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宠妻》书女七七

3、欺主

　　“夫人还年轻，这日子长着呢，只要老爷仕途顺利，有时间调理调理身子，何用担心无子？”刘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也是云氏的教养嬷嬷。瞧她这副模样也知道她在忧心什么，不由低声劝慰道。

　　云氏冷哼：“若不是那狐媚子掏空了老爷的身子，我又怎会只有萱儿这么一个女儿，我只恨在她生产的时候没能一尸两命，偏留下两个贱种来恶心我。”说到这里，她面容凄苦，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倘若萱儿是个男儿身，我也不会担心这些，可偏偏她是个女儿家，将来嫁出去了，娘家又无人相帮，这可如何是好。”

　　刘嬷嬷叹道：“夫人心善，可说到底他们都是老爷的子嗣，将来若真的只有小少爷这么一个儿子，难保不会把家业都给了他。到时候大小姐只得些嫁妆，夫人的日子也难过。”

　　如意是刘嬷嬷的女儿，听她在夫人跟前如此口不择言，吓得忙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刘嬷嬷瞥了眼女儿，皱着眉头，张嘴还要再说两句。如意瞪大眼睛，将她往后扯了扯，摇了摇头。刘嬷嬷知道女儿自幼在夫人跟前伺候，了解甚深，明白是自己多嘴了，神色顿时惶惶。

　　云氏也有些气怒，后想到嬷嬷也是为了自己好，若换了旁人，才不会管这些个麻烦事。

　　她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总想着孩子会有的，不必急于一时。哪知道事到如今，这肚子就是不见一点动静。”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若他们老实待在别院便罢，可要多生了什么别的心思，阻碍了萱儿，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刘嬷嬷一怔，心中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接着劝了两句，就借个由头出了屋子。

　　如意跟在后边送她出去，避开来往的小丫鬟，提醒道：“夫人无子，这已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了，平日里我是提都不敢提，您偏要戳她痛处。幸好夫人未曾责怪，以后说话可别再这般莽撞了。”

　　“哎，娘以后都听你的。”刘嬷嬷正是心头打鼓，听她这么说，连连应是。将劝夫人抚养小少爷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如意回屋时，金禄斋的掌柜正在外室请安。云氏面前摆了两盒时兴的首饰，一手托腮，聚精会神地挑选钗环，但凡看见适合年轻女孩佩戴的就点头留下，又叫人送去给大小姐，让她选两件中意的。其中一套正是红翡滴珠的头面，娄妙萱方说想要，她后脚就派人送来，对这个女儿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

　　“那大夫的银子可给了？”等所有人散去，云氏问道。

　　如意拿起团扇，给她轻轻扇动，一边道：“给了，奴婢一再嘱咐府里的事情不可外传，既然他收了银子，想来应该懂这意思。”

　　云氏满意的颔首，老爷在朝为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若传出苛待庶出子女的名声，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她不得不考虑周全。

　　夏日炎炎，娄玉嬛伤及脑袋，撞出了碗大的伤疤，导致那一块头发都脱落了不少。养伤的时候不便走动，又怕感染炎症，伤口化脓，且大夫留下的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伤势只缓和了些，并不见好，几次差点发高热。

　　团子体贴阿姐，事事不用她操心，每天大厨房送的粗简饭菜，都紧着她先吃。可连进补的东西都没有，每天食不下咽，还未等伤口好全，身体先瘦弱了几分。

　　这日，送饭菜的小丫鬟迟迟未来。团子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奄奄爬在桌子上，望眼欲穿的盯着院前小路。自从上次他去厨房拿食物被人欺负后，阿姐就再不让他去，如今只能等人送来，若是不送，就得挨饿了。

　　娄玉嬛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前几日初来乍到，想来是灵魂没跟原主的身体融合，还不觉得伤口如何。如今略走两步，脑袋都会钻心的疼，一阵阵地眩晕。若是让团子自己去她又放心不下，好在云氏还没对他们赶尽杀绝，吃食会有小丫鬟送来。

　　将残剩的药渣倒在碗里，用水搅合搅合，娄玉嬛叹了口气，捏住鼻子往下灌。突然一下喝得太猛，她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待缓过来，眉头紧蹙，舌尖上只剩下苦味。这个时候她就想着，若是夫君在，大抵会拿着甜果蜜饯喂她，一边冷着脸训斥。

　　“呵……”想起某人，她绽开浅笑，眸中满是愉悦，竟也觉得这药也不怎么苦了。

　　团子早在她咳嗽的时候就蹲在了身边，一脸担忧道：“阿姐，你这伤什么时候好啊，是不是又疼了？团子去找大夫来帮你看看好不好，这样伤就好得快了。”

　　娄玉嬛探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微微勾唇：“阿姐好多了，只是恢复得比较慢，等过些日子，阿姐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团子乖巧点头。

　　正说着，门外进来个丫鬟，将托盘往桌上一扔，上面两只碗碟撞得乒乓作响：“吃完自己把碗筷送去大厨房，可别打碎了。”说完转身就要走，态度嚣张，丝毫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慢着。”娄玉嬛冷冷叫住她，拿筷子拨了拨散发着异味的饭菜，眼眸微眯，“前天是剩饭冷菜，昨日是馒头汤水，现在直接是放馊的食物，那明日又该如何？怕是要把狗食端上来了吧。这娄府的丫鬟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谁给你的胆子？”

　　她认得这个丫鬟，原主生母姚氏还在世时，凭借着艳若桃李的好相貌，很是得宠了几年。这丫鬟当时也在她房中伺候，只是姚氏死后，原本伺候她的人不愿得罪夫人，争先恐后的离开了这个院子。留下原主和幼弟，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哟，主子？谁是主子？”柳叶转过身，不屑嘲讽道，“这府里只有夫人和大小姐是主子，至于你们，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杂种，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竟也敢妄自称大。”

　　娄玉嬛气笑了，若是以前有下人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估计株连九族都是轻的。现在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欺到她头上，身份，她第一次体会到身份的可贵性。

　　团子见惯了下人的这副嘴脸，倒也无甚难受，只是她们欺负的是阿姐，这就另当别论了。他就像呲着牙的小狼崽，挡在了阿姐身前，只等对方出言不逊就立即咬过去。

　　柳叶倒真被吓着了，小孩子发起疯咬人来，可不比疯狗弱多少。想起夫人对两人的态度，她冷哼一声，扬起脑袋，挥袖将饭菜通通扫落，碎了一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夫人不让你们死在府里，你当我喜欢接这份差事么，每次踏进这院子里头，我都觉得晦气。”柳叶嫌弃的皱着眉，又笑道，“你们不吃正好，饿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阿姐……”团子可怜兮兮地望着脏乱的饭菜，若不是娄玉嬛拉得快，指不定他就要伸舌头去舔了。

　　“世事无常！”娄玉嬛安抚好团子，感叹了一句，忽而笑道，“这府里只有团子这么一个少爷，今日你这般折辱我们姐弟，就不怕来日？”

　　柳叶神色一变，府里下人虽敬畏夫人，却也在私底下讨论过。都说夫人只有大小姐这么一个孩子，若再无所出，就算老爷现在厌弃这二人，等过了几年想通了，说不好就要把这小少爷当成宝贝疙瘩。到时候，他们这些个下人岂不就……

　　想到这，她使劲摇了摇头。心道夫人既然留下这两人，想必也是心里清楚的，怎么可能会让这一天到来。再加上夫人娘家的地位，连老爷都要倚仗。听说大小姐很有可能会送进宫中，将来凤凰于飞，老爷更不可能亏待夫人。

　　柳叶脸色青白变化几瞬，最后眼含讥讽不屑的瞥向她：“今儿个我就把话撂在这儿，有本事你就重新投胎到夫人的肚子里，否则就别摆小姐架子，我可不吃这一套。”

　　原主自持身份，总是端着，可满府里的人，除了她自己，也没人把她当小姐。凭她如何去闹，云氏都只轻轻淡淡的就制得服服帖帖，故此，府中下人更没人把她当回事。每每将她那些愚蠢的举动，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暗地里嘲笑。

　　平日里，原主性子泼辣，柳叶还避着三分。如今见她伤着了，便愈发气焰嚣张起来，笃定了她不敢再闹事。

　　娄玉嬛原也不想跟这府中人有什么瓜葛牵连，只是自受伤以来，这些人越来越过分，简直欺人太甚。她一人也就罢了，偏团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长此以往，身体拖垮了可怎么好。人心肉长的，团子对她好，时间长了，她也将团子视为亲弟，自然不忍心他跟着受苦。

　　摸摸团子瘦得可以看见骨头的小脸，娄玉嬛凝眸向这丫鬟射去。脸上布满一层寒霜，眼神冷如利剑，长公主的威仪弥漫而出，压得人心胆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