叹气一面给李小军打电话，想到离别前陈年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活生生气地“咬牙切齿”。
　　我看你巴不得见不到我呢吧，偏不让你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