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正太国师养成记》甜味汽水

57、第四十九章：面具，梦魇

　　“住口”先前与星魂打招呼那个弟子断然打断了两人的声音，他敛起了笑容，俊秀的面容含了几分清冷，他的脸色瞬间认真了许多。
　　“不许打我师弟的主意。”他轻声说道，一张俏脸散发了几分寒意。
　　另外两名弟子登时噤若寒蝉，随后一名弟子干笑几声摆摆手。
　　“我可什么都没说，哈哈，打个趣都不成？”
　　另一名弟子拍拍少年的肩膀。
　　“你误会了，夜溟，赶紧走吧，别误了早课！”
　　“是啊是啊！快走吧。那个……听说了没，云中君大人新收了一个弟子，是个天仙似的小美人呢。”
　　“我也听说了！可惜那姑娘……”
　　三人渐行渐远，林中吹起一阵清风，卷起零星散落的花瓣，模糊了三人的身影。
　　偌大的桃花林只余那匿在其中的少女，这个夜溟实实在在勾起了她的兴趣。夜溟是谁？她也不熟悉这个名字，这个少年对星魂的态度显然与旁人不同，而星魂却将他与众弟子一视同仁。她出现在阴阳家时，夜溟去哪了？
　　这幕戏里，只有她一个观众，所以她并不急于知晓结果。
　　身影微动，少女消失在枝头。桃花林的深处枝叶晃动，微颤着洒落几片嫣红的花瓣。

　　星魂没有同其他弟子一样去修习早课，失了内力，他似乎已经成了阴阳家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独自登上藏书阁的阶梯，同阁楼门口晒着太阳看书的老者行过礼后，便把自己埋进了卷帙浩繁的竹卷中。
　　藏书阁分三层，二三层中空，站在门口可一眼望到阁楼的屋顶。第一层是竹卷最多的，种类繁多、涉猎甚广，集诗歌、杂记、各家之作于一室。第二层是阴阳家的理论书籍。第三层则是最为高深的占星、傀儡术残卷等典籍。阁楼的第三层甚少有人光顾，是以那书架、竹卷上皆沉积了厚厚的尘土，有些竹卷的尘土厚得都看不清竹卷上的字迹。但这些竹卷并非阴阳家中的所有典籍，阴阳五行功法类的典籍是不存放于藏书阁的。
　　少女轻盈地翻上阁楼顶高悬的横梁，背倚着房梁闭上眼睛养神，一双耳朵却在仔细谛听着阁楼内的响动。
　　偌大的藏书阁只有星魂轻轻走动和翻阅竹卷的声音，三层的竹卷他都有涉猎，却在第三层停留的时间最长。寂静就如那阳光下的浮沉一般渐渐笼罩着阁楼，正午明媚的骄阳爬上了天窗，投下一大片令人昏昏欲睡的灿烂光斑。阁楼的寂静终于被一阵脚步声打破。
　　门外的老者正低着头在金色的阳光下瞌睡，长长的白须低垂到了胸口，听闻那脚步声只是睁开一只惺忪的老眼扫了一下，而后接着阖上了。
　　两名阴阳家的弟子沾着满身的桃花踏入这座古朴的阁楼，径直上了二层，寻着架子上的标签查阅着竹卷。
　　窗口的光斑下扬起一大股呛人的浮尘，两人以袖掩口被呛得连连咳嗽，而后哗啦啦翻阅竹卷的声音令他们抬起了头。
　　那一抹湖泊般沉寂的蓝色在这古朴的书架中格外醒目，星魂抖了抖竹卷上的尘土，摊开了竹卷仔细地阅读着。
　　两名弟子一看到星魂，嘴角皆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们还记得曾经被这个天才师弟耀眼的光芒逼退到阴影中的不甘日子。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放下书卷，登上第三层的阶梯。
　　星魂终于从书卷上收回目光，灵动的蓝眸中闪过一丝诡谲，他不紧不慢地收起手中的竹卷，装入书袋中，又细细地在一排排落满尘土的架子前徘徊，将一卷卷堆积着灰尘的竹卷扔进书袋。
　　少女终于睁开眼睛，望向下方出现在三层的两名弟子，他们的眼神中透着几分困惑，沿着一排排架子寻找那一袭蓝色的身影，其中一名弟子自星魂的身边擦肩而过，一脸茫然。
　　星魂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满意的弧度，他拎起书袋，大大方方地自两名弟子面前走过，行下了阶梯。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她注意到了架子上几个诡异的符文，泛着幽幽的紫光。标记符印的几只架子规律排列，形成一个阵法，将两名弟子困于三层之上，他们看不见彼此，也找不到下楼的阶梯，只能不停地围着几只书架绕圈子。
　　她没想到星魂居然还留了这么一个后手，紫眸中闪过一丝赞赏。
　　待星魂走得远了，她纤指微抬，一缕紫色的火焰径直飞向一只标着符印的架子，火苗舔舐着将那符文抹去。阵法破解，其他架子上的符文也悄悄消失了。两名弟子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匆匆奔下阶梯，头也不回地冲出藏书阁。
　　少女跳下横梁，一个闪身冲进了桃花林。藏书阁门口的老者又睁开了一只混沌的老眼，盯着远处空中那飘摇的桃花瓣，那皱巴巴的老脸上浮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夜，月色姣好，更深露重。雾气重重的骊山将它特有的神秘和诡异的氛围挥发得淋漓尽致，静寂的黑暗中隐藏着令人心中发毛的恐惧。
　　少女静立于一处已熄灭灯火的屋檐上已一个多时辰，墨黑的斗篷将她的全身与夜色融为一体，她没有再戴那碍事的幕篱，兜帽和面具已将她的脸孔遮挡得严严实实，连发丝都不露寸缕。
　　皎白的圆月自轻纱似的薄云中慢慢显露身形，银白的光辉洒满院落，借着这月光，她轻飘飘地落入院中，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星魂的房中不喜上门闩，这个习惯她早在邯郸时就了解到了。踏入房中的那一刻，她恍然想起，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眼熟，数月之前刚刚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只不过这闯入者的身份对调了一下。
　　紫焰令她找寻一人，却又不肯告知她那人是谁，这个人必然是她熟识的。回想那天湖边的情景，她提到星魂时，紫焰笑了，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她便明白了她要寻的人极有可能是星魂。
　　“你只需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他若死，本座便会死，本座若死，他却不会。”
　　母子血脉相连，这个描述很像是巫蛊的一种，月神既会毒术，又懂巫蛊之术，这么解释确实说得通。这个年代的阴阳家与若干年后的阴阳家相比，她熟识的人中，差异最大的就是星魂，如此看来那个人是星魂的可能性已经十有八.九。
　　星魂？被她改变了命运？这些年她被星魂的戏弄和压制许是与她如今的行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岂不是亲手将自己陷入如今这个被动的境地？但是，即使紫焰不警告她，她也不敢随意改变过去，时间的流向岂是她区区凡人便改变得了的？逆天者必遭天谴，这是自古以来就根深蒂固的东西，对于这个天，她既敬畏又好奇，紫焰敢逆天而行，她便要拭目以待，瞧着紫焰是否能挣脱得了那个名为命运的锁链。
　　如果有第二种选择她绝对不会这样做，她真是答应了紫焰一件她既厌恶又不得不去完成的麻烦事呢。
　　月落房中，为这黑暗清冷的室内拂上一层白霜，星魂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眉头紧锁，似是被梦魇缠身，脸颊侧在了一旁的阴影中。
　　少女藏在屏风后观察片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榻旁，伸出指尖触在星魂苍白的手腕上。
　　“不……不要……”星魂惊叫道。
　　少女指尖一颤，松开了星魂的手腕，飞快四下打量着藏身之地。
　　“……我不能死……我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
　　星魂含糊不清地呓语着，少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狂乱的心跳，重新触上了星魂的手腕。未过多久，她收回了手指，眸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星魂并未失去内力。
　　这是她得出的答案。星魂的内力被封住了，在她触及他经脉的一瞬间，她能感受到那潜在的强大力量在他体内风起云涌，但是瞬间消散于经脉各处，这是她极为熟悉的一种感觉。
　　阴脉阴阳术，星魂的阴阳术封印了他的内力，或者换句话说，紫焰封印了星魂的内力。紫焰与星魂的内力同根同源，她想起了先前在红衣的院中，提到紫焰时星魂满眼的恨意，原来就是这个原因么？但是紫焰为什么要特地封印星魂的内力
　　“星魂嘛，本座的逆子。”紫焰的冷笑突兀地浮现在她的脑中，真是奇怪的母子。
　　星魂终于停止了梦呓，翻了个身，俊俏的小脸暴露在窗口柔软的月光下，脸颊闪亮了一片亮晶晶的银辉，是泪水。
　　她的心蓦地抽紧了一下，星魂的泪水，这孩子居然也会流泪。那强硬倔强的外壳下，究竟隐藏了一颗怎样的内心……
　　一阵清风拂过，小窗“吱呀”一声阖了一半，星魂睁开了眼睛。
　　“谁！”
　　房中一片静谧，唯余一缕似有似无的芬芳，他的脸颊一片凉意，苍白的指尖触上了眼角的湿润。
　　“是梦么……又是这个梦……”星魂蹙了蹙眉，用手帕拭干了脸颊，“……我不会这么死掉的……”迷惘的眼神渐渐明澈，他低语着，像是在说服自己。
　　窗外的少女听得屋内渐渐没了声响，在这夜色中悄悄匿了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