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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Act XXXI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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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見了,阿斯普洛斯。」
坐在床上的男人沒有回答,半瞇著眼睛,慵懶地靠著背後的枕頭,纏繞著繃帶的赤裸上身只是隨意地披了一件外衣,被子蓋在腰間,閒適自在地斜睨著站在不遠處的紫髮少女,雖然如今的他對於這位女神也沒有甚麼特別感覺,但是也一眼看出她比兩年前改變了很多,就和晴天一樣。薩莎握緊了手中的勝利女神權杖,翠綠色的眸子就這樣落在他身上,剛想踏前一步向他走去,不料他卻在此時出言阻止。
「不要靠近我,雅典娜,像我這一種滿身罪孽的人,只怕會玷污你的手。」
夾雜著淡淡的嘲諷的語句不禁令她一愣,沒想到事隔兩年後的正式再會,他都已經回復本來的自我、不再受黑暗的一滴所影響,還是如此的跟她說話,乍聽好像不太願意和她繼續說下去。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站在原地打量他,沉默了一瞬,低聲地開口,一如從前那樣的溫柔和憂心,彷彿他曾經做過的錯事也不曾存在似的,那一雙翠綠的眼睛還不放心地打量了他一下。
「你受了很重的傷,阿斯普洛斯,還好嗎?」
他的瞳孔微微一縉,最終只是勾了勾嘴角,深藍色的眼眸在此時才泛起了一片不易察覺到的淡淡笑意,語調極其輕鬆,那怕他早已知道了對方為他做了些甚麼:他那由冥王所復活的肉身本應是有身為冥鬥士的期限,而在後來,加上他被杳馬所重傷,送回來聖域之後,她則已經用神力解除了冥王給的束縛。
他的生命如今已是真真正正地屬於自己的了。
「謝了,雅典娜,其實你大可不用管我,這些客套話就免了,有甚麼要說就直接說吧。」
深藍色長髮的男人的這一種態度很是放肆而無禮,但紫髮少女只是把黃金杖擱在牆角,在他驚訝而半是警告的眼神之中,在他床邊的木椅上優雅坐下來,安靜地直視他,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手腕上的花環更加清晰可見,幾乎可以數清每一朵花上有多少片花瓣,不由得令到他想起了另外一個戴著相同花環的少女。
坦白說,他不是沒有想過雅典娜會來見他,至於來找他的原因再清楚不過。作為女神,來見一眼背叛了聖域的聖鬥士,作為晴天的朋友,來看一看傷透了她的心的男人。他正沉思之間,她的臉上泛起了一抹柔和溫婉的笑容,深呼吸了一口氣就握成拳再放開了手,就在床頭櫃倒了一杯水遞到他面前。
「不,阿斯普洛斯,你根本還不明白,坦白說,看到現在的你,我雖然還是無法原諒你的過去,但我看到的,不單是只有邪惡。」
阿斯普洛斯瞥了她一眼,表情完全是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神色自若地接過抿了一口,因為晴天怕他只是喝藥喝水、味道太單調,於是之前在水中放了一片的檸檬,有著淡淡的清香。這下子他的心情好像稍稍舒緩了一下,就在旁邊把杯子放下來,也沒有急著開口說話,薩莎遲疑了一下,低頭抬起手來,溫柔地凝望手上的花環,眷戀而帶著幾分憂慮,不知是想起了甚麼,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抬頭對他說道。
「譬如說……我無法原諒你對晴天所做的事情,她是我很重要的親人和朋友,我不可以接受你這樣一再傷害她、還強迫了她。但是,見到晴天這樣子照顧你,我突然又沒有那麼的不滿了。」
沒錯,你是傷害了晴天,但她還是選擇了留在你身邊,不願意再離開,我就知道她對你的愛已經勝過以往所以的錯誤、痛苦和悲傷,無論發生了甚麼事,她依然愛你。還有德弗特洛斯,我不會忘記他剛把重傷昏迷的你接回雙子宮時的表情,還有你昏迷期間,他的絕望和壓抑。你的身邊一直也有愛你的人在,你現在已經、終於可以重新看清了身邊的所有事情,不再被仇恨和慾望所蒙蔽。
她的唇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站了起來,微笑的少女看起來神聖而高貴,聲音輕輕的,一字一句地懇請他一定要珍惜身邊的人,帶著無限真誠的祝福。當聽完她的說話之後,他只是了然地閉上了眼睛點頭。而在薩莎剛把話說完之際,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接著就看清了推門進來的人,賽奇瞥了房裡的兩個人一眼,逕自就來到床邊,阿斯普洛斯平靜地朝對方微一點頭,教皇和女神在床邊坐下,年長者十指交叉就微微俯身看向他,波瀾不驚的樣子還是和以前一樣。
「有些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阿斯普洛斯,有些我還沒知道的,要是你可以告訴我就好。」
封印死神之日,發生了很多事情。
安靜的房中,只有教皇一字一句地平靜描述著當天的情況,深藍色長髮的男人聽到最後時臉色微變,又斂去了驚訝,回復了一貫的神色,「我自身所做的一切,也許是受了那黑暗的一滴所催化,但那些都是我的決定,我不會為自己的行為尋找任何說辭來開脫,那都是我自身的責任。」
雖然——他已經打算過一陣子就去找那個玩弄他人生的惡魔。
*
廚房寬敞乾淨,流動的空氣從撇開的窗戶溜進來,明媚的陽光把空內映照得格外光亮,高大的木櫃和木架貼著牆壁擺放,上面放置了零零散散的罐子、其他儲存容器、碗盤等等的東西,井然有序的樣子顯然是經過一番仔細的收拾和分類,而中間的長木桌上則放了一些剛從市集買回來的新鮮食材。
嬌小的少女踮腳從木架上拿下了自己所需的東西,捧了滿懷,小心翼翼地抱住一大堆快要掉下來的瓶罐、餐具等等,在桌上放下來之後抬頭看了一眼擺放在一旁的時鐘。算了一下時間,阿斯普洛斯和薩莎、還有教皇的會面結束之後,也差不多是午餐時間了,現在開始準備也可以。她以一條黑色的髮帶隨意地把栗棕色的長髮束起來,再穿上白色的圍裙,拿起刀子,就要往已經洗乾淨的蘿蔔切下去。
『你好啊,晴天小姐,很久沒見了,看到你現在精神奕奕的樣子真是令人欣慰。』
腦海中突然出現的陌生聲音令她頓時一驚,拿著刀子的手就這樣停在半空,她急忙就環顧四周去尋找聲音的主人,卻看不見任何的人,廚房依然是只有她一人而已。晴天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怔怔地把刀子放下來,轉身就靠著木桌,夕陽似的眸子慢慢地泛起了一片恐懼和緊張。
是幻聽嗎?但那聲音卻熟悉得令人感到危險……
『不用去找了,可愛的女孩,我可不在這裡,我現在是身處另一個空間,那裡有著巨大的沙漏、永不熄滅的冰冷黑暗之火,是一個很好玩的地方,相信晴天小姐之前也在那裡有個很愉快而難忘的回憶。』
一向蒼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加明顯了,沒有血色的唇瓣微微動了一動,張開又忍不住顫抖起來,想起了當時的情況令她終於哆嗦起來。那是……這是當時把她引領入未知的空間的聲音嗎?甚麼人……為甚麼一直還來找她……越想越覺得害怕的她下意識就想離開這個地方,但剛踏出一步又停了下來。如果、如果她現在就這樣逃離的話豈不是更加惹人注意,對方是甚麼人也不清楚,說不定是很可怕而強大的黑暗力量,也許只會令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就在她遲疑的那一刻,對方又開口了,輕快的語調彷彿是在期待著一些極其美好的事情,笑聲詭魅而令人不寒而慄,窗外的暖意和陽光彷彿一下子被隔絕在另外一個世界似的,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不用那麼緊張,我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畢竟之前還沒來得及正式向你問好,而之後的一段時間又要消失一下子,只好趁現在來找你,我一直也很想你啊,我還記得那一天,躺在我身下的你有多美好。』
這種猶如是戀人之間最親暱的說話口吻令她不禁眉頭一皺,而且當天帶來的恐懼和陰影依然籠罩在她的心上,撐在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就去摸索著剛才已經被她放下的刀子,用力地握住去獲得那小得可憐的安全感和努力地令自己鎮定下來,只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微微顫慄起來。
「……你到底是甚麼人?有甚麼事情要跟我說?」
『不對,不是我,你應該問我們是甚麼人,我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那麼孤單,美麗的少女,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在認識我們之前,先好好記住我們主君的名字吧。』
主君?
甚麼主君?
他們?他們一直也不是單獨行事的,那麼他們的主人到底是誰……他這是打算告訴她?但為甚麼他要告訴她?她真不明白、很多事情也不明白,但這一件事一定會影響聖戰的,和那所謂的真相有關,那麼她是……非知道不可了……至少她也要為她所重視的人做些甚麼,既然對方現在親自找上門,不把握這個機會問個明白就不行。
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地努力平靜一下來,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像剛才那樣顫抖得那麼厲害,把刀子拿起來,貼在心贓的位置,雙手緊緊地握住刀柄,明亮的眼眸堅定而有幾分不甘示弱地打量四周,彷彿可以看到那根本就不在這廚房的人。
她要知道發生甚麼事,連杳馬也不願告訴她的事情,事態到底有多嚴重,她不要永遠做一個一無所知、甚至要到最後才知道一切的人……薩莎還沒找回來的記憶是和他們有關吧,也許自己知道之後,再告訴她,說不定可以幫她想起來。
『阿里曼大人早晚會掙脫封印完全地甦醒過來的,晴天小姐,你就這樣轉告你那一位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甚麼事情的女神朋友吧。』
晴天當下一怔,她……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這人是誰?封印?既然是要封印起來的話,那一定是有甚麼特別原因才這樣封印起來的,還沒完全掙脫封印也那麼猖狂,要是已經逃出來了……那還得了……更何況他們的那個所謂主人也還沒回歸……不,不論發生甚麼事情,她都相信薩莎會一直一如以往那樣以她的力量守護大地,因為薩莎一直就是個那樣溫柔的人……少女那原本只是隨意地綁起來的髮帶突然從順滑柔順的髮絲上滑下來,栗棕色的美麗長髮無聲地散了開來,倔強而越發篤定的眼神落在前方。
「…我才不管你們甚麼東西,總之薩莎一定會贏的!她和她的聖鬥士一定會守護大地的。」
聖戰的過程有多悲壯慘烈,雅典娜軍一定會勝利的。
一定會。
即使付出多大的代價。
即使代價是失去了很多很多人。
驀地想起那結局的少女抬手抹去了滑落下來的淚水,晶瑩的眼淚不斷在眼眶打轉,顯得她的眸子格外的明亮動人,她又偏卻倔強地不願在這聲音面前掉淚。對方聞言不怒反笑,突然又輕輕地嘆息起來,無比婉惜地嘆氣後,沉默一瞬,又緩緩開口,明明只是極其平靜的語調卻隱隱透出了一絲蠱惑的意味。
『薩莎……看來你真的很信任你那一位朋友,但說起來,我突然覺得你真的很可悲,你不覺得自己很沒用嗎?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強大而重要的:雅典娜、冥王、天馬座……對了,差點忘記了你那一位、令你一直死心塌地地愛著的男人,阿斯普洛斯,你看看你自己多弱小而沒用,你連救自己深愛的人的力量也沒有,兩年前也好、之前被你父親所傷也好,你甚麼也做不了,只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他受傷,毫無利用價值的你,有甚麼面目繼續生存下去?』
他、他剛才說甚麼……別!別聽他說,對方的邪惡你不是不知道的,為甚麼你當下猛地就被他的說話所影響到了!別動搖!不要聽他說,一句也不要!馬上離開!但她卻走不了,腳下好像生根的,無法移動半步,腦海之中只是不斷地迴盪著他剛才所說的話,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如此清晰。因為他所說的根本就沒錯,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作用,根本幫不上甚麼忙,一直以來都是其他人在奮鬥、在努力,她所做的只是悲哀地旁觀所有的悲傷。
刀子不知不覺之間從手中滑落到地上,咂噹一聲,跌落在地上之後又彈開再掉到離門口只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晴天頹然地跪坐在地上,有些茫然地微微抬起頭來失神地盯著天花板,那一片白茫茫的天花好像開始扭曲晃動起來,她抬起冰冷的手按住自己的頭,完全沒有說服力、自欺欺人地輕聲回答。
「住口,我不知道你說甚麼……」
——你不覺得自己很沒用嗎?
——毫無利用價值的你,有甚麼面目繼續生存下去?
她全部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沒有任何力量的她,根本無法守護任何人,她所愛的一切,她都只可以默默地看著他們……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地離開……
『沒關係的,晴天小姐,你早晚也會明白過來的,順便提醒你一件事,那個男人很疼愛你、你知道我指的是甚麼的,不是一般的疼愛,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但千萬別要有孩子,如果你和他有孩子的話,我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殺死那孩子的,也不會令你有孩子的,知道嗎?到時候有甚麼事情發生了,可別哭得那麼厲害。我們已經好心警告過你了——』
孩子……孩子?怎麼越扯越遠的,說的說話越來越荒謬,這是甚麼意思……她完全不能明白過來……阿斯普洛斯……疼愛她?她慢慢地回過神來,臉頰微微泛紅,又怔怔地低下頭來,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雙手緊緊地收握起來,淚水不知不覺之間就乾涸止住了。她和阿斯普洛斯的孩子?他是瘋了吧,她和他之間的所謂夫妻關係只不過是剛開始了不久,而且他現在還有傷在身的、她也因為之前的事,所以不願有任何更親密的行為……太荒謬了……怎麼那麼快就確定她不久就會有孩子……告訴她一些仍然未發生的事情,有甚麼用意?
『不過一切還有改變的餘地的,在孩子仍然未出現之前——晴天小姐,別急著流露出傷痛的表情,你也可以很有用,也可以有孩子的,跟我們走吧,你可以等我們的王醒來,當他的妻子、再生下只屬於我們一方的孩子,到時候,預言中那孩子的屬於時間的力量,就歸於我們了,這力量會幫助我們完成我們的計劃,而你會成為最尊貴的女人,怎樣?』
甚麼……完全、她真的完全不明白……他們到底想在她身上得到甚麼……他剛才不是說了她沒有任何力量嗎?為甚麼要一再地針對著她?是因為她和薩莎的關係?還是杳馬?
『好好考慮一下吧,晴天小姐,你可以和我們合作,但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的話,不單只是你,還有你的孩子也會死去的。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再作出選擇,慎重考慮——』
「閉嘴!」
少女猛地抬起頭來,一向清亮的眸子因為那莫名的憤怒而變得瘋狂起來,另一方面又混雜了幾分不知所措和對事情不了解的迷茫。一派胡言!甚麼陰謀甚麼預言……她通通都不想管,如果是想來戲弄她一番順道再擊潰她的意志的話,那麼他成功了!
對方很久沒有再發話,彷彿已經離開了似的,少女跪坐在地上也不知有多久,突然只感到手心就只一陣剌痛,慌忙張開手心低下頭去,一下子就僵住了,那燃燒於黑暗火焰的沙漏、猶如刺青一樣的圖案,再一次地浮現在她的手心之上,刺痛著她的心。又、又來……這到底是甚麼!難不成是用來控制她的……
靜靜地躺在門口的刀子不經意之間再度落入她的視線之中,那鋒利冰冷的光芒令她的眸子微一凝滯,反應過來之前已爬了過去抬手就把刀子撿起來,不知不覺之間就走了神。
「晴天!?你在幹甚麼!?」
低沉的厲喝猛地劃破了一室的寂靜,出現在門口的男人顯然是匆忙地趕過來的,一頭深藍色的長髮略為凌亂地散落在外衣上,一進門就看到少女神智不清地握以鋒利的刀刃向著自己,一個箭步上前就抽走了她手上的刀子丟到角落,半跪下來握著她的瘦削的肩頭,微微俯首就湊迎她,傷口的疼痛也被他繼續忽略。
「晴天,冷靜下來,告訴我發生甚麼事。」
雅典娜和教皇很快就離開了,他無所事事地坐在床上,剛想去拿起一本書翻閱一下以打發時間、順道再等她回來,不料就感到一種陌生的力量出現在雙子宮。他從來沒有遇過這樣怪異又奇特的力量,第一個反應就是聯想到之前帕蒂塔不經意之間透露的事情,生怕晴天有甚麼危險就匆忙地趕過去。陌生的來者極其狡猾地在他趕到之前就先一步離開,而他所見的就只有那個面臨崩潰的少女坐在地上。
對於他的呼喚,她恍若未聞,夕陽一樣的美麗眸子怔怔地落在他身上,彷彿是不認識眼前人那樣,她一動也不動,微微偏了偏頭,又愣愣地看了一看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男人掌心的溫度灼熱得令她終於回復理智,有點茫然地眨了一眨眼睛,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抬手有點不敢置信地戳了一戳他的臉頰。
「……阿斯普洛斯?」
他輕輕地捧起了少女冰冷的臉頰,吻上了她的唇,溫柔地纏綿,彷彿怕傷到她那樣,首次如此小心翼翼地吻著她,慢慢地一點一點加深這個吻,她愣了一下,青澀地回吻著他,這樣明顯是一種另類的鼓勵,男人的呼吸越發不平穩,收緊了抱住她的力度,但他可沒忘了她仍然為剛才發生的事情而感到害怕,才那麼急著尋求他的安慰。
誰傷她了?之前已經傷了她一次了,現在又來,對方究竟是為甚麼目的而來的,難不成是為了從她身上得到甚麼?還是因為她父親的緣故而令她惹上麻煩的,何況帕蒂塔可是說過,那是連杳馬也不敢輕易放鬆警惕的遠古的邪惡。既然如此,那她現在會不會受傷了?只是不告訴他而已。
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伏在他懷中的少女,她安靜地任他抱著,乖巧得不可思議,而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根本是絕對不會提及剛才發生的事。既然如此,好好檢查一下就知道了。猝不及防地把她抱了起來,逕自就走回房裡去,把仍然沒反應過來的呆滯少女放在床上,他轉身把房門鎖上,接著就走到她面前。
少女蜷縮起來,兩條腿在床邊盪來盪去,心不在焉地盯著自己圍裙上的一處小得不易察覺到的污積,皺著眉頭就把圍裙的一小截對摺起來,搓揉著試圖把污積弄走,也沒有留意到阿斯普洛斯是甚麼時候坐到她身邊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她身後解開了她那繫著圍裙的結,再一把扯下丟到一旁。
身上驟然有衣物脫落令晴天當下一驚,急忙就轉過身去,剛對上一雙平靜似水的深藍色眼眸,正欲開口就已經被他按在床上,這一個被他壓在身下的姿勢令她猛地又回想到甚麼不太好的事情,急忙就想起身,手腕卻被牢牢扣住,另一方面又思及他的傷,不敢有太大的反抗。
深藍色的長髮垂落在少女身上,他淡淡地看著她明顯因為恐懼而令胸口開始急劇起伏,即使知道她根本還沒做好準備,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絕對會打破他們之間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信任,但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他不得不這樣做——問她絕對是最好的方法,可是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甚至可能連發生了甚麼事情也不清楚。他只好用他的方式來保護她。
「晴天,有些事情我非確定不可,這是為了你著想,所以你之後打算怎樣想我也沒關係了,我只要你平安。」
她茫然地聽著他令人一頭霧水的說話,清澈而毫無雜質的純真眼神就這樣安靜地凝望他,甜美可人的聲音怯生生地輕聲開口,「阿斯普洛斯……?」
彷彿是不經意之間被觸發開來的機關,男人低下頭來就順從自己的心意吻上她的唇瓣,感覺到她的意識散渙了不少,退後一步就把她整個人也放到床上,她猛地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就想爬起來下床,卻被他順勢拉了過來,她一下子被他按住,被迫背對著他趴在床上。臉朝床鋪的時候,她終於徹底地清醒過來,昔日被他羞辱的畫面,再加上剛才晦暗可怕得令人窒息的警告令她再一次彷彿被捲入一個巨大的旋渦那樣混亂,她不由得再度被恐懼所籠罩,微微顫慄起來。
她想逃,只想自己一個安靜一下。
他幫不了她甚麼的,她也不打算再給他帶來麻煩,暫時瞞著他才比較好,至少等他把傷養好之後才作打算。對方是沖著她而來,雖然她還沒清楚對方的目的,但是杳馬一定知道的,而他一定也不會讓她出事的……他傷害阿斯普洛斯,她是震驚的,但他這樣只不過是出於憤怒和想保護她而已。見到那父親的時候,好好問清楚他吧……
原本驚慌不已的少女慢慢在不知不覺之間冷靜下來,沉默了很久,這樣子的意料之外的表現無疑令他不禁皺起眉頭,鬆開了扣住她的手,把她拉起來讓她靠著床頭坐著,微微一怔。
「晴天,我絕對不會容許我的妻子受到任何形式的傷害,剛才那陌生而邪惡的力量是沖著你而來的,我知道你以前也有這樣的經歷,我不知道你發生了甚麼事情,但你是我的妻子,我會守護你的——告訴我,然後我再幫你看一看身上有沒有傷。」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也分辨不了到底是他磁性的聲音、還是那溫熱的氣息撩撥了她的心弦,她的臉頰突然微微泛紅,接著就彷彿是在沉思甚麼,最後僅是沉默地攤開了手心,他輕輕觸碰了一下,感受到依附其上的黑暗,遲疑了一下,想到接下來的事情,最後還是決定把她一併帶去。
踏入教皇廳的那一刻,晴天幾乎就想轉身就跑,不幸的是身邊的男人一直牢牢地把她圈在懷中,她只好硬著頭皮頂著各方複雜的視線坐下。那天回到羅德里奧村,她就馬上趕來雙子宮,儘管她一直也知道其他她所牽掛的人也身處聖域,但不知為何她卻選擇了暫時逃避他們,即使前來聖域的次數也多,就是不敢面對他們,生怕看到他們對她的失望和擔憂。
薩莎、莉拉、雷古魯斯、艾瑞爾……也許她應該萬分慶幸教皇沒有讓史昂、童虎、卡路迪亞、馬尼戈特前來,要不然她要應付的人會更加麻煩了,但現在這些人也不見得有多好應付,跟她很要好、一直在照顧著她的那幾個人基本上是一直盯著她看,就是不知道他們在想甚麼而已。
晴天低著頭沉默不語,直到阿斯普洛斯握住她的手放在桌子之上,把她的手心攤開展現在眾人眼前,她才把頭抬起來,這才真正地看清在場所有的人,除了她剛才提及的人之外,還有白禮,德弗特洛斯和阿釋密達也來了——阿釋密達!?等等,他不是——少女驚愕地看著金髮的處女座走到她面前,俯身瞥了她手心的圖案一眼,微笑著轉身點了一下頭,而阿斯普洛斯一直維持著摟住她的腰的動作,不慍不火的表情令人完全看不出他現在到底在想甚麼。
只是在艾瑞爾的指尖撫上她的手心的時候,深藍色長髮的男人好像不著痕跡地瞥了他一眼,眉頭一擰又瞬間回復一貫的神色,然後莉拉看清那圖案之後,突然嘆了一口氣,轉向了艾瑞爾,就是一聲長嘆,帶著無盡的心疼和擔憂,那一雙明媚的眼眸好像褪去了幾分生氣,突然變得蒼老起來。
「原本以為那封印可以支撐多一會兒,看來對方的力量真的持續不斷地壯大,我們沒有多久的時間了,而晴天更加沒有。」
「都是因為那個預言,才把她害成這樣子。」
看著艾瑞爾和莉拉自顧自地一問一答說著令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說話,而話題卻顯然是和晴天有關的,更加牽扯到他向來恨之入骨又不屑一顧的所謂預言,而更加麻煩的是他們卻暫時沒有言明一切的打算,阿斯普洛斯終於忍不住沉聲插話,不著痕跡地在桌子下反手用力握住晴天慌張拉住他衣角的手。
「甚麼預言?把話說清楚一點!」
「時間之力將由孫輩掌握。只怕他們是認為她的孩子會繼承時間的力量,所以才那麼忌憚。」
溫柔清澈的聲音響了起來,晴天驚訝地望向自己頭頂的上方,只見那熟悉不已的女人從扭曲的空間之中走了出來,栗色的長髮垂落在深色樸實的衣裙上。自從當天她把她送回羅德里奧村後,帕蒂塔眼見她不顧自身的狀況堅持要到聖域去,就只是目送她到聖域去,那沉默又壓抑的表情溢於言表。
「……媽媽……」
少女張了張嘴,思及旁人眼中的她們絕對是如假包換的母女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就喊出了這簡單的說話,只是她依然感到有些彆扭,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也早已釋懷了,何況她當天在她最尷尬的時刻照顧了她,而且對於阿斯普洛斯的怒氣更加不會是假的,對她的關懷和擔憂更加是感動得教人落淚。
等了這一句已經很多年的帕蒂塔很是意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只是在見到女兒被那個男人牽住的時候愣了一下,暗自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才繼續神色自若地接著往下道。畢竟現在可不是時候找阿斯普洛斯算帳,而且她也並不想在雅典娜大人和晴天面前幹出這一種事,她也深信日後這些機會可多了。
「他們剛才是來警告你了,告訴你甚麼不要有孩子之類的亂七八糟的說話?」
孩子!?阿斯普洛斯不著痕跡地抱緊了少女,臉色波瀾不驚,眼睛微微地危險地瞇了起來,在他趕過去的時候,她明顯是因為驚慌至極而神智不清的樣子,到最後還哭了起來,不過是為了一個無聊至極的預言,就前來對她——那瞬間低沉下來的語調令晴天微微一顫,「就因為那些無聊的預言,於是就把她害成這樣子了?即使是神,也不能傷害她、甚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兄長那極其篤定的說話令德弗特洛斯不知想起了甚麼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一直沉默了很久的教皇在此時緩緩開了口,「……阿斯普洛斯,多注意她的情況——還有,帕蒂塔夫人,你丈夫的身份,相信也不簡單吧。」
意有所指的說話令所有人同時一愣,集中在她身上,晴天緊張不已地東張西望,早已知情的阿斯普洛斯一面平靜地,看來是有幾分看戲似的期待她會怎樣回應,艾瑞爾冒頭一皺選擇了保持沉默,兩個神棍不將而同地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良久,她才輕嘆,想了一想後才以普羅米修斯一貫的口吻答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們很快就知道了。對了,德弗特洛斯,我們還有事情要跟你說,這盒子拿到卡農島去,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直到那一場爭奪之戰的小風波結束之後就回來吧,相信你可以應付的——」
「我反對——我不明白這樣做有甚麼意義。」
出言反對的人毫無疑問是那向來弟控的某兄長,高傲而輕蔑的眼神就這樣不加掩飾地落在剛才開口的人的身上。即使知道帕蒂塔是晴天的母親,也全然不給面子,栗色長髮的女人僅是保持禮節性的微笑,只是和阿斯普洛斯對視的眼神也沒有退讓半分,彷彿有暗湧在翻滾。
一時之間陷入了膠著的尷尬沉默。
晴天聞言也愣住了,但隨即又想到現在的局勢走向已經超出了她所認知那樣,只是比較好奇那盒子裝的是甚麼,畢竟是由帕蒂塔的手裡交出,必然是很重要的東西,難道……?
阿斯普洛斯不是無緣無故地反對的,即使他猜不出盒中之物,但那散發出來的力量是他無比熟悉的——卡伊諾斯的力量,神祗的力量,相信其他人也察覺到這一點了,特別是那個紫髮的女神,不時緊張地看了看教皇、又看了看帕蒂塔,看薩莎的表情也快忍不住開口了。
「這到底是甚麼?」
「這是神力!」
雷古魯斯就驚呼了出來,有點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之物,依附在上的力量好像甚至比雅典娜的力量還要古老、強大,完全是高上一等,而且感覺也不屬於奧林匹斯山的那十二位主神,也並不是被宙斯所推翻的上一代神祗,古老而深邃……薩莎了然而震驚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帕蒂塔僅是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屬於晴天的父親,這會保護她、還有她將來的血脈,而且也會左右未來的關鍵。」
德弗特洛斯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盒子,這一個銀製的盒子不算太大,只有一個成年男人的手掌的大小,半圓的拱起的蓋子上在中央鑲嵌著透明的白水晶,多面的切割,菱角分明、折射著不易察覺的七彩光芒,水晶的周圍再以一圈細碎的鑽石點綴,盒子則雕刻著沙漏、時鐘等圖案,典雅而高貴的樣子。
*
與此同時,地面的哈迪斯城。
長廊的彩繪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了一道又一道彩色的光芒,像是把彩虹的光輝都拉進這一個陰暗灰沉、永遠與生機和希望絕緣的城堡。黑髮的少女獨自一人微微低著頭穿過這一條長廊,高跟鞋敲打在地板的聲響清脆又孤單,彷彿與陽光和色彩絕緣。她逕自來到了偏殿的平台,卻只見那高貴的神祗一如以往那樣在一片的豔麗玫瑰中品茶,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那怕死神在不久之前已經失敗被封印了。
潘多拉暗了暗眸色,波瀾不驚地屈膝行禮。睡神一向也深藏不露、深不可測,說不定是已經想出了對付聖域的方法,才突如其來召見她,而之前的刺殺失敗已經令她很不悅了,那個女人的兩個孩子還活著、她反而卻損失了兩個冥鬥士,下一次,她一定要聖域的那幫人永永遠遠地消失。
沒想到此時對方卻優雅地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在他的身邊坐下來,潘多拉完全猜不出修普諾斯在想甚麼,只好強作鎮定地坐下,那無可挑剔的貴族禮儀完美地掩飾了她內心的不安和緊張,下一秒睡神竟開口了,淨是問一些無關痛的問題,微微斜睨她的眼角似是在不著痕跡觀察她的反應和表情。
「覺得很意外嗎?潘多拉。」
「不是,被修普諾斯大人召見是潘多拉的榮幸,只是不知道大人有甚麼吩咐而已。」
黑髮的少女誠惶誠恐地回答,微微低著頭等待吩咐,對方輕聲而優雅地放下茶杯。
「話說回來,潘多拉,看你這樣子,是還沒想起來吧?」
想起來——又是想起來,那天打斷了他們的陌生聲音也是這樣說,想起甚麼呢!?她現在已經很好,不需要再知道更多,也不需要想起更多!她只要有哈迪斯大人,只要可以成功報復當年背叛了她的帕蒂塔,只要聖戰取得勝利把雅典娜的頭顱斬下來……只要有這一切,她就根本不需要再想起任何事情!她的命運和人生已經夠明確了!
一片不知從何而來的花瓣突然飄落在桌上的一個裝了水的小圓盤上,水波無聲地泛起,擾亂了水中景物的寧靜。睡神的聲音平淡而聽不出任何的喜怒,從頭到尾依然沒有正眼給了她一個眼神,但是空氣中神祗的權威和小宇宙的壓力漸漸膨漲,迫得她不得不低頭頭以恭維和卑微聆聽這最後的警告。
「給你一句忠告,潘多拉,有些人不是你可以隨隨便便碰的,特別是那些有父母疼愛、家人保護、戀人守候的女孩,也許她完全不知情,也不在乎這些,但惹怒了她背後的人,後果是很嚴重的,相信你對於開罪神明的後果再也清楚不過了,我可不希望你再像之前那樣有甚麼小動作。」
「是的,萬分抱歉,修普諾斯大人。」
漆黑的眼眸瞬間凝滯起來,與此同時,空氣之中的壓力好像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卸去,但是她完全沒有察覺到,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力地緊握起來。他口中所說的根本就是帕蒂塔的女兒,怎麼可能!相比起受神明操縱的她,那女孩竟然受神明保護!?她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力量又虛弱得隨時病死的普通人而已!
把她的不甘看在眼內,他微一點頭就示意她退下。
那女孩的身份也是最近才發現的,不久之前發現了那些東西盯上了她,再查看之下,才發現對方所針對的是她的父親——不過她身邊的所有人幾乎也招惹不得,那時間之神是不好開罪的,而她那所謂的丈夫,看在卡伊諾斯的分上,因此之前魔宮發生了甚麼事情,他們也不會去插手。因為他們要的就只是勝利,中間的無關重要的插曲,他們可不會去管。
陰影之中驀地無聲地出現四抹身形不一的身影,半跪在地上微微低著頭,平靜而恭敬,睡神連視線也沒有轉過去,只是端著茶杯淡淡地往下說,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對著背後幾道看來不存在的模糊陰影說話。
「我們很快就會像達拿都斯那樣退場,不過是為了令他們中計而已,然後他們就會按捺不住開始現身了。」所以這一戰很重要,他們需要一個真正的哈迪斯大人來帶領他們走向勝利,而不是一個冒牌貨——這一戰不容有失,容不下任何變數存在。
「夢界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雅典娜至今還沒想起來,而令她的記憶回復過來的關鍵就在夢界之中,普羅米修斯大人也會希望這是成功的。」
「既然準備好就可以,事成之後我們就休息,直到下一個時代來臨,迎接最終的聖戰。」
*
這一段日子以來,雖然他們的關係是慢慢好了起來,但是阿斯普洛斯知道晴天潛意識裡還是害怕他的觸碰,即使現在她已經開始慢慢地重新接受他,有時候他只不過是靠近她一點,他就可以感覺到她渾身不自在,身體變得僵硬起來、緊張地盯緊著他。
那一段日子的強行佔有無疑是在她心裡留下了一道揮之不去陰影,而一手造成如今的局面的人是他,一切也是他究由自取的,但本來不該是這樣子的,他計劃中、理想中的新婚之夜不該如此,他給她帶來的不應該是恐懼和悲傷,可是傷害已由他一手做成,他也無法改變甚麼。
「晴天,今晚我想留下來,今天就不回去雙子宮了。」
話音剛落,那個少女當下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唇瓣好像微微動了一動,最後又沉默地看著他。阿斯普洛斯對此是理解的,畢竟自從他從星之魔宮回來後,每天也是在聖域休養,偶爾前來羅德里奧村探望她,但是卻從來不曾留下過夜,至於他發燒的那一個晚上則除外,因此如今他提出了這樣一個的建議,一下子好像把她逼得太緊。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手裡緊緊地抓住用來抹桌子的毛巾,那一張精緻而蒼白的臉全無血色,對上了沉默地坐在她面前的深藍色長髮的男人,突然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慌忙低下頭去,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又會看到那暴戾而邪惡的眼神,又會重演當時的情景……要不直接轉身就跑,好讓她免去了當面拒絕他的尷尬,而他絕對也會明白的……
「……晴天。」阿斯普洛斯溫和的聲音輕輕地打破了她的夢魘,坦率地告訴了她自己的打算,上前低下頭來溫和地注視她,令她打消了轉身直接離開的懦弱打算,他捧起了她的臉頰,見她沒有開口拒絕了,才不慍不火接下說,「我一直以來,對於真正的新婚之夜,早就有了計劃和打算,你願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給我嗎?」
他問得太過溫柔,就好像這真的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他溫柔而耐心地等待她,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曾發生,就好像他這一次是真的下定決定心重新開始,他好像也篤定了會為她帶來幸福似的,就如同是兩年前他的告白、他贈送訂婚戒指時的情景。晴天抬手擦了一擦眼角,輕輕地捏住裙擺,向來甜美軟糯的嗓音此刻乾澀無比。
「……阿斯普洛斯……你應該知道,我認定的人……一直就只有你而已……」
「我現在先回雙子宮一下,今晚來找你。」
少女抱膝蜷縮在床上,栗棕色的筆直長髮垂落在純白的衣裙上,她不記得自己坐了多久,自從洗好澡後她就一直坐在床上,安靜而緊張地等待他的到來,就好像這才是他們真正的新婚之夜。異次元空間在她面前打開的那一刻,她緊張得幾乎就想轉身離開,緊緊地捏住自己的衣領生怕他隨時過來撕掉她的裙子,但是那個男人只是淡淡地微笑起來,他站在原地,抬手放在了自己襯衣上的第一顆鈕釦。
「……晴天,放心好了,在這之前,有一件事我想先讓你習慣一下才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