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宠妻》书女七七

5、绣艺

　　热闹集市上吆喝声不绝于耳，偶有醉酒的汉子浑浑噩噩地走过。团子紧紧拉着娄玉嬛的手，半藏着身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惶恐不安地盯着四周。

　　娄玉嬛感受到他的紧张，轻轻拍着小手安抚，团子抬起脑袋，露出一朵小小的笑容。娄玉嬛勾唇，回给他一丝笑，面对团子，她总是有着无限的耐心。也许是历经这许多事，只有团子能在这陌生国度，给予她温暖，所以分外不同些。

　　“棠艳绣庄？”娄玉嬛道出红金烫就的牌匾，沉思片刻，手拉着团子进屋。

　　绣庄布料十分齐全，连成衣都有，做工精细，绝不像是小绣庄能开得起的。虽然跟京都比远远不够瞧，但娄玉嬛还是觉得很满意，至少她目前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小孩一边玩去，我这里是做生意的。”绣庄的伙计见有客上门，刚端起笑脸，才发现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且衣着看起来也十分寒酸，顿时没好气的赶人。

　　“我就是来与你做生意的。”娄玉嬛眉尖一挑，姿态从容，一举一动天然若定。

　　伙计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眼力劲还是有的，心里不免嘀咕着莫非这次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少女虽衣着破旧，但浑身气度竟将这身衣服给忽略了过去，若是在平常人家，又如何能培养出来这样的女子。

　　想罢，立时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谄媚道:“不知姑娘您要做什么生意？小的这店里各色布料齐备，绣针绣线也卖售，您看这件黄鹂彩纱裙，配您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娄玉嬛拿起衣料轻轻摩挲，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轻笑道：“你这衣物上边绣的鹂鸟确实别致形象，且用了短针接针之法，是有绣娘专门缝制的么？”

　　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能一眼看出当中所用的刺绣技法，非常人所能做到。伙计怔愣一瞬，态度更加恭敬：“姑娘果然好眼力，正是由绣庄中绣娘历时十五天所绣，每一件都是花了大量心血才能完成的。”

　　娄玉嬛将来路上买的糖葫芦递给团子，接着道：“那不知这样的绣品，在这能卖多少银子？”

　　伙计想了想道：“像这件，最多也就三两，若是再好一些的，也不出五两。具体多少，端看绣出的纹样及绣法所定。现在最时兴的花纹正是祥云富贵，是由京都传来的，小姐夫人们都很喜欢，能卖十两银子。”

　　团子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辛福地咬下一颗糖葫芦，再将手中的伸过去喂给阿姐。娄玉嬛含笑睇他一眼，配合的咬一小口，酸甜酸甜的，难怪小孩喜欢。

　　“麻烦你，我要针线、绣布各色一套。”娄玉嬛指着一件男童样式的短衫，“还有那件，一块算上。”

　　“好嘞。”伙计麻溜的包好，“布料一套共八匹，加上绣线各色一套，共二十四两纹银，可还需要些别的东西？

　　娄玉嬛摇摇头，发现东西实在太多，根本腾不出手去拿。伙计连忙表示可以送到府上，待结清银两后，娄玉嬛报出娄府所在，让送到娄府后门。

　　伙计在身后冷汗直流，我滴乖乖，县太爷府上的啊！幸好方才未曾狗眼看人低。显然他已经忘记最开始赶人的事了。

　　出了绣庄，已值正午时分，估摸着娄府守门小厮正要换岗。娄玉嬛带着团子略买了几样街边小吃食，零零碎碎一堆。算好时辰，打道回府时，送布料针线的伙计也恰好赶到，被她顺势截住，一起拎回去。

　　娄玉嬛的院落是最靠近后门的，后门的小厮也贯会偷懒，平日总不见人，这给娄玉嬛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被人知道她有这些银子买东西，也不知会惹来怎样的非议，能够避开娄府众人才最好。

　　“小姐，您回来了。”柳叶等了许久，见到她来，急忙介绍道，“今个是四喜丸子、萝卜糕、辣炒白菜、蘑菇炖鸡……”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柳叶对这个小姐是打心眼里佩服起来，自打小姐撞到脑袋后，性子也好似变了一个人。五官继承了姚夫人的好相貌，长大了必是风华绝貌、韶颜倾城。她常听大小姐的奶娘夸赞大小姐如何如何出色，现下一比起来，二小姐未必就输于她。

　　团子看见这些吃的，兴奋地扑过去，刚嚼一口，就皱着小眉头，一脸痛苦。

　　“怎么啦？”娄玉嬛正给他碗里夹菜，见状忙问道。

　　“唔唔，牙齿酸……”团子捂着腮帮子，喏喏道。

　　娄玉嬛乐了：“你那是糖葫芦吃多了，来，喝点水。”

　　团子乖乖喝了，本想胡吃海塞，看了阿姐一眼后，端端正正坐好。只因阿姐曾教育他，人要行得端坐得直，就算是用膳的时候也要细嚼慢咽，这样对身体好，也不至于失了仪态。

　　娄玉嬛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瞥见柳叶正围着买回来的绣线打转，唇角的弧度瞬间抹平，扬声召她过来。

　　“小姐。”柳叶急急忙忙表态，“这事奴婢绝不会告诉夫人，不会多嘴半句，更不会宣扬出去，请小姐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你本就不是伺候我的丫鬟，就算你要去告密，我也奈何不了你。更何况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算告了，又能如何，谁还没点体己的银子呢，难道我一个小姐连这点自由都没了么？”

　　“奴婢没有置喙您的意思，只是夫人从未支过您月例银子。若是旁人见了，难免怀疑这银子的来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有碍小姐清誉。”

　　娄玉嬛诧异地瞧这丫鬟，嗤道：“你倒是会为我着想。”

　　“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以前是奴婢被沙蒙了眼，做出许多不分尊卑的事。还望小姐看在奴婢这段时间兢兢伺候的份上，宽恕奴婢以往的过错。”

　　娄玉嬛眼神幽深，她是从深宫诡计中锻炼出来的，又经历了军中叛乱，是以对人再难施以信任。可她看得出来，这丫鬟是真心实意待她的，虽不知是何种缘由造成了这种转变，但被人以诚相待的感觉却也不赖。

　　“银子的来历很正常，这点你可以放心，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以前也曾在我母亲房里伺候过，应当知道那时我母亲的受宠程度，留下一些银子也是应当的。”

　　柳叶恍然大悟：“原来是姚夫人留下的，这就难怪了。”

　　以前这院里是何等的热闹，姚夫人喜欢牡丹，老爷便不顾夫人的脸色，从各种移植名贵花种。只为博得姚夫人一笑，金银玉器更是多不胜数，如今却是人走茶凉。

　　听说姚夫人跟老爷本就是青梅竹马，老爷高中之时，夫人横插一脚，白白拆散了一对璧人。虽说后来姚夫人寻到了京都，成了老爷妾侍，得宠了几年。却也不知为何突然遭了老爷厌弃，直至最后丢了性命。

　　正院，云氏一时心绪不宁，摔了茶盏。如意忙拿过冷帕来，敷到她手上，转头叫人收拾碎片。

　　“夫人可是累了，要不要歇息一会？”

　　云氏一手按捏额角，问道：“老爷今日的药可送去了？”

　　“送去了。”如意替过她，接着按捏，“那大夫开的方子治好了许多人，只要老爷坚持喝下去，总会好的。只是奴婢这几日去送药时，老爷的脸色似是有些难看，还未喝药就将奴婢赶了出来，也不让奴婢去拿空碗。”

　　云氏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事？”

　　如意回想道：“就从三天前起，奴婢见夫人整日操劳，老爷又没说不喝，就没告诉夫人。”

　　云氏深吸了口气，浑身疲惫地靠在软枕上。她知道这么做会伤了老爷的自尊心，可她实在太想要个儿子了，不管是为了萱儿还是自己，这个家不能没有子嗣继承。

　　“以后老爷的药由我亲自去送，你去看着萱儿，让她这些日子不必来请安了，好好练习绣艺。这已经是第四个绣娘了，她若还这么任性，看她回到京都还有脸见人不？”说到这个云氏就来气，真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如意应一声，将夫人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大小姐，惹得娄妙萱气恼不已。

　　而娄玉嬛在宫中研习得最好的便是刺绣，教授她的绣娘是大周最好的师傅，学到的也是最上品的绣技。这娄府她并不打算久呆，不过在离开之前必须得存些立命之本。

　　阳光透过镂空的窗隙，跳跃在少女日渐白皙的脸庞，低垂的长睫掩盖住眼眸中惑人的光彩，纤手快速地穿针引线，上下翻飞如同飞舞的蝴蝶，姿态优雅更是赏心悦目。

　　团子摸着新出炉的衣服，拄着下巴欣赏阿姐，只觉得阿姐醒过来后越来越好看了。一直都好温柔也不生气，会买好吃的还会做新衣服给他，他现在就像泡在蜜罐里。就怕这是一场梦，一不小心就醒了。

　　以前原主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对这个弟弟也多有忽视。经过现在这段时间的喂养，团子手臂脸颊都长得肉嘟嘟的，软乎乎一团。再不是曾经那个瘦小的猴子了，如今这个‘团子’的小名才算是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