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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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扰乱命运的是安妮雅·威廉斯姆，被这个扰乱者所影响、并且连锁对命运产生扰乱的人是罗赫·威廉斯姆，而这两个人在此时此地被尤兰达所杀即为她们的命运的话，那站出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是她尤莉·雅克布无可非议的命运。
“呵！我为什么要杀死她们？这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尤兰达嘲讽的看着尤莉：“难道主位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可以影响我的力量？我怎么觉得你和我一点都不像，是不是有人在用障眼法假造了一个我的分身妄图蒙蔽我？”
对于尤莉竟敢站出来反对自己的意见，尤兰达显得非常愤怒，这在让大家感到恐惧的同时，心中却也不由升起了一些困惑来。虽说尤莉和尤兰达是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且身份天差地别，但尤莉毕竟是尤兰达以自己为蓝本制造的分身，照理而言尤兰达在性格上总会有某些地方和尤莉相似才对啊，但这个反应看上去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如果她平日里确实并非这种性格的话，倒像是有点被揭穿了什么之后恼羞成怒的样子。
“不，我就是尤莉·雅克布，您在主位面上的另一个形象。”尤莉仰起头，用还带着颤音的语调劝服道：“尤兰达大人，命运是不可违背的东西，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已被命运给规定，没有什么是脱离于命运之外的，当然也包括我们。”
“我虽然不清楚安妮雅究竟为何被您称为命运的扰乱者，但既然她已经真真切切出现在这里，那她不也就变成了命运的一部分吗？我们所做的应该接受由她带来的命运，而不是再通过杀死她和她的关联人试图把命运拨回原来的轨迹之上啊！”
“——够了！”尤兰达严厉的打断了她：“关于这个外来者带来的影响到底有多严重，以及为什么一定非要结束她们的生命不可，这些我认为我没有必要为你解释。反倒是我看你已经因为在主位面上生活了十几年失去了最本质的东西，原本我打算让你过完这一生再收回力量的，现在看来这件事应该要提前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在此之前她们从未想到尤兰达竟然会有可能对尤莉动手，并非你创造的分身就代表着你有无上的生杀大权，这和克隆体的概念差不多。尤其是据说尤莉和尤兰达的这种情况，尤莉死后的记忆都是会合并到尤兰达身上的，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对她动手简直是件不可理喻的事情，难道尤兰达这么做就仅仅是因为尤莉在安妮雅和罗赫的事情上面对她提出了反对意见？
说真的，到目前为止没人知道命运之神为什么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如果真的觉得安妮雅是个祸害根本就不该出生的话，早在二十年前她就大可以直接出手杀死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再特意费心费力创造出尤莉这个监视者不是多此一举吗。既然时过境迁或者说事已至此，先前和殿下的谈判中她也同意了不再对安妮雅出手，怎么没过多久又出尔反尔下界来打算攻击罗赫？这所作所为好像和切嗣papa①差不到哪里去啊！
“尤兰达大人。”比起其他人的懵懂样，尤莉本人却反倒是渐渐镇定了下来，唯独站在她对面能望进她眼底的尤兰达在其中看到了坚毅：“不管怎样尤莉都希望您能再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虽然尤莉自知反抗您的意志是尤莉最不应该做的事情，但尤莉也认为我们应该在固执的墨守成规以外寻找到一条新的道路。”
“我不太明白……”茶发姑娘这么坚决的态度则让命运神稍微愣了愣，正当她的发言让大家以为事情或许出现了一丝转机之时，下句话却又将所有人再次打入了谷底：“……尤莉·雅克布，会说出这种话的你，究竟是谁？”
“——尤莉就是尤莉！不是什么别的任何人！”突如其来的一个大吼惊住了所有人，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金棕发男性冲出来挡在了娇小的茶发姑娘身前：“命运之神尤兰达！我知道你是尤莉的创造者、也知道我没有资格出现在你们的对话当中，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既然你创造出了她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了，她的生命不是你想要收回就能收回的！”
“——至少，想动她的话就先杀了我吧！”
众人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当然并非震惊于这对情侣连说话的语序和套路都差不多，而是对如此胆小贪生怕死的克里斯竟然敢挡在尤莉面前直面一名神灵、甚至还毫不客气的和她呛声这件事感到了难以置信。
八个月前他催促众人不要插手混沌生物斗争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不过刚才回复艾尔请求时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也仍然历历在目。并非说他惜命就是错或者恶了，但人的本性确实是几乎无法改变的，尤兰达要杀罗赫、要杀阻止她杀罗赫的尤莉，难道还差杀一个保护尤莉的他吗？他的思维是直线了些，就是因为直线才更加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她们不得不认为克里斯是抱着必死的信念站了出来的。
“克里斯……”尤莉也惊呆了，她从未想过在这样的场景下克里斯竟然会愿意保护自己。
没错，她和克里斯是恋人，是会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而牵肠挂肚忐忑不安欢欣鼓舞的爱侣，但相爱并不代表你就得付出一切啊，每个人都有自己衡量的标准，你不能要求每个人爱不爱的标准都得为了自己的伴侣去死一次吧，这不公平。就像尤莉，她最看重的东西是信仰、生命则是非常次位的东西，所以她倒是可以很坦然的选择牺牲，但难道你就能说她比克里斯爱的更深了吗？
并且这段时间，准确的说是这八个月，自从尤莉和尤兰达的关系被完全曝光之后，克里斯和尤莉之间的温度已经降至了冰点，甚至每次当她们独处的时候最常出现的情绪竟然是尴尬——你能想象你和你男朋友在互相“你还好吗”、“我很好”之后就没有话题可以继续的场景吗？尤莉只是比较安静罢了，但关于克里斯究竟为什么会表现出那个样子的原因，她心中其实清楚的很，而她也理解他。
“你又是谁！”尤兰达也快被面前的闹剧折腾到不行了。
“我是人族王国奥威特的王子克里斯·埃斯波西托·艾伦，是…是尤莉·雅克布的伴侣！”他的声音发颤：“命运之神，我没有丝毫不敬于你的意思，但我和尤莉是真心相爱的，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么做，我真的……”
喂。你搞错重点了。
哪怕是面对一位神灵，克里斯仍旧是那么的思路不清楚，可当大家看到这高大男子额角沁出的点点虚汗之时，吐槽的话却终究在所有人的喉头转了一圈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去。
对，他懒惰、胆小、不识风情、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分寸，他身为一个国家女王的幼子却从来没有受到过一天的特别优待，压在他肩膀的有他两位皇兄、他的母上、甚至还有他那个拥有一半森精血统的小姨。虽然作为堂堂正正的王子出生，他的地位却和被当做私生子养大的艾尔差不到哪里去，无非就是其他人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怠慢他罢了。
然而这样的克里斯却比谁都要开朗爱笑、比谁都要热爱生活。当他大叫着躲开黑魔剑蛛和水下蜥蜴攻击的时候，当他被大量器材砸伤脚又让还不太用的来自然魔法的诺拉荻狠狠了折腾一番的时候，当他边踩在无数龙族尸骨上嚷嚷着恐怖恶心走不动路的时候，都是因为有他垫底，魔法使才能坚持到了现在这一刻。她们甚至想象不到任何一件能够真正把他打倒的事情，或许就是主位面明天即将毁灭了，今天的他还是能露出那样没心没肺的表情吧。
这就是她们的克里斯，一个虽然算不得多强大或者有多少资本，但所有人都打心眼里喜欢且羡慕着的的克里斯。每次又听到他发表那种或者幼稚或者显得有些无知的言论之时，下意识反驳起他的其他人难道没有因此而感到了轻松乃至快乐吗。虽算不上什么舍己为人的伟大，这份温暖的心性却是如何刻意的努力都达不成的与生俱来的天赋。
对于这样的他，众人第一次感到了陌生，她们第一次察觉到原来他也有着那么一个真心想要守护的人、有着那么一个哪怕是失去一切也无法放弃的宝物，颤音代表着害怕，可那害怕却并非是在恐惧着自己的将来，他所畏惧的，是失去她。
“克里斯……你为什么。”尤莉的声音带着些沉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尤莉还以为克里斯不会再理尤莉了，那就让一切都结束好了，尤莉知道这是尤莉的错……”
“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我的、甚至不是任何人的错。”在强压之下沁出的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没有回头，依旧撑开双臂用毫无意义的动作固执的守护着自己的爱人：“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我还是退缩了。”
“你是一名神灵的分身，是我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触及的高贵。在得知你的身份之后，我突然发现我没办法再面对你了，哪怕你就在我的面前、我的心脏呼喊着让我把你搂进怀里、告诉你不管你是谁我都一样爱着你，可我的身体又是那么僵硬、我的嘴唇就像在冰水中浸过三天那样的无知无觉、我甚至无法控制手臂向前移动一个毫米，最终只能默默的等待着再一次相会的时间过去。”
“就在前一天，我又一次下定决心要和你好好表明所有心意的时候，队长恰好召集了我们小队的所有人一起见面。当我再度看到你、尤其是得知你已经晋升成为十五阶法师的时候，没错，我同样又一次的哑然了，我只能不可思议的看着你，然后痛恨自己已经成为习惯的无能。”
对于克里斯而言，尤莉的等阶一直比他高，所以他从来也就没有能清楚知道尤莉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天才再天才也是人类的一员，但十五阶和八阶的差距让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人和神的不同。他甚至有一刻都开始嫉妒艾尔了，如果不是后来魔法使队长的真实身份被揭开的话，他是否也依然像他一样持续着无望的追赶呢。
“其实我至今还是没有跨过那道坎，大概要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你尤莉而不是命运之神尤兰达的话，除了‘你好吗我很好’之外我或许还是那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吧。但好在我的身体总算争气了一点，至少、至少此刻终于是能够站出来，也能对你说话了——哪怕只是背对着。”有水珠从青年脸颊上淌下，这是汗水、亦或是，泪？
作者有话说
第271章 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