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与下乡》司徒马

15、第 15 章

　　那日跟陈年年分别之后余辉便一直在思索下一次正当见面的理由，然而没容他想出来个因为所以，妹妹余穗一个火急火燎的电话打来，要他回去。
　　“哥！你还管不管赵正威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了！”，余穗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吼，恨不得能把赵正威生吞下去一样。
　　“他又怎么了？”，余辉问，戏谑地拖长“又”这个字。
　　“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这还怀着孩子呢，”，余穗换了个哀怨的语气继续说，“不指望一个大明星给我端茶提水，多陪陪我还不行吗？”
　　“嗯……”，余辉应着。
　　“结婚前倒是对我好得很，这结婚才一个月就不见人影了可怎么是好？”
　　“嗯，是不好……”
　　“我现在可算理解你了，”，余穗道，“可我该怎么办呐？哥你快点回来吧，我现在一想到赵正威在外面玩头就疼。”
　　“嗯……”
　　“你别老嗯呐！说句话行不行？”
　　余辉又朝学校里头瞅一眼，这才刚上课，还得等四十多分钟才能见到陈年年。
　　“喂？哥？你还在不在听呐？”
　　“在……”，余辉无奈地回应道，一边把车往路上开，一边继续跟余穗道，“现在知道着急了吗，着急有用吗？当初是谁寻死腻活非赵正威不嫁的？我警告你的时候你又说什么了？还记得不？‘这个死基佬别不是看上赵正威了吧？我告诉爸妈去！’”，余辉阴阳怪气地说，“现在呢，现在我就不是死基佬是吧？”
　　“我不是着急上火了嘛？”，余穗笑着道，“再说就算我告诉爸妈你也不怕，你不就落着一皮厚吗？”
　　余辉翻了个白眼，他真在这两夫妻的油锅里煎熬地外焦里嫩，什么时候也能让这两人为自己的事情奔波一会呢？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了！你快回来！哎呦我肚子疼，孩子可劲地折腾我，哎呦我不行了哎呦……”
　　“哎呦，这西瓜真甜……”，挂了电话余穗慢悠悠地拿着西瓜咬一口，真心赞叹道。
　　你说摊上这样的妹妹也真是苦了余辉，但也只能说是余辉自找的。原因是这样，余穗比余辉小将近十岁，从小父母五湖四海做生意的时候都是余辉带妹妹。那叫一个宠，余穗从小到大就没因为得不到的东西掉过一滴泪，要什么余辉都给她弄来。
　　这样好吗？余辉问自己，好个屁，他心说，这可是我最后一次插手你们俩的破事，以后该怎么办自己想，我得一颗心放在小年年身上，我自己的事还有的心操呢，没时间跟你们家里长短！

　　这边余辉上了飞机才想起来把助理跟钱宁落下了，都那么大人了，他想，还能把自己丢了不成。下了飞机才一通电话叫李小军回来。
　　“哎，老板，你怎么能不等我就走了？”，李小军问余辉，他担心公司出了急事，那他这一朝元老可必须到场，辅佐余辉指挥大局啊。
　　“家里有事，你把事情处理好赶紧回来。”，说完余辉便挂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钱宁问李小军。
　　“没什么事，大概又是赵正威跟余辉妹妹这两口子又闹事了。”，李小军说。
　　“哎，他也挺可怜，自己的事情还没着落呢。”，钱宁感慨道，这余辉对陈年年的小心思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出来。余辉太过名目张胆，仗着陈年年不明就里随心所欲，虽然说也没能干上几件大事。
　　李小军很赞同的撇嘴点头，补充道，“先别说陈年年这小子不好糊弄，就他那剽悍的妈妈那就是一座大山呐！”
　　“还有赵正威，但凡他跟陈年年相认，我看余辉的事情马上得歇。”
　　“哎，谁说不是呢，”，李小军叹道，“倘若陈年年能早些给余辉迷得死去活来倒还好，我看他是个有主见的人，将来遭人反对也会支持余辉些。”
　　钱宁点头，两人陷入美好地想象中……
　　良久。
　　“我越想越觉得不怎么现实哎，”，钱宁道。
　　“我也这么觉得……”，李小军苦大仇深地点头，人家一青春英俊的小子凭什么看上余辉这样的老爷们呢？再说，陈年年是活腻了才会偏离现在安稳的生活跟余辉吧？到时候不说逐出家门，就是平日跟余辉约个会都得偷偷摸摸，这可真是好日子过腻了。
　　李小军越发替余辉愁，他给余辉当助理这么久，头一回见他对谁如此上心，总不愿意见到到头来余辉白忙活一场，落得凄惨下场。
　　“哎……”，钱宁叹口气。
　　“你跟着愁什么，”，李小军说，“忙完了我们就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说完想了想，挤眉弄眼地朝钱宁添了句，“你家汪社长等着剥你皮呢。”
　　“哼，他顶多骂我一顿，哪里敢动手动脚……”
　　话是这么说，退房前钱宁还是把采访稿修了一遍又一遍。他可不怕汪睿骂，只不过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独当一面，有本事的样子而已。

　　回到北京机场，两人一站到路边就被汪睿逮住，社长先生径直走过来跟李小军握了手。
　　“哎呦哎呦，汪先生您别握这么紧，我手疼手疼……”，李小军哀嚎道。
　　“没握多紧啊，”，汪睿道，随即瞄了钱宁一眼，那眼神，恰似来自高三那年被逮到偷看漫画书时班主任的。
　　钱宁下意识地缩起脖子，跟仓鼠似的。
　　“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李小军趁机道别，走几步才回头对钱宁暧昧道，“回了北京也要常联系啊，我等你电话。”，说完脚底抹油似的，跑没了影。
　　这头钱宁还对着李小军的背影挥手，嘴上应道，“好啊好啊，我请客啊！”
　　“还有脸请客！”，汪睿呵斥道，单手掐住钱宁的后颈一边将人往车上塞，一边恶狠狠地说，“回去我再修理你，给我写的什么稿子……”
　　“行行行……”，钱宁乐呵呵地答应道，难得汪睿没再大马路上对自己发难，钱宁跟捡了天大的馅饼似的。
　　上了车，一看到钱宁的笑脸，汪睿就心闷。
　　还能为什么，还不就是怕自己看着这么多年的小树苗叫人连根挖了去吗？这叫什么事，他心说，这才出差几天，你倒是跟阶级敌人混得如鱼得水了，还“请客”，我照顾你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你什么时候请我呢？
　　但是吧，汪睿转念想，这事也不能赖钱宁，主要罪犯——主谋——最该揍一顿的是李小军，果然余辉身边每一个省心的人，真真是各个手段高明，尤其擅长拐带！
　　“该死的东西！”，汪睿嘀咕道。
　　“啊？”，钱宁把脖子伸地老长凑过去听，“你说什么？”
　　瞧这副蠢样，汪睿心想，这放出去还不被蒙地团团转。
　　“你刚刚说什么？”，钱宁又问了一遍，末了自己琢磨起来，想来汪睿肯定是在跟他说稿子的事情，便掏出平板一脸严肃地向汪睿讨教。
　　他低头念自己标出来的问题，旁边汪睿忍俊不禁。
　　但是汪睿现在可没心情听钱宁朗读，“怎么突然跟李小军这么要好了？”
　　“啊？”，钱宁反问，随即道，“是这样的，其实呢，这个，陈年年你还记得不？赵正威的儿子，暑假还见过面的，挺可爱的小孩。”
　　呵呵，可爱吗？汪睿偷偷翻了个白眼，我那叫网线勒出血痕的胳膊还隐隐作痛呢。
　　“然后余辉喜欢上他啦！”，钱宁说，完了还不好意思地捧着脸，感觉跟汪睿说起同性恋这样的事情有些尴尬，毕竟汪睿对这方面不是很懂。
　　钱宁自以为是地想，甚至体贴地给“受惊过度”的汪睿做缓冲，“其实这种事情现在很普遍的，没那么奇怪，而且同性恋很大一部分是天生的，你不用担心跟他们相处久了就会变成同性恋。”
　　“啊……”，汪睿木讷地回应，他简直惊呆了。
　　“余辉打着工作的名号，其实是去见陈年年的，还是暗恋来着呢，你别看他平时对我们神神气气的，见了陈年年还不是跟猴子见大王一样。”，钱宁笑着说。
　　“哦……”，汪睿持续惊讶中。
　　“他整天往陈年年学校跑，根本不管我和李小军，采访啊，安排事情啊，都是我跟李小军在忙，慢慢地就有感情出来了嘛！”
　　“这样啊……”，我呸你个这样啊，汪睿“吱呦”一声把车停到路边，盯着钱宁问，“你说什么感情出来了？”
　　“啊？”，钱宁颇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汪睿的重点不在余辉喜欢陈年年这件事上，居然偏到他跟李小军这相较之下不值一提的“革命友谊”上来，惊讶过后，他细思一番，随即恍然大悟，手脚并用地给汪睿解释，“啊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跟李小军就是普通朋友，你别想多了，虽然余辉是同性恋没错，但李小军不是……”
　　谁说我不是？
　　“还有还有我也不是，我一点一点都不喜欢男人我可以对天发誓！”，钱宁正色道。
　　“你真的可以发誓？”，汪睿一字一字问，脑袋里只想着把钱宁同李小军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全然不顾这样做其实也波及到了自己。
　　“可以可以！”，钱宁麻利地伸出四指发誓，他心说，没想到汪睿对同性恋这群人有这么大的偏见。
　　谁说我是这样的？
　　那晚两人各自回家竟不约而同地生出微妙地疑惑。
　　咦？这样做是不是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