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正太国师养成记》甜味汽水

59、第五十一章：鬼影幢幢

　　星魂终于缓缓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树下瘦小的身影，挣扎着要站起来，那受伤的手臂传来的阵阵疼痛立即令他面色惨白。
　　“你醒了……”女孩缓缓说道，终于背起小筐站了起来，牵起机关小猪，然后向星魂伸出一只手，她手中提着的，竟是星魂那袋散落的书卷。
　　“跟……我走……”她似乎一次说不出太多的词，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星魂用手指碰触着那被包扎好的胳膊，又望了一眼他的书袋，林中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女孩的面孔，只能看到那伸出的小手的轮廓。
　　“多谢。”他接过书袋，跟在女孩身后。
　　树林渐渐稀少，月光透过枝叶洒下一大片一大片莹白黯淡的光斑。他们几乎已经走出了那条狭长的山谷，再不多远，就能踏上西绣岭的小路。
　　星魂的断骨虽然被少女接上了，又被灵素包扎好，那痛楚却丝毫未减半分，他跟在女孩身后咬着牙硬撑着不发出任何声音，待走到那片月光沐浴的林间空地才看得出，那惨白的小脸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却偏偏拼命露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表情。疼痛令他无暇顾及其他，也未来得及思考这女孩如何在黑暗中辨别道路，他这才看清，那一直以来指引道路的，是一只机关小猪，而救了他为他引路的女孩，是个盲女。
　　这女孩的身影竟有几分眼熟。
　　“你是……”
　　女孩停下脚步，转向星魂的方向。星魂这才看清这姑娘的面孔，他虽不认识这女孩，这面孔却是极为熟悉的。
　　那个天天出现在他噩梦中的面孔。
　　星魂倒退了一步，眼中的痛楚立即化为惊愕。
　　“不！你为什么要救我！”星魂大声吼道，此刻的他颇为失态，失去了他所有的冷静。“我自己走，不要跟着我！”
　　灵素惊愕地张开嘴，一脸惶恐，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星魂渐去渐远的脚步声和渐渐恢复的宁静，一股夹杂着露水气息的夜风在林间嗖嗖穿过，吹过女孩单薄的衣裙，那血染的裙裾在凉风中猎猎作响，弥漫了淡淡的血腥味。
　　深山里传来了狼嚎，但她没有注意。
　　被星魂的反常吓到的不仅仅是灵素，还有隐藏在树梢上盯梢的少女。她记忆中的星魂一向冷静得可怕，虽喜欢欺负弱小却有他自己的原则，他没有理由会如此呵斥一个救过他的无辜女孩。
　　她颇为同情地望了一眼那个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可怜女孩，她已经听到了远处的狼嚎，这姑娘若是再不离开，许是就活不到明日了。
　　灵素许久没有动，不知是吓呆了还是听了星魂的那句“不要跟着我”。
　　少女摇摇头，向着星魂的方向悄悄挪动。旁的事情都与她无关，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她不能再把星魂跟丢了。

　　星魂跌跌撞撞地冲出谷底的密林，终于看见了通往西绣岭的小路，他靠着一棵树大口喘息着，那只没受伤的手紧紧按着额头，似是在努力驱赶那缭绕脑际挥之不去的梦魇，那幽蓝的瞳中跳动着一抹名为恐惧的异色。
　　山中的夜风格外寒凉，只那么簌簌一吹，就凉透了星魂被汗水浸湿的衣衫，他渐渐平静下来，嘴角撇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似是在嘲笑自己方才的冲动，然后嘴角的笑容很快隐去了，眼睛里慢慢浮上一缕凝重的忧色。
　　小路上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传来了轻声谈话的声音。
　　“长老这是中了什么邪，夜都那么深了居然还发动金部的弟子，就为了找一个药童？”
　　“哎，可别乱说，那可是云中君长老的宝贝徒弟……”
　　不远处的拐角蓦地亮起了一小团光亮，两名身着鹅黄色法袍的少女提着两盏明黄的灯笼慢慢悠悠地行走在小路上，互相嚼着舌根，那悠闲的样子哪像是在找人，根本就是在散步。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眼都瞎了还敢在山里乱跑，要我说，真死了倒好，省得咱们继续找下去了。”
　　“可不是么，我走的脚都疼了，我们在这歇会吧。”
　　两名女弟子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把灯笼搁在一旁，脱下鞋子一脸怨气地捏着脚。
　　“我说啊，咱就不要走的太远了，刚才我好像听到了附近有狼嚎……一两只倒无所谓，万一来一群……我们犯不着为一个瞎了眼的丫头拼了命吧……”
　　“就是就是，没准已经有人找到了呢……”
　　“哎！我的灯笼！是谁！”
　　一个黑影抓起灯笼在树后一晃而过，待那两名女弟子忙不迭地穿上鞋子扶着树站起来，那灯笼的光点早已消失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
　　狼嚎声越来越清晰，此起彼伏，似乎就在附近，星魂蹙着眉，终于找到了之前抛下灵素的那片空地，灵素已不在那里，四周的泥土也没有血痕，只有几棵零落的草药，他的眉毛拧的更紧了，他提着灯笼，向密林深处小心翼翼地行着。
　　四周灌木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中出现了几双黄澄澄的眼睛，映着着灯笼微弱的光线，目露凶光，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星魂停下脚步，幽深的蓝瞳中满是凝重之色，却并未慌张，似是在其预料之中。他放下灯笼，掏出一柄短剑，剑身在灯火的映射下反射着寒芒。
　　那狼并未上前，似是在忌惮灯笼的火光，黑暗中那虎视眈眈的黄眼睛就如一个个绿豆烛火，摇曳在寒凉的夜色中，同冰冷的寂静一起编织了令人崩溃的恐惧。
　　那狼终于扑了上来，不是扑向星魂，而是他脚边的灯笼，星魂吃了一惊，嘴角翘起一丝喜色，扬起短剑就刺了过去，剑刃刺中狼头，没至剑柄，他用力拔出，溅起一身腥臭的污血。
　　灯笼没有被扑灭，却被滚落在地，火焰舔舐着薄纱，顺着灯骨架燃成了一团火球。
　　另一只狼刚好冲至眼前，见到那突如其来的火团本能地畏缩了一下，没有咬到星魂，只将他的袖子扯下大片布条，然后被星魂一剑送了性命。
　　还没来得及冲上来的几只狼见到这火光便不甘地退回了灌木丛。
　　短暂炽热的明亮之后，便是彻底的黑暗。灯笼的骨架很快燃烧殆尽了，灌木丛中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一只接一只，被这呼唤和血腥味吸引过来。
　　黯淡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枝杈倾泻在星魂的周身，映出了他脸颊的轮廓和紧抿的嘴唇，他的脸色很是难看，被群狼围攻，这大概也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坏结果吧。
　　树上的少女结起了指印，单听这声音，狼群的数目至少有十只以上，星魂能毫发无损地斩杀两只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她不信一个没有内力的孩子能独自对付这么庞大的数量。她实在不想看到它们一拥而上将他撕扯得血肉模糊。
　　“当啷”重物落地之声，就在此刻，树下突然亮起一道紫色火焰，将星魂惨白的脸颊映的青紫，那狼群因为这紫火而退缩了半步。
　　少女用力眨了眨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未来得及施展阴阳术的手指，然后把目光死死地锁定树下的那个孩子。
　　星魂双手覆着他标志性的气刃，他的手腕被利器划开了伤口，刺眼的血水顺着皓腕汩汩流出，很快覆满双手，滴滴答答地滴落泥土中。这血，就像维持火焰燃烧的灯油，血流得有多汹涌，那气刃就暴涨得有多疯狂。
　　星魂惨白的嘴唇很快被他口中涌出的血水染红，绽放了一个妖冶而残酷的冷笑，她最熟悉的那种笑容。
　　“哼，就凭你们这些畜生也想杀我？一起上吧。”
　　狼群似是被这新鲜的血腥味所吸引，尽管对火焰有所畏惧，依然按捺不住它们嗜血的本性，一拥而上扑向星魂。
　　虽说有了气刃，此时星魂的实力比起她所熟悉的星魂相去甚远，连他若干年后实力的二成都达不到。
　　星魂在狼群中奋战，头一批冲上来的狼倒下了，又有更多的狼被愈发浓烈的血腥味吸引，而前仆后继地冲上来。先前星魂那一面倒的屠杀已渐渐被扭转了形势，他的体力愈发不支，腕上的鲜血的流速已减缓，伤口渐渐结痂，而那气刃的力量也越来越弱。
　　“开什么玩笑，这种程度而已……我以前一只手就对付的了……”星魂退至一棵树旁，以脊背抵着树，挥手将自己腕上的伤口撕扯得更大了一些，又一批新鲜的血液汹涌而出，手中气刃的力量也强大了一些，但他的脸色却愈发惨白，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当自身的阴阳术被同系法术封印时，自身可以强行冲破封印，但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少女悄悄御着树叶，叶片嗖嗖地射向狼群，被击中的狼抽搐了几下便倒在地上，所幸星魂无暇顾及其他，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狼群数目的锐减。
　　突然，一团明亮的紫芒在狼群围攻的中心亮起，气刃席卷而出，如巨浪般一层层向外扩散，冲在最前的狼被震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树上，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就失去了生命迹象，外围的数只狼停止了前冲，澄黄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恐惧，它们不甘地望了一眼星魂手上依旧在燃烧的紫色火焰，很快转过头潜入了密林的黑暗中。
　　林中的杀意很快平息，重新陷入了诡秘的静寂，挥之不去的是浓烈的血腥味和遍地狼尸。
　　星魂倚着树干滑落树下，被撕咬得破破烂烂的法袍上满是血污，有他的血，也有狼血。他抬头望了一眼那悬挂夜幕的圆月，虚弱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
　　恢复平静的灌木丛中又是一阵骚动，星魂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拾起短剑。手腕上的伤口还在缓缓向外渗着血珠，他的体力已不足以支撑他第三次划破手腕。他眉头深锁，扶着树慢慢站起，剑尖指向灌木丛。
　　什么东西从灌木丛中爬出，带着轻微的拖拽声一点一点出现在洒满月光的空地上。星魂睁大了眼睛，慢慢垂下了手臂。
　　灵素的机关小猪，只剩了一半的脑袋，浑身竖着破破烂烂的木茬，遍布着啃噬的牙印，还断了两条后腿，仅以两条前腿慢慢拖着身子爬了过来，它停住了脚步，抬起头，呆呆地朝向星魂。
　　星魂一看到那机关小猪这副凄惨的模样，眉毛拧得更紧了，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剑柄。
　　“她在哪，带我过去。”
　　机关小猪似是听懂了他的话，转身钻进了灌木。
　　树上的少女已了然，那个叫灵素的女孩应是躲过了狼群，却迷失在这漆黑的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