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与下乡》司徒马

18、第 18 章

　　出了网吧便是县城的主干道，也才四车道，再被道边违章停的车一占，原先的四车道变成了双车道。好在来往车不多，没有堵车的情况。道路西头走来三个体型普遍消瘦的少年，三个矮的簇拥着走在最前头那个高的。
　　四人中最矮的那个话最多，一直仰着脖子。
　　道路东头开过来一辆出租车，在路中段停了片刻，慢悠悠地朝少年们这边开过来，车上下来四个普遍高大的男人。一人激动，一人面无表情，俩人和和气气，全部看着路边的少年们。
　　“呦，已经到了，”，郭小凡最先注意到车上下来的几人，立即转头跟陈年年汇报。
　　“就你们四个？你妈妈呢？”，余辉问陈年年。
　　“她已经在了，”，陈年年答说，接着朝几人打招呼，看到汪睿的时候戏谑一笑。
　　汪睿聚目瞪他一眼，便没再纠结过去的事情。
　　“你们俩……”，钱宁来回指着汪睿跟陈年年，迟疑地问道，“刚才眉来眼去地干什么呢？”
　　“眉来眼去？”，余辉一边说一边走到陈年年跟前，心说，跟谁？待我戳瞎他的狗眼。
　　“那怎么能叫眉来眼去？”，陈年年笑着说，“我就是看到这位，这位先生觉得好笑……”，尤其是结合那晚他被自己捆成粽子的那副样子，越发搞笑。
　　钱宁依旧摸不到头脑，跟着路江等大部队往前走。
　　陈年年招呼汪睿跟上，同余辉走在最后。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陈年年问余辉。
　　“哦，这个，昨天晚上，弄采访，”，余辉道。
　　陈年年点点头，沉默地走着，这时候杜家宝调头回来找他，俩人手牵手继续走。
　　“他是你弟弟？”，余辉问。
　　“表弟，我姨妈家的。”
　　“哦，”，余辉点点头，这两人点头的频率都一样，莫不是在哪里学的？接着余辉偏头去问杜家宝，“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回应他的是杜家宝“嘿嘿”地笑。
　　“他叫杜家宝，他不会说话，”，陈年年道。
　　“哦，”，余辉又点点头，上次吃饭见过，当时没怎么注意，以为就是性格内向而已。当时余辉还感叹这一家子基因都不错，净出美人胚子，现在看的话，倒是有些值得同情。
　　果然天底下没有尽善尽美的东西。
　　“看过医生没？还能治好吗？”，余辉问。
　　“治不好了，”，陈年年说，随即抿抿嘴，遗憾地看着杜家宝，看了好多医生，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也是医不好的。这么可爱的人因此失去了很多五彩斑斓的体验，同时也感受不到痛苦，陈年年不觉得这样是好事，人还是要经历风雨才圆满，好在陈广丽一直没有放弃他。
　　“我看他过得挺开心的，也算是好事了吧。”，余辉安慰陈年年道。
　　陈年年点点头，还是一样的频率。
　　虽然眼睛里的人颇有些惆怅，但是余辉却抑制不住笑了，谁让这小脑袋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

　　这顿饭可比上次那顿要有滋有味多了，大家吃着喝着聊着，不知不觉就饱了。
　　碍于陈广美也在，余辉不敢多看陈年年，据李小军说，他看陈年年的眼神太过露骨。
　　“除非陈广美这么些年饭都白吃了，否则你一准现行。”
　　席上余辉只能眼巴巴看着陈年年跟郭小凡、路江嘻嘻哈哈，跟汪睿暗自较劲，除了吃菜就是喝酒。
　　饭吃完了，余辉也喝晕了。神志不清，但还记着不能轻举妄动。
　　陈广美付钱的时候他还知道掏钱包，最后还是没付成。
　　“醉成这样，你们把他安全送回宾馆啊，”，陈广美临走前交代，随即伙同妹妹赶赴下午的麻将局。
　　杜家宝不愿意跟陈年年早早道别，因此留了下来。
　　汪睿心说还宾馆呢，大老远过来就为看那臭小子一眼还偏偏把自己灌醉了，真是亏得血本无归。
　　□□四人聚在一块，余辉倒下了，领头人便是汪睿，李小军跟钱宁都在等他发话。
　　但眼瞧着架势，没了家长看管的郭小凡立马猴子上身，撺掇陈年年过去照顾余辉，“你看他都醉成这样了，你不照顾照顾他？”
　　“我削你哦！”，陈年年作势给他一巴掌，威胁道。
　　但郭小凡自认为有路江撑腰，他怕什么，陈年年越跟他急他越得意，一脚把陈年年往余辉那踹，力度掌握地正好，撞了个满怀。
　　“鼓掌！鼓掌！”，郭小凡自得其乐地说道。
　　几人面无表情地看他。
　　陈年年反应过来跳起来打他，却被余辉勾住腰。
　　“哦……”，□□三个爷们瞬间明白了，纷纷撒手。余辉顺势重重地压在陈年年身上，暗自笑开了花。
　　路江也是个明白人，立马拉上叫嚣着跟陈年年打一架的郭小凡离开。
　　“我们待会儿不是要一起回家吗？”，郭小凡问路江。
　　“在网吧你答应我什么了你还记得吗？我现在就觉得无聊，想玩一玩。”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没了影。
　　“那什么钱宁，我要你重做的采访还记得不？傻站着干什么？吃饱了还不工作？”，汪睿对钱宁道。
　　“哦，是是是……这就去，”。
　　“我给你们引见引见，没了我人家都不让你们进门……”，李小军道。
　　说着这三人都消失在街角。
　　“喂！你们不管他了吗！一起来的不一起走吗！喂！我不知道怎么办啊！”，陈年年气喘吁吁道，驼着余辉去追那三人。
　　因为余辉暗自发力，别说迈出去一步，就是要陈年年直起腰来那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天哪，我可怎么……”，陈年年全然不知余辉这老东西在跟他装醉，六神无主地嘀咕道，“小宝，你不要乱跑啊，跟着我啊……”
　　陈年年打算把余辉驼到宾馆里安顿好，心里虽然这么打算着，但是寸步难行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
　　大中午的，要在路上找个人帮忙也不怎么容易。
　　“呼……”，折腾了好一会儿，陈年年几乎还是在原地没动，此时却已经汗如雨下，找宾馆看起来是奢望了。
　　“我们就把他们丢在那可以吗？”，钱宁问汪睿。
　　“有什么不可以，等回了北京，余辉对咱们可不要太和气。”，汪睿答道。
　　“那可是，趁这个机会，该占的不该占的便宜全占个净，可够他回忆好几个月了……”，李小军说。
　　随即三人不约而同地坏笑。
　　余辉是爽了没错，陈年年可是苦了。
　　思前想后还是把余辉带回刚才的饭店，跟人借了角落地方歇歇脚。
　　“啊……可算是轻松了……”
　　陈年年打算等余辉酒醒了再离开，干坐着等。
　　余辉趴在桌上，脸埋在胳膊肘里偷笑。
　　“我得给他把汗擦了，服务员，请问有没有餐巾纸？”，陈年年问。
　　没多久服务员给他拿来一叠纸，陈年年递给杜家宝几张，“小宝，把汗擦一擦，汗，像我这样擦一擦，对，不然会感冒。”。说完陈年年也给余辉擦了汗，这一下可吓得余辉够呛，差一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余先生，余先生？”，陈年年双手捧着余辉的脑袋前后摇晃，要是能这么把余辉叫醒也算幸运。
　　但是有句话不是说，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陈年年晃了半天也只等来余辉的“哼唧哼唧”。
　　“哎，我可真是倒霉，偏偏摊上一个醉鬼……”
　　什么叫倒霉？你这叫倒霉吗？我又没闹又没吵，不就想让你陪陪我吗？怎么就“偏偏”还“摊”上了呢？
　　“老在人家这里呆着挺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店里本来就没生意！
　　“哎，我给他买瓶葡萄糖……”
　　不要！我还要醉！
　　然而陈年年已经“哒哒哒”地跑出去了。余辉偷偷睁开眼睛，只看到杜家宝朝自己傻笑，余辉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杜家宝学着做了一个。
　　没多久陈年年又窜了进来，要喂余辉喝葡萄糖。杜家宝一直朝他“嘘嘘嘘”，“嘘”余辉一脸口水。
　　一瓶葡萄糖下肚，又平白无故“淋”了一场雨，余辉终于舍得醒了。
　　他眼神迷茫地看着陈年年，问道，“李小军他们人呢？”，哈哈哈，我可真是演技派！
　　“他们说是去采访了，你给他们打电话问问吧，”，陈年年答。
　　“哦，现在几点了？”，余辉接着问，演戏毕竟要贯彻始终嘛，所谓做戏做全套，那就索性演到演不下去为止！
　　“两点半了。”
　　“都这个点了啊，我的头……哎呦……我的头好疼……”，疼个屁！余辉心说，小年年赶紧给我揉揉。
　　“你睡一觉应该就好了，”，陈年年说。
　　“哼……”，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余辉眼睛一闭，又趴桌上睡了起来，“给我揉揉……给我揉揉……”
　　“什么？你说什么？揉揉？”，陈年年并不扭捏，随即给余辉按揉起太阳穴，不知从哪道听途说，按揉耳垂可以解酒，陈年年灵光一闪，“嘿呦”一声捏上余辉的耳垂。
　　“好软嘿……”
　　“嗯……”，余辉舒服地哼唧出声，这全是无意识的，他在陈年年手心里蹭了蹭耳朵。原本是装来着的，几下一按摩竟真的睡着了。
　　杜家宝也要睡着了，没多久陈年年也困乏了。
　　眼皮打了几次架，一个没拉住就纠缠到了一起。
　　三人大大方方地在人家饭店睡起了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