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71、花园之夜

　　尤莉、安妮雅和诺拉荻三个就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用眼神示意着让对方上前开口，结果拖到了进入公馆还是没能搭上话。
　　而随着众人踏进公馆大门，里面原本闹哄哄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倒和她们第一次来到爱尼莎时的场景如出一辙。
　　如今距离克兰雅方与六大的学生初次见面也有二十天，说来大家的关系比起当初已经缓和上许多。毕竟除了个别像是叶·克拉克或者布利奇以外，克兰雅的大部分人还是很容易亲近的，其他人也就逐渐放下了羡慕嫉妒恨，开始能够以平常心面对她们了。所以几人在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正准备奇怪的时候，已经马上被团团围住了。
　　“塞西莉娅！你们怎么会输给南方学院的？难道真是因为轻敌没有把魔宠放出来才导致失利的吗？”这是个看上去就很爽快的姑娘。
　　“难道不是因为爱尼莎在背地里和克兰雅达成协议了，让你们防水给南方学院？最近南方学院在六大里面可是风头大胜，那位比里宾柯阁下现在已经是不少贵族小姐的梦中情人了呢。”额，说得这么酸溜溜，估计是你心仪的贵族小姐被比里宾柯俘虏了吧。
　　“我听说是南方学院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没有人告诉你们今天的比赛是魔宠战，确实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是很奇怪啊，难不成这个消息是真的？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位是观看了现场比赛的学生。
　　“莱昂大人，您的魔宠是什么生物？莫非是因为太强大了怕伤到别人宁愿自己放弃胜利吗？您的精神真的是太伟大了！”莱昂的忠实粉丝。
　　“菲尔奈阁下，我对你的魔宠很感兴趣，可以让我看一眼吗？”唔，暂时意义不明，不过估计也是抱着打探消息想法扯的幌子。
　　——有位哲学家（？）曾经说过：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当然，这话从根本意义上来说不仅以偏概全刻板印象还歧视女性，这位哲学家能说出这种话来后来被遗忘了也不奇怪。
　　不过从这简单的几个字里我们还可以衍生出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不管男女、当遇到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就算平时再无口也是能爆发出话唠天赋来的。而此时，克兰雅输给南方学院的事情无疑正是这些参赛者近期最为感兴趣的事情了，几十个人的好奇心简直可以害死几百船的猫，区区克兰雅数人想被烦死那是再容易不过的。
　　也是此时艾尔他们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克兰雅今天在比赛上的失利对于其他人而言究竟有多么不可思议，其震撼程度简直是超出了想象。
　　如此一来，原本打算解释两句的安妮雅同样闭嘴了，天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越描越黑。
　　人的心理都是很奇怪的，你越否认人家越在意越相信，指不定到最后这场比赛会被编排出怎样的情节来。
　　——没听到已经有“爱尼莎和克兰雅在背地里达成协议”的桥段了吗。还不如南方学院会长和克兰雅校长相爱相杀呢，那样至少还带着点浪漫色彩，不然的话克兰雅败给南方学院，爱尼莎能给她们什么好处？
　　之后一干人满身狼狈地打发走疯狂的学生们，逃回了各自的房间。至于塞西莉娅的情绪问题，经过门口大厅这么一打岔，就被众人暂时搁置了。

　　当天的晚餐席上还有不少人不放弃，边吃饭边偷瞄克兰雅的位置，盯得克里斯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安妮雅在吃饱后平静地放下手中刀叉，用餐布擦了擦嘴，忍着笑看了看他：“为什么不让侍者端到房里去？”魔法使五人里来餐厅的只有她们两个，安妮雅内心的强大程度明显是队伍顶尖的。
　　“我这不是没想到嘛！”克里斯哭丧着脸回答：“刚才在走廊里碰到塞西莉娅，还以为她是来餐厅的呢，结果到了才发现只有你在。”
　　斜眼：“……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只有我在。还是说没了塞西莉娅你就吃不下饭了？这话要是被尤莉听到可怎么办啊。”
　　“……”发现自己说错话的克里斯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赶紧想办法转移话题：“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有点惊讶，没什么不满意的！吃不下饭更加和塞西莉娅完全没有关系了！对了，你说塞西莉娅这么晚是到哪里去了？”
　　安妮雅只是逗逗克里斯而已，便也顺着他说：“最多是到外面转转吧，没告诉我就不可能是去很远的地方。有歌德事情在先，她应该也是心里不好受，想一个人静静。”
　　回公馆后，安妮雅尝试着敲过好友的房门，不过对方只是说自己没事，并不愿意开门。刚才听克里斯说在走廊遇见过塞西莉娅的时候，她还稍微松了一口气呢——不管怎么样，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就好，反正塞西莉娅那种性格打开房门就应该不会是想不开去跳楼的。
　　咳咳，两人不愧是多年来的挚友，没有见面也能推测出对方的大致状况[ 估计这和她本身就好懂的也有很大关系。]。塞西莉娅现在的位置正如安妮雅所言，不是一个很远的地方——更准确的说，她甚至都没有走出公馆外，而是独自坐在了后花园的长凳上。
　　蓝发少女并不是因为惧怕他人的指指点点才躲开了晚餐时间，人偶尔就真的会出现那种没有胃口的情况，没遇上过那只能说明你迄今为止都还没有遇上过那种真正绝望的事情。不过她的性格还是跳脱，要长时间闷在房里太煎熬，同时为了避免好友担心，便为了转化心情来到了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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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二月中旬，冬末。
　　就算这座小公馆里住的都是法师，大家通常也不会自找麻烦在大冬天来逛花园，而少女寻求的正是这份静谧。
　　不不不，不要用“矫情”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她，少女的心是阳光而直率的，所有认识她的人无一不认可这点。魔法使五人如果光从容貌来看并没有太大高低，但为何唯独她格外的受欢迎？难道不正是因为那人见人爱的热情与善良吗。
　　可同样也是因为善良，才让她现在陷入了这样一个境地，一个深深的、无法自拔的自责漩涡中。
　　不知呆坐了多久，突然某个声音打断了少女的沉思。
　　“我能在这里坐下吗？”
　　她惊讶于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一抬头才释然了。
　　银色的长发反射着皎洁的月光，荡漾在双眸中的深紫在黑夜中看上去则近乎黑色，为对方格外添上了神秘的气息，这是一位有着剑舞者之名的暗夜精灵。
　　少女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位置的，精灵在默认下坐到了一旁，随后两人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冰冷的风吹在光秃的花园中带起阵阵呼啸，只有从公馆窗户透出的桔色灯光才给了人们些许温暖的错觉。
　　“……这一切都是必然会发生的吗？”
　　“如果我当初没有做那些多余的事情，是不是歌德就不会死了？”塞西莉娅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纷乱繁杂，一半冷漠沉静。
　　布利奇·巴斯多冰冷的尸体，海洛伊丝昏迷不醒的消息，联合对抗赛输给南方学院，强盗团中唯一的证人歌德也被灭口，这所有的所有都发生在短短的半个多月里。
　　半个月、是能发生这么多事情的吗？少女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时间的流逝原来如此清晰。
　　“歌德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温菲尔德低沉的声音让塞西莉娅回了神。
　　“对，或许是没有关系吧，但我明明可以为他做更多的，这样或许他就不用死了……”
　　“你永远没有办法做到最好，对方只要找到空隙就会对他下手。就算真的有错，错的也是我们所有人，责任必不止在你一个人身上。”
　　“可是没有我的话，他现在应该也还在强盗团里吧，我们根本就不会和那支强盗团短兵相接。”塞西莉娅有点钻牛角尖：“说到底他还不是因为我的鲁莽丧命的吗？”
　　没想到的是，这个节骨眼上暗夜精灵居然赞同了她的说法：“如果你这么认为，也没有错。”
　　“…果然，你也这么觉得。我就说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或者这样更好。”
　　低落的少女因这句话微微一愣。
　　“那支强盗团如今已经逃到其他地方去伤害别人，还有被他们关起来的那些人类女性，那天晚上就会被杀害，现在呢？‘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她们能不能正常生活要看自己的努力，这不是我们可以替她们决定的’，这是你当时所说的话。”
　　“她们现在就过的好了吗？”塞西莉娅鼻子一酸：“你们以为我什么都没有想过吗？那些流落在沼泽中自寻出路的女性说不定根本就是自杀了；亦或者是被我们送到附近城镇的女性，在爱尼莎这种地方，被强盗掳走过的她们不知道要受到旁人多少的指摘，可那明明就不是她们的错啊！”
　　“确实如此。但记住这点，永远、永远不要因为社会的不公责备自己。”
　　“你帮助她们获得自由，这就够了。她们如何选择、今后要怎么生存，这是她们自己的事情。除了本人以外，没有人可以认定她们的生活是幸福或者不幸。”

　　“如果你愿意，我想说个故事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