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272、飞快和好如初

　　“其实我至今还是没有跨过那道坎，大概要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你尤莉而不是命运之神尤兰达的话，除了‘你好吗我很好’之外我或许还是那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吧。但好在我的身体总算争气了一点，至少、至少此刻终于是能够站出来，也能对你说话了——哪怕只是背对着。”
　　“大概、我觉得大概、也有可能是肯定，如果我死在这里了，我是会后悔的。毕竟我只有二十四岁啊，还有无数的美食没有尝过、无数的美女没有见过、无数的游戏没有玩过、无数的活动没有参加，我一点都不想在这么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死了。”
　　“但是如果我没有站在这里，没有说出这些话的话，那我或许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没有了你，我能够欢笑的人生应该也就没有了，而如果不快乐，活再长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皇兄现在让我回国还封我做了公爵都没用。”
　　“所以尤莉我想问你，你还愿意接受我吗？这样一个至今还是小小的八阶法师，在你们这群怪物里面简直就是只随随便便都能捏死蚂蚁，保护不了你、或许有的时候还会拔腿比你跑的更快的我。就是这样无能的克里斯·埃斯波西托·艾伦，还是你尤莉·雅克布心中的命运之人吗？”
　　这叫做近乡情怯、或者是触底反弹？和他熟识的人都清楚他其实在爱情上是个非常被动又害羞的人，胆小这一性格特征同样体现在了和尤莉的交往过程当中。虽然能够对其他人起哄个不停，却没办法冷静的向自己的女友说半句甜言蜜语，也不知道除了蠢以外还有什么词语可以用来形容他了。
　　是以他此刻的话语意外给所有人带去了片刻寂静，她们从未想到过竟然会从克里斯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哪怕大概换做温菲尔德都要更能让人接受点，毕竟谁又能想象一个深情的贵公子蹲在门口边喝廉价酒边痛骂社会不公的场景呢。
　　“——我是克兰雅学院红月历94届生魔法使小队的尤莉·雅克布，不是居住在元位面让我们主位面生物膜顶崇拜的命运之神尤兰达，因此我接受！克里斯·埃斯波西托·艾伦，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
　　满溢而出的幸福从尤莉的眼眶中不断滚落，在这一刻全世界的所有命运都不在她的眼中了，因为这个背影对她而言就是她的命运：“尤莉不是高高在上支持着亿万信徒的神灵，尤莉只愿意做克里斯一个人的守护者。哪怕克里斯不用保护尤莉也没关系，尤莉会保护克里斯的，所以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克里斯、还有大家，都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只见她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娇小的少女和高大的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她们脸上的表情却同样坚毅：“尤兰达大人，在终南大陆的日子让如今的尤莉了解了很多事情、有了很多新的感悟，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哪怕世界的命运确实被打破，可这也代表不了什么。我们应该守护的并非是那被既定好的命运，甚至或许世界上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命运，因为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努力的过好每分每秒不让自己后悔，那就是我们最大的命运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令尚未完全从感动中脱离的其他人意外的是，克里斯的表白和尤莉的发言竟然真的让尤兰达产生了一丝动摇。
　　其实大家对于尤兰达究竟为何要执着于排除掉安妮雅以及她的身边人始终是抱有疑问的，如果只是为了所谓“命运轨迹不能被外力打乱”，这个理由着实是有点薄弱了，你真的很难去自圆其说去解释命运之神的种种想法及举动。可话虽这么说，她们却也找不到任何能够打动、或者攻破对方心防的角度和力度，仿佛她就真的是那样的大义凛然。
　　但在此刻，变化开始发生了，她们终于是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尤兰达的动摇毫无疑问昭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她或许并不比她们想象中意志更坚定这件事。
　　见到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大多数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和刚才尤金·陶莱特纳试图攻击莱昂时不同，那时候虽然恩斐雷亚刚死，毕竟有艾尔和库库丽两龙严实的守护在她们面前，她们的心其实还是定的，现在却没人再有能力顾及到这些悬崖上人们的安危了：
　　艾尔独自对抗最强神灵之一的帕里派利卡，一边还得注意不能让他干扰到殿下和空间神的法术，用焦头烂额形容丝毫不过分；库库丽和温菲尔德则以二打一的同样吃力，尤金的火魔法能和库库丽的土魔法算平手、可温菲尔德的混乱力和暗龙的时间力可不在一个层面上，要不是暗龙刚穿越过一次在这段时间无法再次使用大型时间魔法，不然估计他们就不仅是自顾不暇的问题了，现在安妮雅她们面对的应该是一龙一神灵才对。
　　如此一来，若是尤兰达真的打算对罗赫乃至于尤莉和克里斯动手的话，再也没有依靠的其余人当然不可能就眼睁睁看着她们的同伴被杀死。在震惊和恐惧的绝妙掩饰下，叶已经在暗中做出了准备攻击的手势，只待尤兰达一动，塞西莉娅和她将会同时向命运之神放出蓄势已久的魔法！
　　“——尤兰达大人，罗赫有几句话想和您说，不知您是否愿意垂耳？”
　　正在此时，明明是情况最危险却似乎已经退居二线的光明神神使突然开了口。
　　大家很意外，特别是安妮雅。其实这个姑娘在近十五分钟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颇为纠结，自从尤兰达出现跳出来说她扰乱了时空秩序吧，她当然清楚自己的来历确实有问题，尤兰达说的是一点都没错她根本无力反驳。但要是罗赫也被牵连的话那就很无辜了，人又不清楚安妮雅竟然还有上辈子记忆这回事的，对他来说一切的转机只是被一个路过的贵族女孩救了而已，都过了十年了突然有个人冒出来和他说其实当时你就该沦落下去的，这实在是有点让人觉得玩笑。
　　而退一万步说，哪怕罗赫的事情也就罢了，毕竟这属于被安妮雅牵连的对象有什么责任实际上都该归在她头上。可尤莉和克里斯又算是怎么回事？最最内向怕羞的尤莉率先跳出来表示“想杀罗赫要过我这关”，紧接着惜命如金的克里斯大吼一声“不跨过我的尸体不会让你动尤莉一根手指”，挡枪也没有挡的这么敬业的吧，这让身为罗赫正牌女友的她情何以堪啊。
　　当着大家面正大光明表过白的人过去有两位，如今都在天上飘着身负有关整个主位面存亡的重任，一个是她们魔法使敬爱的队长艾尔，一个是在四位面都备受尊重的洛安殿下，大家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那是只有敬佩没有调侃的，更不用说当时的形势之下要不是殿下最终打动了艾尔唤回了他的意识，现在这世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哪个没心没肺的人能嘲讽的起来。
　　可是克里斯这算怎么回事？找机会秀一把存在感？他能站出来安妮雅当然也不可能说是不需要他或者鄙视他什么的，但这一幕幕的实在是有些太出戏了让人不太能迅速接受——魔药师绝对是一个理性远远大于感性的人，面前就是要杀你的人，放这种环境下别说谈爱情了，让她谈面包她都谈不来。
　　然而偏偏命运之神本人似乎很吃这套，这就比较尴尬了。虽然没人说神灵必须保持公正必须时刻正确，而且看尤莉的样子大概也能猜测出尤兰达是个什么路子的神，不过你如果真的因为这种事情就放弃了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纠正回来的“命运齿轮”，好像怎么着都有点过家家的意思了吧？怎么想都不现实吧？
　　所以当听到罗赫开口说话的时候、甚至尚且没有理解他到底说了点什么，安妮雅已经长长的松了口气——以罗赫一贯而言的表现看来，至少这下命运之神不会玩十动然拒那套了，如果真能够利用她这一时的犹豫乘胜追击的话，相当于大家一起打出了一套完美的combo，克里斯尤莉不合时宜的对话也就能算做件非常有价值的事情了。
　　那么心思各异的魔法使等人先放到一边，反观被点名的尤兰达，她倒是没露出什么惊讶的样子。据估计对罗赫不太熟悉的她是自然而然把这桥段认为成了是罗赫在想办法要为自己求情，做出的回应是干脆理也没有理他。虽然实际上这种想法从本质上分析是没有错的，但最终事情发展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很快命运之神就将为自己一时的傲慢而付出代价。

　　“罗赫就恬不知耻的当做命运神大人默认了。”灰发神使的镜片一闪光：“其实罗赫知道命运神大人您为何急切的想杀死罗赫，虽然罗赫这么说命运神大人可能并不会轻易相信，但不管信不信，罗赫只希望命运神大人能记住罗赫说的这句话就可以了。”
　　针对他的这番发言，尤兰达脸上刚露出一半的不以为然突然僵住了，理应看不清的罗赫却同时在阴影后扬起了一个无声的笑容：“大人您可以选择现在杀了我、甚至也可以杀了安妮雅·威廉斯姆，反正洛安黑龙殿下需要保护安的理由也只是出于我的要求罢了，我若是死了，相信您若真毁了约也不至于引起那位殿下太大的反对吧。”
　　“但是、”等的就是这“但是”，对他前句话颇有些意见的其他人精神一振：“罗赫认为这不光不能使世界的命运回到正轨之上，反会让如今的一切整个崩溃，到时可就不光是命运轨迹的问题了，您自己的立足之所也会全部消失。”
　　“或许安和我的存在确实会导致世界产生本不该存在的变动，比方某些‘人’的死亡、又比方某些力量的更替，而这个责任是该由您来承担的，但您真的认为您的自尊会比整个世界都重要吗？罗赫只问您一个问题，您是觉得究竟应该由您承担下来过去的自己那个小小的失误更合适呢，还是为了掩盖自己曾经的失误而犯下更严重的错误更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