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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就是不肯早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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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莱昂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其实我觉得诺拉荻现在失忆到这个程度恐怕也对你们的族群起不到原本的作用了,这是我本人友善的提醒,或许你可以考虑现在就直接回去复命比较好,以免今后再因为族里的要求和塞西莉娅闹矛盾。”
莱昂这话讲出来其实有点让温菲尔德阴奉阳违的意思,若是以诺拉荻失忆为由结束这个任务,之后短时间内想来也不太可能会去接手别的事情(或者直说暗精族群看不上他),那么温菲尔德就能无心里负担的留在克兰雅;而且又有一个陷阱,至今为止其他人并不清楚诺拉荻在温菲尔德的族群中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也就是说不管温菲尔德做出什么回应都相当于给了莱昂新的信息,不仅一石二鸟、还是个阴险的一石二鸟。
“……你这么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确实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
有求于人不一定等同于欠人情,当对方要求的过多的时候那种感激的心情会自然相应降低。比方借钱吧,虽然不管收不收利息愿意借钱就已经是看在双方是朋友的份上了,但你是无偿借还是高利借总归还是有区别的,再有同理心都没用。
所以在温菲尔德已经把与对方之间的关系从同伴友谊转换至利益交换的此刻,他也就只能选择乖乖回答莱昂所有不触及到关键的种种问题,以期这位黑心的“商人”能够尽快完成自己的要求:“诺拉荻的身世有些特殊,据我所知她在塔拉纳基的时候几乎没有自我意识,与其说她是我们族群的一员,不如说她是我们一件有生命的重要道具。”
要是安妮雅她们一组人能听到他发言的话恐怕就要惊叫出声了,没想到她们竟然仅真能凭着诺拉荻是晶精族这一条信息就把温菲尔德的底掏了个干净猜的一分不差,大家聚集起来头脑风暴这行为有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我们族大约在五百年前不到的时候发现了独自在地下游荡的诺拉荻,当时的巡逻员把她带回了族内,此后诺拉荻就一直住在我们的族群之中,族群里也只有少部分精灵才知道她的存在。”温菲尔德能听说过诺拉荻还是因为他和族长桃瑞丝私交比较好的缘故,再者他确实就是一副口风很紧的样子会让人产生信任感从而不自觉多话。
闻言莱昂挑了挑眉毛:“你说五百年?在这五百年时间里你们就什么都没做、对这‘重要道具’?”
“……对。”现在想起来是有一些欺凌弱小的惭愧,面对莱昂的质问温菲尔德稍微沉默了一下:“我们一直都不清楚诺拉荻究竟是什么,智种、或者变异的人型魔兽?她身上是有着一股很强的力量,可我们始终没有找到提取的方法,又不可能拱手让给其他种族……加上长久的观测下来她并不像是有危险性的样子,所以就慢慢拖在那里没有处理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从塔拉纳基消失,我只能说这是个谜团。至今也没有人可以解释清楚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是献祭途中在现场的那些暗精们同样如此。”他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不过很快便消失了:“是向黑暗神献祭的途中。不是为我族辩解,但确实我们当时并不把诺拉荻当做智种来对待,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献祭,这个名词乍一听着实让人汗毛直立,想到暗夜精灵们竟然把活生生的智种当做牺牲品来献祭给神灵,这样的行为简直就堪比谋杀无限向巫魔靠拢了。
可在事情确实能够这样解读的同时,也就代表着还可以从别的角度来探讨。温菲尔德的解释没错,过去在塔拉纳基的诺拉荻与如今的诺拉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就好像不能把宠物狗和肉狗当做相同的生物来处理一样——除非你真的是个素食主义者完全不食荤腥——对着并没有预知能力的暗夜精灵们喊打喊杀这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
而他一直都施行保密政策的原因,说实话不光是担心诺拉荻的出身暴露会引起什么麻烦,还有试图献祭掉一个大活人的往事也会给温菲尔德添上一笔黑历史……虽然这事不是他干的。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想倒还也算了,可塞西莉娅要是因此产生抵触心理的话温菲尔德绝对不会舒坦,这就是小情侣之间才有的一点可爱担忧了。
——不要误会,担忧确实是可爱的,但事情本身完全可爱不起来,不如说这一团乱麻总算能找到线头在哪里了能先稍微松口气还差不多。
于是关键的莱昂是什么态度呢?只见他心领神会、暧昧的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你一直都不愿意说出来。”好吧,人家根本就没在意,反正他本人就是差点染上杀人恶行的一员(杜栾华),大概反而会有点认同感也说不定。
莱昂的谅解并没有让温菲尔德更加的轻松一些,暗夜精灵皱着眉头、视线紧紧的锁定着对方的每一个神态变化:“所以在诺拉荻已经拥有完整意识的现在,我并没有这个权利去决定她下一步会走到什么地方,只能等待她自愿回到塔拉纳基的日子到来。而同样的,你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无权决定你接下来的行动,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把其他人的好意真正当做一回事,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塞西或者我。”
之前莱昂讲了句“总之不会威胁到你和塞西莉娅的安全”让他颇为在意,于此之前他虽然觉得莱昂的行为很不对人胃口但并不太能摸清莱昂在干什么,可是当对方特地要点出自己——应该说不管是不是自己、只要是特定的某个人而不是所有人——的时候,事情的性质其实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当然,是存在这样一种可能,人家就是随口拉讲没什么大的意思,蓝窗帘只不过那窗帘正好是蓝的这么单纯。但如果此话真的意有所指呢?他和塞西莉娅安全,或许还有部分人安全,那么不安全的是谁?
没办法,谁让莱昂平时就是一副很有心机很会说谎的样子(事实确实是这样),狼来了的故事大家都听过,温菲尔德对这个劣迹斑斑“牧羊人”疑神疑鬼的行为也就显得非常自然了。
“撒,我一直都把大家对我的厚意放在心上的,恐怕是大家都有些误解我了吧,那样的话我还真是伤心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莱昂的脸上可完全没表现出什么伤心的样子,见状温菲尔德便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了:“至于诺拉荻的事情真的要说的话半年之前就该讲给那个人听,现在我确实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心才问的,完全没有别的意思,相信我也没关系哦。”他说着一边还摊了摊手。
半年前?那个人?
艾尔和安妮雅没有把莱昂在终北大陆上的举动公之于众,所以温菲尔德并不知晓莱昂口中的这几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不久前安妮雅还曾庆幸过自己没有对罗赫说明诺拉荻究竟是什么属性的神官,如今看来或许诺拉荻还得谢谢莱昂才行,毕竟要是安妮雅没说但是莱昂多嘴了那么一句,很可能她如今已经陷入神殿的追捕之中了,可见有的时候“反派”同样是有可能死于话少的。
“好了,那好奇心也已经满足了,你就留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金发青年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干脆的转身留给了暗夜精灵一个背影:“不过或许要花上不少时间,耐心一点会比较好。如果我回不来的话我们的约定自然也就作废了,总之大家不亏不赚全部扯平就是,当然这样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发生——”
沉默的精灵张口又闭口,那句“为了塞西莉娅”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来。不是他无法为恋人克服自己的内敛,只是此刻的温菲尔德心中深知,对那个远走的法师而言自己恋人的安危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彩头,他最终还是仅仅为了自己在行动、为了他那个至今不为人所知的沉重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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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又在干什么?”
金碧辉煌的鲛族宫殿,里面有各种华丽兼具精致的器物、别具特色充满个人爱好的装饰、还有那些长相俊美却只能当布景板的侍女和侍卫。现在大殿的中心站着、不,是立着两位优雅的人鱼小姐,一位有着极其出挑的橙红色鱼尾,一位的尾鳍比寻常鲛族大了甚至不止两三倍,用脚趾想都知道她们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正在向对方抱怨的那个红尾鲛族是蒂阿曼蒂那的财政大臣枳实,对于专政国家,财政大臣这个职务在大部分不明真相的一般群众里是可有可无想免就免的,不过事实上管财政的权力有时候实际却比大家想象中要大得多。尤其是这家伙打算鱼死网破的时候——毕竟什么都比不过真金白银嘛,哪怕卷款而逃实际上是一个万般无奈的“下策”,但下策再怎么蠢总还是有个“策”的。
只是此刻,这位举足轻重的财政大臣能有此胆量对着另一位怒吼倒未必是因为她的职务了,一呢是枳实女士的性格原本就规规矩矩加上她为人臣子的缘故总得规劝规劝顶头上司,二呢大家也都知道了,所谓的“陛下”不是别人,当然就是这蒂阿曼蒂那金字塔最顶尖的女王、同时也是枳实的伴侣——弥帆。
“我、我没干什么啊。”古人有言怕老婆、哦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拥有不知道能顶上多少个俊杰的国王头衔的弥帆当然也比常人更加识时务上多少倍,几乎是一听到伴侣的声音,女王陛下就条件反射兼此地无银三百两得把手背到了后面去,愚蠢的程度和大概十万里开外的一位名为克里斯的王子殿下有的一拼。
枳实面无表情:“……好了别藏了,拿出来吧。”
“这个,其实没什么的,就是一只小贝壳罢了……”堂堂女王陛下毫无形象的满脸写满了委屈二字,伸手把那只“小”贝壳递给了对方,而收到“小”贝壳的枳实一看到这东西就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似乎突然有了强烈的存在感。
“对吧其实也没什么,虽然长得这么大的火贝比较少见,但还是偶尔能发现一两个的嘛;虽然火贝的药用价值很高,尤其年份长的还能解很多剧毒一旦发现就要好好保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偶尔用这么漂亮的材料打造一点首饰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嘛!枳实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弥帆眨着她大大的眼睛,那人类不可能拥有的一把长睫毛刷刷扫过,周围的侍女侍卫们纷纷念着非礼勿视开始眼观鼻鼻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