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正太国师养成记》甜味汽水

9、第九章：窥探，背叛

　　夜深了，星魂在院中修习傀儡术，紫色的火焰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庞，在这黑暗的院落中尤为阴森。
　　她跃上房顶，几个起落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屋檐，只想尽可能离得星魂远一些。
　　视线范围内一片漆黑，刚降过一场冰凉的秋雨，墨色的夜空中连月亮的影都看不见。她眺望着远处街头孤零零的灯笼，心中一片孤寂。
　　来到阴阳家已是两年有余，她见过了许多人，那些慕名拜入阴阳家中的弟子，有些为了权力，有些为了实力，她却是为了自由，为了生存，为了摆脱阴阳家。她没得可选，他们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她只能被命运所决定，她是阴阳家精心挑选出来的杀手，只能苦苦挣扎于黑暗的边缘，触摸不到那一丝光亮。两年的努力，使得她的功力已算得上深厚，虽不如红衣和星魂，在阴阳家对付普通的弟子却是绰绰有余的。她还不够强大，还不足以逃离阴阳家。嘴唇紧咬着，传来了丝丝疼痛。总有一天，她要摆脱阴阳家的束缚。
　　她眺望那远处清冷的孤灯，心下有些悲凉，便想回想些有趣的东西。冰凉的夜色侵透着她的肌肤，莹唇轻启。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阴阳家的女弟子中常流传这样的曲调，她虽与其他弟子交流不多，却也耳熟能详，只觉曲调轻盈婉转，却不知其义。这声音穿透沉闷的夜色，分外空灵，缓缓消散在这黑暗中。
　　她回过神来，长舒一口气，远处那孤灯依旧忽明忽暗地摇曳，周围又恢复了死寂，方才那孤寂的绝望之感似乎令空气都变得更为湿重了。
　　“你在做什么？”她一个激灵转身，星魂自浓稠如墨的黑暗中出现。他来得突然，令她有几分不安。
　　“赏月……”她随便敷衍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星魂一声冷笑，她才反应过来，这漆黑的夜空薄雾浓云，哪来的月。
　　“你该不会觉得，趁我修炼之时倒是个绝佳的逃跑机会吧？”他拖着长长的尾音一语中的地刺破她的心事，语意中满是嘲讽的味道。
　　她的心脏猛跳了几下，全身有些僵硬，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只得将目光落在他讥笑的嘴角。这片刻的沉默恍若隔了一世那么久，她捏了捏手心的冷汗，竭力保持声音的平静。
　　“你说笑呢。”她转过头，终于不再看向星魂。
　　“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在我面前逃跑……呵……”星魂却没有动作，嘴角始终挂着那抹嘲笑，似是觉得极为有趣，他转身离去了。
　　“以后不许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冷淡的话语摇摇漂浮于空气中，消散在这潮湿的夜色里。
　　她有些惊愕地放下准备结印的双手，不敢相信星魂竟然放过了她，却不知自己的身旁，多了几缕看不见的丝线。
　　星魂将苍白的手指收进衣袖，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红衣依旧没有消息，星魂也不担心，只在院中加紧修炼他的傀儡术和气刃。她头一次见到有人比她还拼命的修炼阴阳术，终于明白星魂的实力从何而来。那夜过后，星魂再没找过她麻烦。她找到一处僻静之地，也开始了枯燥的修炼。
　　第七日夜幕降临时，她正在院中修炼阴阳术，红衣的蛊虫终于有了反应，那只盛蛊虫的小瓶没有封口，蛊虫从瓶中飞了出来，虫身发出微弱的蓝光，在这幽深的夜色中分外显眼。
　　她敛了手上的绿芒，把蛊虫收进瓶中，心中有些激动。红衣终于有消息了。她跃上围墙，径直奔回所住的院落。
　　星魂已不在院中，他的房内亮着灯火。她走上前，轻敲房门，却没有回音。难道他不在屋内？
　　她轻轻戳着房门，房门缓缓打开，敞开了一条缝隙，惊得她退了一步，居然没有锁门，不过想来也是，偌大的府邸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实在没有什么锁门的必要。屋内很安静，烛火被门缝涌入的气流拂动着，微微晃动。
　　她从门缝钻入屋内，掏出放蛊虫的小瓶搁到桌上。星魂回来想必就能看到蛊虫的异常。
　　她退到门口，余光却瞥到里屋的一抹黛蓝。心脏瞬间急跳了几下，仔细一看是一件黛蓝的袍服，叠放整齐搁在架子上。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里屋，却看到了星魂。他蜷缩在浴桶中，脑袋倚靠着浴桶边缘，似是已经沉睡。纤长的睫毛软软地覆在有些苍白的小脸上，美得近乎妖孽。如果他能一直这么安静，倒是有些招人喜欢的。
　　她的脸登时红透了，慌乱地要逃出去，不经意瞥见星魂的左肩上有一大片疤痕，像是灼伤的痕迹，早已愈合，甚至有些年头，它极不和谐地出现在他白玉般的肌肤上，分外刺眼。
　　她想象不出他这样外表看起来几乎完美的孩子怎么竟然会有这样的伤痕，他骄傲冷峻的面具下，会有怎样的过去。她呆呆地望着那丑陋的伤疤，惊得忘了逃跑。
　　星魂已经转醒，抬起头来发现了她异样的目光，莹白的面颊上泛起了粉红，黛紫的双眸中愤怒喷薄而出。他抬起一只覆着紫色火焰的手用力一挥，下一刻她就被那气刃击中，摔出门外，屋内的烛火也熄灭了。
　　星魂这一击几乎用了全力。她伏在潮湿的青石地面上，许久都未起身。一股狂暴的气息在她体内蹿动，她用内力勉强压制住了这气息，脸色苍白，额角已被汗水浸透。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刚一起身，嘴中弥漫着满满的血腥味，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漫长的一夜。晨曦的光芒穿透了黑暗，刺痛了她的眼睛，身体像是散了架，浑身冰凉。她依然倒在院中，火红的朝阳为这湿冷的清晨带来一丝暖意。
　　她慢慢爬了起来，想到夜里发生的事情，脸颊重新浮上了绯红，被星魂打伤纯属她自己活该。她瞟了一眼星魂紧闭的房门，很快移开了目光，回到自己屋内拎起一件斗篷，就跳上围墙，躲出了城去。
　　疾奔了数里，面颊的红色渐渐褪去了，清冷的秋风吹拂在脸上，分外清爽。嘴中突然涌出些许血腥味，昨夜的内伤还没有恢复，刚又耗了些内力，身体有些不支。
　　她摇晃着倒了下去，一双手接住了她。
　　“哎呀，你没事吧？”有些耳熟的声音。她抬起头，那人身后金色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那面孔背着阳光，隐匿在他的阴影下。
　　她站了起来，推开了那人，腿脚微有些发抖。
　　“你不记得我了？”那人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胳膊抱在胸前，一脸充满邪气的笑容展露在这和煦的朝阳下，那么耀眼，光芒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眼中落拓不羁的笑意，这笑容虽有些轻浮，却浸透着暖意，她自然记得的。
　　不就是二文钱嘛……我替这位姑娘付了——他的话，她记得。八日前，他们在邯郸城相遇过，他替她解了围。
　　她点点头，眼中明亮了几分。
　　“哎呀，能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惦记着，在下真是三生有幸！”那少年喜上眉梢，眉眼弯成了弧线。“话说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来这儿？”
　　她此时才反应过来身处何地，眼中出现几分尴尬，本想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居然迷路了。
　　“我迷路了。”她说道。
　　“你要去邯郸是吗？”
　　她点头，有些奇怪这个少年怎么知道她还在邯郸，却没有开口询问。少年眼珠一转，邪邪笑道：“我本要离开邯郸，却遇见了佳人，自然是拔不动腿了，这路途也不算远，我送姑娘一程怎么样？”
　　“有劳先生了。”有人乐意帮忙，她也没有客气。
　　“能帮助姑娘这么漂亮的美人真是太妙了，别人想羡慕都羡慕不来啊。”少年一脸坏笑，她只装作没看见，只是把兜帽拉的更低了，几乎挡住了眼睛。
　　少年见她不理他，也不以为意，继续同她搭着话。
　　“刚才见姑娘的轻功了得，实不相瞒，我也是习武之人，姑娘师从何派呢？”
　　她自是能看出少年习武，并且修为也不低，放在阴阳家虽算不上高手，也属资质上乘。她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少年并不气馁，似乎什么事情也无法隐去他脸上的笑容。
　　“在下单名一个字，跖，姑娘可以叫我小跖，敢问姑娘芳名？”
　　听到这，她心头略微舒畅了一些，她有名字。
　　“玄雪。”她轻声道。
　　“玄雪，真是好听，只听名字就是个美人，可惜不能一睹真容呢。”少年笑眯眯地说道，满怀希望地注视着她，似乎期待着她能把面纱摘掉似的。
　　“……”
　　“哎呀，女孩子不要总是板着脸嘛，多不好看，要多笑笑，像我这样，哈哈哈哈……”
　　“……”
　　“那个，我有个朋友恰好也叫阿雪，也是个绝世的美人呢，就是不知道她和玄雪姑娘谁更好看呢？”
　　“……”
　　少年又讨了个没趣，一脸的笑容有些尴尬，继续找着话题，她却没有再听进去，兀自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她的迷路完全是一个意外，既然她迷路了，星魂也不会知道她在哪里。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自由了？她被自己突然萌生的想法吓到了。自由，这个以前一直觉得遥不可及的词，居然近在眼前，或许，她真的自由了，只要再也不回阴阳家。
　　她望了望周围有些荒凉的道路，抬头看了一眼说得地眉飞色舞的少年，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少年收起了笑容，关切地问。
　　“我不回邯郸了。”她说，心脏因为激动而跳得很快。
　　“啊，那你要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儿。”她说道，少年似是被惊到了，细长的丹凤眼睁得很大，嘴巴不可思议地张开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你……不是在说笑吧。”少年瞪着她，随即笑了起来，“一定是在说笑了，虽说我小跖长得是风流俊秀，一表人才，许多姑娘争着要请我吃饭，但这……姑娘不怕有损自己的清誉吗。而且，你不是还有个同伴？”
　　同伴，她默然，她从来都不是星魂的同伴，星魂是不会拿她当同伴的，星魂的同伴只有红衣。
　　“先生不愿与我同行？”她问道。
　　少年的笑容有些无奈，虽说漂亮的姑娘人人都喜欢，但是突然有个女孩子说要跟着他，这用脚趾头想想都会觉得可疑啊。
　　“自然是愿意，有美人追着我，世上岂有比这再妙的事？只是我还不知道雪姑娘的身份呢。”少年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扶着下巴作探究状，把目光转向了她，显得很感兴趣。
　　她不语，她自然不会对别人说她是阴阳家的人。心下一阵悲凉，她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向别人诉说？
　　少年有些慌了神，好不容易摆出的耍帅动作也顷刻崩塌。
　　“哎，这个……你不想去邯郸那就不去，但是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孩子确实很不方便，不如我把你送到下一个城镇，我再离开，你看怎么样？”
　　少年的意见很是中肯，她点了点头，只要能摆脱阴阳家，怎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