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谁对谁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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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自己是塞壬一族的后人是否知情？血统是从母亲还是父亲那里遗传的、为何要隐藏身份藏匿并混迹于人类之中？你来到蒂阿曼蒂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愧是在群众中威望接近女王陛下的枳实，才不管弥帆已然有些得意忘形的状态，该出面的时候仍旧刀起刀落毫不手软。
然而可惜她此刻面对的这个人是莱昂。
传说中克兰雅三大美男之一的莱昂·拉米瑞兹最强大的一点是什么呢？首先肯定和魔法无关，他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九阶的等阶或者是整体实力确实是个人才但并够不着绝世天才的边，同届的叶就比他早晋升到九阶，更别提低他两届的尤莉和塞西莉娅了；
接下来是大家喜欢的魅力包括外在加内在，外在不用说这一点绝对够格。至于内在，粗略一点把这归于情商范畴也可以，实际上却反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料。可以认为莱昂是个不太能摸透的人没错，不过光没法摸透也代表不了太多事情——全世界都能看出来你的没法摸透是在为其他事情谋划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啊，不就相当于是给耍无赖批了一层更优雅的外壳吗①。
所以事实上，这位万人迷先生真正领先于魔法使其他人之上、因此能够回回完成自己构想（哪怕有失败的情况也是被某些不可抗力打断了）并坑了魔法使一次又一次的特点，却是他的观察力。艾尔也好安妮雅也好都不止一次感叹过他的观察力之强，结合这份观察力，再加上一些简单的分析推理，很容易就能让莱昂看穿别人的心思。
不过说句题外话，一样是被看破，遇上殿下、别人大抵心怀感动地认为“他懂我”，轮到莱昂身上却经常有“这人怎么知道这么多是不是成天在脑袋里面yy我啊真让人讨厌”的情况发生，真不知道是由于个案艾尔的存在给了我们这种错觉呢，还是莱昂确实就是这么容易惹人嫌。
综上所述，哪怕莱昂在之前对蒂阿曼蒂那的政治情况没有了解——这是我们臆想的，但确实再了解也不可能了解到哪里去——而且从初见弥帆和枳实到现在不会超过五分钟的时间，他却已经对两人的性格、关系和相处模式差不多摸了个清清楚楚，至少知道从哪里比较容易好击垮敌方防线了。
“正是知晓自己身上流淌着塞壬的血液，所以我才不敢轻易接触海族。海族们都是有情有义的种族必然会因此优待我，而我并不愿意仅仅依靠他人帮助来完全我的心愿。”赤裸裸的马屁是拍给弥帆的，自力的话则是说给枳实听的：“人类和塞壬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但一则这个错误并不是所有的人类犯下的、二则弱肉强食本就是世界的真理，所以我不认为所有的人类都因此有罪，有着一半人类血统的我和人类一起生活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埋伏。”
“至于来到蒂阿曼蒂那的目的，相信陛下以及这位大人应该听我的同伴说过了。这并非我主动要求、而是克兰雅学院见习魔法士测试中特派给我们三人的任务，我们仅仅是想来此处询问陛下是否听说过那件道具的消息罢了。”莱昂的这番话相当滴水不漏，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能做到这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虽然好像有个别的问题被忽略了过去，不过基本得到答复的枳实咀嚼了一番莱昂的话没能找到什么漏洞，对他的态度便稍稍缓和了一些。
而女王陛下本身就对莱昂没半点意见，只要能完成那个在每代王之间传承的约定就万事大吉，其他能交给枳实的就让枳实做好了。
“韶季，你去把我房间里的那个东西拿过来。”枳实思考的途中，弥帆把之前在殿外的一个侍女叫进来吩咐了一句，名为韶季的侍女略感惊讶地确认了一遍，待弥帆再次肯定后才领命离开。
“那个、莱昂·拉米瑞兹？你多说几句话让我们听听吧，自从塞壬一族覆灭之后穆罗海中就再也听不见那个美妙的歌声了，我们都颇为想念呢。”弥帆成为女王的时候塞壬已经被灭族，不过她更加年轻的时候却是听见过塞壬歌声的，说怀念二字并不为过。但是么，不得不说王就是王，指挥起别人来一点不带犹豫，搞得人家像是专程跑到蒂阿曼蒂那来给你表演似的。
“虽然莱昂的嗓音完全比不上真正塞壬的天籁，但能聊表心意为女王陛下效劳着实是本人的荣幸。”他说着话又行了个礼：“不知在此之前，陛下可否解释一下莱昂心中长久以来存在的疑问？”
“如何？”弥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莱昂虽是塞壬一族的后人，实际上却已经不能算作是一名真正的塞壬了，更不用说成年之后的时间都是与人族一起度过的，更多的习惯反而更加接近于人类。”不光是血统比例的问题，主要光这个男性身份在就根本不可能算他作塞壬的一份子，真的顶多认为他是“后人”。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而陛下应该从未离开过这片海洋吧，您对当年那个残杀了塞壬一族的人类国家有多少了解？海族当中又是怎么看待人类和塞壬之间矛盾的？莱昂想听一听身为鲛族之主您的看法。”女王说话不客气，塞壬的后人态度也不怎么客气，这两个倒是气场蛮合拍的。
“我的看法？”这种看上去是政治态度实际又夹杂私情的问题弥帆颇为惊讶，惊讶于莱昂此言一出好像有点略失水准：“你是想让我帮助你复仇、还是想听鲛族之王为了你的种族大骂人类好解解气？”
“均非此意，看来陛下有所误解。”此刻恢复了原本混血形态的莱昂和人类时候面貌稍有不同，比如皮肤被细细的鳞片及羽毛覆盖看不出表情、睫毛则更加浓密更容易遮挡住眼中的情绪：“莱昂祖母总是教导莱昂无论何时都不能偏离正道，但莱昂生存至今却越发无法理解，究竟这所谓的正道到底是什么？我们毫无愧疚之心地屠杀了一群又一群生命，有的是因为自己先受到了伤害、有的是认为对方偏离了这正道。但，不管是哪一种，并非冠以神之名而不过作为一届智慧生物活着的我们，究竟有何权利来评判他人是否有资格活着？”
“终其一生，人都在评判别人、评价自己，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价值观，所谓的正确无非就是在共同社会的生活中做出的妥协罢了，到底有什么好大言不惭自诩正义的资格？塞壬的覆灭是一场悲剧，这场悲剧也是由她们自己引起的。那么，埋下隐患的人类又怎么说呢？人类准备好为自己的‘正义’付出代价了吗？”
“……”
啥？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艾尔在非得吐槽这家伙不可，感情这是突然抽风转行起当哲学家了？冲着个见面不过半小时的陌生人莫名其妙说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有这心情你去开个研讨会多好啊，来这里浪费时间。
“额，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弥帆陛下好样的！！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弥帆无声地叹了口气：“虽然如今海族们因为当时的事情有些疏远人类，也确实是人类的行为太过火，但毕竟有因才有果，我认为不能把塞壬灭族的全部责任都算在人类头上，他们现在也遭到的报应不是么。本来，当时人类攻打塞壬的理由就是‘复仇’而并非‘正义’啊。”
确实就像莱昂所说的那样，原本她们就是智慧生物的一员，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其他智慧生物的行为正确与否，这根本就是说不通的。
实际上塞壬的存在本来就算终南特例——你说她们是被种族特性所迫不得不杀人吧，哪怕互相仇视的两个种族也很少会一见面就不死不休，唯独她们的行为很多时候真的很难用自卫或者迫于生存来自圆其说，反而更像是在以此取乐；你说她们残忍吧，可这么一群不定时抽风的杀人狂又住在远离海岸线的小岛上，至少从来不会主动飞离岛屿攻击他人。
加上塞壬本身不光数量还是能力在主位面全部的智种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稀有。对于这种特殊的保护动物，套用一句常见的话“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所以主动冲上去结果被干掉的家伙们可怜是可怜、不过真的收不到太多同情。
此事的起因是在塞壬覆灭后才慢慢从参加了杀戮的士兵口中流传出来的，所以当其他种族听到人类并不是想要给海族一个下马威才跑来塞拉莱昂，而是出于皇室的继任者被掳走这种极其正当的理由才发动攻击的时候，基本上哪方更占理就成了个争议至今的辩题。
现在其他种族的老一辈会对人类有所偏见，主要还是认为人类的行为太不知轻重，不管怎样灭了塞壬一整个种族都是不能被允许的行为。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是，灭族这件事的影响不光局限在终南大陆上，如果创造塞壬的神在这件事当中关注到了自己后族死绝的事实，那么全部的人类乃至于其他智种都可能被迁怒——当然这样恐怖的事情最后是没有发生，但也已经足够智种们形成对人族的不良印象了。
由于太过正直才更加分不清对错，塞壬之争被太多因素影响反而没能成为口口相传的告诫，导致在此事后出生的智慧生物们大部分都不清楚当年的实情、甚至连塞壬这个种族都将要被遗忘。
所以大抵上也只有矮人那样一辈子生活在地下从来没来到过穆罗海不清楚塞壬本性的种族才会对人类格外厌恶，像是现在的大部分鲛族只能说是不喜欢人类罢了，而且原因还很复杂——包括了比方和她们抢海鱼吃等等在内——不一而足。
作者有话说
第205章 谁对谁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