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记》语笑无痕

5、Chapter 5 谁是凶手

　　我目光涣散地盯着头顶上那片黑暗，意识却清醒。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几乎没休息过，也只吃了几块饼干。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旁边陆北给我的食物我一上午也没有动。在这个时刻，谁晓得里面有没有下毒。我深知再这样下去，我就算不被杀也会被饿死，其实两者之间也并没有区别。
　　我想起一篇语文课文，濒死的淘金者和奄奄一息的病狼在草原上互相捕食，透支生命的极限。我侧头看向另外两人，他们同样朝我投来虎视眈眈的目光。
　　他们其中一个人，抑或是两个人，都想杀了我。
　　如若我运气够好，凶手是一个人，且我能及时找出，那么就可以和另一个人联手对抗他，这样我存活的可能性较大。
　　但我实在想不出，一个人是怎样接连不断杀人并不留手脚的...不，也许他留下了蛛丝马迹，只是我没在意而已。
　　我猛地起身，朝楼上跑去，子萧和陆北的声音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你去干什么？”
　　“上厕所。”
　　我迅速来到南城死亡的地方，寻找最初放在旁边的电流表，该死，竟然不见了。
　　一定是凶手怕露出破绽，所以销毁了证据。
　　那么，一开始就没有所谓鬼神，电流表会产生数据的原因并不是什么游荡鬼魂，而是...我们的这些人中，有人身上携带磁铁，他提前把磁铁放在一个隐蔽的位置，又故意把电流表也放置在这里，给我们以及南城制造一种这里不对劲的错觉，引南城上钩。
　　而四周...我用手电照了每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像磁铁的东西。
　　啧。我摇摇头，回忆当时离南城尸体最近最有可能发现磁铁的人，刚开始是陆北推了他一下，发现他死了，后来子萧近距离靠近他的尸体检查有无伤口，并在墙角蹲了半天。
　　由此说来，嫌疑最大的还是这两人...
　　但我很奇怪的是，凶手是什么时候把磁铁放在那里，并把电流表放在相同位置的呢？
　　除了南城，最后一个接触电流表的人...难道是他？
　　我下楼，依旧屈起腿靠到一边，子萧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好久，最终移开，陆北又从包里拿出一盒干拌面递给我：“吃点东西吧，你一个女孩子，身体虚弱，会撑不住的。”
　　“放心，”我眼皮都没抬，“在凶手找到之前，我会拼尽全力撑下去的。”
　　陆北撕开包装盒，自顾自开始拌，我瞟了一眼，看到他动作灵活的左手，一道光蓦地击中大脑，而他当然不知我在想什么，把面拌好后递给我，见我们还没有要接的意思，他开玩笑道：“你不会还想让我喂你吧？”
　　我心不在焉接过，吃了两口，脑中飞快回忆，怎么忘了，他原来是左撇子，只不过后来被掰成正常人，但不写字的时候，他的左手还是要比右手灵敏一些...
　　我仿佛一瞬间看到光明，虽然面前的阳光被陆北牢牢遮挡住，但我还是笑了出来，陆北不解：“干拌面有那么好吃？”
　　不，我想我已经能基本确定，杀害倾衣的凶手是谁，并能八九不离十的说出他的作案手法。
　　但现在明显还不到揭发的时候，我得等到有充足的条件去战胜凶手。
　　晚上忽然下起暴雨，虽然身处密闭环境，窗口灌进来的凉风还是让我一阵阵哆嗦。陆北边往手里吹气边写小说，似乎是发现我在观察他，抬起头和我对视一眼，继而把外套脱下递给我：“披上吧，我看你很冷。”
　　“不用。”我收回目光。
　　他还想再坚持，被子萧打断：“无痕，让我用用你电脑。”
　　“干吗？”
　　“我手机没电了，用你的电脑充点电。”
　　“不好意思我电脑电也不多啦了。”我冷哼一声，脑袋坏了才会借给这家伙。
　　果然，他脸色一下子变了：“你不敢借给我电脑，就证明里面有东西，你心虚。”
　　“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我不客气地回过去，“电脑是我的，我爱借谁借谁，这是我的自由。”
　　“有本事你把电脑打开，让我们检查。”
　　“我还怀疑你衣服里有东西，有本事你把衣服脱了，让我检查。”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你这属于流氓行为。”
　　“你诬陷我，也属于流氓行为。”
　　他绷着嘴角，狠狠盯着我，不再说话。我也闭上眼，没再理他。
　　窗外哗哗的雨声让我心绪平静下来，困意袭来，但理智提醒着我，不能睡，也许一闭眼，我就成了一具死尸。
　　然而，理智终究抵挡不过身体的本能，就在我意识即将涣散时，身边迈过的轻微脚步声让我顿时警觉，我眯起眼，脚步声在身旁停下，接着，有人拿起了我的笔记本。
　　接着他朝里面走去，在他走出之后没多远，我也悄悄起身，跟上他的脚步。
　　这是个绝对隐蔽的好地方，子萧用手电筒照了照那边，确认没有情况才找个角落坐下，就在他刚刚打开电脑，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上。
　　我趁他愣神的功夫，抢过他手中的电脑，因为怕惊动那边的陆北，所以只是瞪他一眼作为警告，然而就在我转身想要走，手腕被他扣住，他锁着我的两条手臂，开始强行抢我的电脑。
　　他力气那么大，我根本拗不过他，只得用胳膊紧紧夹着电脑，黑暗中我听到他威胁的声音：“给我。”
　　我一气之下朝他小腿踹过去，他身子晃了一下，又用手臂撑住墙不让我走。
　　“你的电脑里有什么？”他声音很小，但口气不弱。
　　“AV，GV，你要看吗？”我一手夹住电脑，一手插进兜里看他。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南城用了你的电脑才死，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动了什么把戏。”他的目光移到电脑上，“你是女生，我不想和你动手。”
　　“你为什么总在怀疑我？”我忍无可忍，“凶手明明另有其人！”
　　他的目光这时才移到我脸上：“什么意思？”
　　“倾衣的尸体你看过了吧，”我压低声音道，“她是被人割中颈动脉死的，但我注意到，她脖子右边的伤口，比左边的深，而且脖子上有勒痕，那么凶手很可能是一手捂住她嘴巴，一手扼住她喉咙一刀毙命。”
　　“我看出来了，凶手是用左手杀人的。”他接着我的话道。
　　“那就证明凶手有一定的左撇子迹象。”
　　“从一个伤口就能看出是左撇子，未免太草率了，”他摇头，“万一凶手是故意为之呢？”
　　“你还忽略了一点，就是作案工具。凶手用的是锋利的小刀，你认为我们之中谁有这种道具？”
　　他摸着下巴回忆道：“我记得倾衣用小刀翘窗框了，后来陆北帮他忙...”
　　“后来呢？”
　　“后来...”他脸色沉下来，“陆北并没把小刀还给她。”
　　我勾起嘴角：“包括中午陆北帮我拌面时，我注意到他是用左手。我和他以前是同学，听说他小时候是左撇子，但后来被掰正回来，但在吃饭或削水果时还是会不自觉用左手。”
　　子萧若有所思，放下了拦住我的那只手：“他为什么要杀害倾衣呢...”
　　“这个不是重点，关键是，他现在对我们有威胁，”我庆幸他终于肯相信了我的话，“只有除掉他，我们才能找出去的办法。”
　　“除掉？”他声音有一丝不可置信，“怎么除？杀掉他吗？”
　　“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肯定没问题。”
　　我的心中现在只剩下求生欲，所以连说起杀人都能那么从容。
　　杀掉陆北——这样就没人对我的生命产生威胁，我也终于不用天天和杀人犯朝夕共处。
　　可他却迟疑了，摇头道：“如果我们杀掉他，我们岂不是也成了杀人犯？”
　　“这里没有警察，没有监控，只有我们两个和一个杀人犯。”我靠在墙上，为他的软弱感到头疼，“不是我们两个死，就是他死，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游戏，你并不想害他，可他会害我们啊！”
　　十分钟后，子萧终于有所动摇，咬咬牙道：“怎么...动手？”
　　我想起我装电脑的空包：“现在他在熟睡，是动手的好时机，你去按住他四肢，我用袋子把他捂死，千万...不要失手，否则遭殃的就是我们。”
　　陆北平躺在地上睡得正熟，我悄悄在他身旁蹲下，我咬咬唇，猛地把包罩在他头上，死死地按着，与此同时，他开始感觉到不对，拼命挣扎，还好有子萧按住他身体和四肢，子萧毕竟是男生力气大，陆北痛苦不已，一个劲发出唔唔的呻吟声，而子萧干脆坐在他身上，用脚踩着他胳膊，我也憋足了劲加大力道，窗外大雨倾盆，夹杂着电闪雷鸣，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把袋子取下来，陆北额上青筋爆出，双眼圆睁，已经终止了呼吸。
　　子萧满头大汗，从陆北口袋里摸出小刀：“果然在他这里。”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心脏却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原来，杀人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
　　待回过神，发现子萧已经站在我面前。一道亮光映出他的眼睛，眼神冰冷彻骨。
　　我很快反应过来那亮光是什么，“啊”的一声尖叫朝旁边躲开，刀尖戳到地上。
　　连手电也顾不上拿，我转身就跑，横冲直撞地跑，背后传来他追赶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他的话语：“我没那么傻，那三个人，很显然不是同一个凶手所杀，你假装跟我合作，杀了陆北，就是想接下来找准时机杀了我！不过，我打算先下手为强。”
　　怎么办...怎么办？我心脏都要跳出来，在黑暗中摸索到三面倾斜的墙围成的不规则三角空间，闪身躲进墙角，他的脚步一步步迫近，我大气也不敢出，盯着不远处四处乱照的手电光，眼见那束光朝我这边射来，不过幸好被墙壁遮住，我按着胸口，身子紧紧贴在墙上，听到他走到墙壁后，我深吸一口气，在他迈出那一步的瞬间朝他腿上踹了一脚，同时去抢他手中的刀，厮打不超过三秒他就占了上风，咬住手电筒一手扼住我脖子一手抬起刀朝我脸上扎来，我拼命侧过头刀尖擦着我头皮落下。
　　活——我要活下去，此时我脑中只剩这一个念头，上身不断挣扎双腿也不顾一切乱踢乱踹，也许是踢到他膝盖，我听到他痛呼了一声，手上力道减轻，我捂着脖子攥住扶手跌跌撞撞上楼，头皮一阵火辣辣的疼，我抓了把头发，手上全是血。
　　错综复杂的墙壁和石柱，迷宫一样的地形，我没想到，我真的会和一个杀人犯玩捉迷藏。外面的倾盆大雨盖住我的哭声，我躲在墙后，心跳声和他的脚步声混杂成一种极其诡异的节奏。我不知道还能躲多久，还能活多久，我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老天，有谁能看到我的处境？救救我...救救我...
　　“我找到你了。”他的手电筒光照在我泪痕斑斑的脸上，“你看你全身是伤，我并不想跟女生动手的，如果你起初乖一点，乖乖被我杀掉，不就不用受这么多的折磨了？”
　　“子萧！”我声嘶力竭，“你就算杀了我，你也没办法出去！”
　　“那又怎样？”他冷笑了一下，“不是你告诉我的，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颤抖着身体，一步步往后退：“你明知道我是女生，对你产生不了威胁...”
　　“就凭你刚刚那么干脆利索地捂死陆北，我就知道你是个狠角色。就算倾衣是陆北杀的，那南城和阿妃呢？——我早怀疑是你了。”
　　我退到墙根，四面都是墙，而面前是他——无路可退了。我闭上眼，绝望地仰起头，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脖子上和脸上都溅上了温热的液体。
　　我抹了一把，是血。而面前的子萧胸口处忽然有伤口绽放开来，他保持着持刀的姿势，渐渐倒下去。
　　后面出现陆北的脸：“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