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剑影残心》琉轩

14、13

　　13
　　百里屠苏最近经常做梦。听到阿翔的叫声，百里屠苏从梦中醒来。
　　阿翔叽叽咕咕地报告自己在村中侦查的结果，百里屠苏默默地听着。
　　"无妨，若此地真有不妥，一时也未必探查得出来。"百里屠苏地对阿翔道，"……适才梦中，又见到那个叫太子长琴的人，还有那只虺。为何总会梦见他们，下山之后更是次数渐多……莫非真有轮回转生、记忆前尘之事？"
　　阿翔担心地叫了一声。
　　"勿要担心。"百里屠苏宽慰道，"……我虽想忆起过去，手刃仇人，也知强求不得。如今最紧要便是寻回玉横，不可令那吸魂邪法横行。天色已黑，该去藤仙洞了。"
　　百里屠苏安排阿翔在洞外见机行事，与众人一道在藤仙洞外集合。
　　洛云平见人到齐，领众人进洞。
　　方兰生发觉藤仙洞中别有洞天后兴致颇高，左看看右看看，没注意脚下地面湿滑，险些摔一跤，被乐无异一把捞住胳膊。
　　洛云平提醒方兰生一句洞中湿滑，又回答欧阳少恭玉衡碎片在藤仙洞最深处，领着众人继续往深处走。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洛云平突然停下脚步。
　　"不走了吗？"方兰生疑惑道，"难道就是这儿？可刚才不是说在最深处？"
　　洛云平不回答，呆呆地站着像个没有生命的纸人。
　　百里屠苏突然意识到什么，拔剑对着洛云平的背影一挥。那背影就像一张纸似的被百里屠苏的长剑砍成两片，消失不见了。
　　"糟糕！"乐无异连忙回头，就见洛云平站在离众人一丈多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望着众人。
　　乐无异立刻放出偃甲，然而偃甲还没冲过去，一堵厚重的石墙从洞壁上飞快落下，将众人和洛云平隔绝开来。
　　乐无异、方兰生、百里屠苏三人立刻冲过去。石墙跟石洞严丝合缝，竟然像是一体的。百里屠苏使劲推了推，石墙纹丝不动。
　　"喂--！你做什么？！放我们出去！！"方兰生捶着石墙，"卑鄙！无胆鼠辈！背后动手脚算什么英雄好汉！"
　　"村长是坏人？要害我们？"襄铃难以置信。
　　"还是大意了……本以为深浅未知，所有人一起进洞才是谨慎……"红玉叹气。
　　"明知他是妖，竟未留心幻术。"百里屠苏咬牙。
　　"喵了个咪……"乐无异检查石墙后气愤道，"这东西的机关在洞外，从里面封死以后没办法直接打开。可恶，刚才要是再快些把偃甲放过去挡住门就好了，哪怕留个缝都行。"
　　风晴雪看了看后问："……把门打破能出去吗？"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不可。石门甚是厚重，若强行毁坏，恐引发洞石崩塌。"
　　"……何况此门附有妖力，寻常法子也是无用。"红玉道。
　　"那怎么办？难道在这儿等死？！"方兰生急道。
　　"……不。"乐无异拔出无名剑，"若只是开个小门，还是可以办到的。"
　　方兰生瞪着他："怎么开？"
　　乐无异挽了个剑花。
　　"你那把剑行么？"方兰生深表怀疑。
　　"怎么不行。"乐无异轻抚无名剑剑身，"要是无名剑都不行，那这世上恐怕就没有能行的剑了。"
　　百里屠苏闻言不由看着乐无异，难道那把剑来历不凡？
　　乐无异让众人退后些，开始蓄力，剑身上散发出淡绿色的光芒来。方兰生见长剑发光张开嘴，乐无异立刻挥剑朝石门砍去。只见那一尺余宽的石门就像豆腐一样，被乐无异手中那柄绿色长剑轻松砍出一条又深又长的裂缝来，却没有对石墙的其他部分造成太大伤害。
　　红玉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妖剑，这么厉害！"方兰生惊叫。
　　"什么妖剑，你那是什么眼神。"乐无异白了方兰生一眼，"我这柄无名剑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神剑，跟妖怪可以半点关系都没有。"
　　乐无异说完继续去砍门。
　　众人看着乐无异如同切菜一样砍门，风晴雪突然回头望了一眼。
　　"……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风晴雪说。
　　众人回头，就见黑魆魆的甬道里突然伸出数根藤条，挟裹着腥风张牙舞爪地向众人扑来。
　　"啊！"襄铃发出一声惊叫。那藤条本要去捉襄铃，然而乐无异的偃甲挡在前面，被藤条卷了过去。
　　"怎么了？"乐无异惊讶地回头，就见一根藤条卷碎了他的偃甲，大为震惊。
　　方兰生见襄铃险些遇难，连忙把她拉过去护在自己身后。
　　百里屠苏和红玉拔剑因迎战。红玉对乐无异道："我们挡住它，你继续砍门。"
　　"应战！"百里屠苏喝道，除乐无异外的诸人都亮出武器，跟那藤怪战在一处。
　　乐无异见众人都已做好跟藤怪战斗的准备，立刻回头砍门，砍得石屑四溅。
　　红玉身形极快，飞身砍下一根。藤怪被砍断后似乎有所忌惮，不敢靠近众人，放出毒雾。众人且战且退，百里屠苏不断放出火系法术阻拦藤怪的进攻，却因本体不在此处，无法立刻将其打退。
　　众人与藤怪胶着之时，忽然听到砍门的乐无异大喊一声："成了！大家快过来！"
　　百里屠苏立刻施展流焰飞火将藤怪逼退数尺，与红玉一起护着众人从乐无异砍开的洞口中离开。
　　藤怪被火势所挡一时不能靠近，然而在所有人都从洞中出来之后，那藤怪直接撞破了石门追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啊啊！"方兰生一边跑一边喊，"又恶心又难打，洛云平那个混蛋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关在这里！"
　　"猴儿再不快些跑，可要被那藤怪抓住了。"红玉道。
　　"啊！我才不要被抓住啊啊啊啊！"方兰生满头大汗。
　　众人从藤仙洞出来后，乐无异回身向洞口丢出一个偃甲。藤怪立刻缠住偃甲，将它拖了进去。
　　"呼……"乐无异撑着膝盖喘气，"喵了个咪，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多亏了你那把剑。"方兰生心有余悸，"你那把剑到底什么来头？砍石头就跟切豆腐一样，用什么东西做的？"
　　乐无异正要回答，突然从洞里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破声，众人脚下的地面也晃了几晃。只见藤仙洞洞口落下一大堆碎石，彻底将洞口堵住了。
　　"这是怎么啦！"方兰生被吓了一大跳。
　　"别紧张。"乐无异对众人摆摆手，"我在那个偃甲里面有炸药，丢给那个藤怪做零嘴，可不就炸了嘛。"
　　"你你你--"方兰生张大了嘴指着乐无异，"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东西？不对，你为什么会把炸药带在身上！"
　　"我是个偃师啊。"乐无异莫名其妙地望着方兰生，"战用偃甲上面有炸药很奇怪吗？"
　　方兰生无言以对。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洛云平还没走远，看到众人后脸色十分精彩。
　　"洛云平你这混蛋！"方兰生扑过去要揪他的衣襟，"差点把我们害死！"
　　欧阳少恭拦住方兰生。
　　"少恭你放开我！"方兰生气愤道，"我一定要揍这个混蛋一顿！"
　　"小兰，莫要太过动气。"欧阳少恭劝道。
　　"……云平，把那东西还给人家，让他们走吧……"
　　众人向声音来源望去，是甘泉村里的老人。方才偃甲爆炸时地面震动颇大，村里的人几乎都被惊动了。
　　"是啊……这样损阴德……往后要遭多大报应，都是一条条人命啊……"另一个老人也道。
　　"我也不想！"洛云平悲愤道，"可是不找东西给他们吃的话，余公、房公、元伯、周婆婆、蔡婆婆……不就要通通饿死？！"
　　"……如今这样，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一位老人摇头道。
　　"我说，你们能不能讲个明白！"方兰生大声道，"好歹我们几个也被那怪物又打又追，差点死得稀里糊涂！总该让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一位老人叹了口气，慢慢将事情经过讲给众人。原来数月前有几名青玉坛弟子来到甘泉村，留下玉衡碎片，说用它炼药可得长生。洛云平为了让村里的老人能够延年益寿，便用玉衡碎片按照青玉坛留下的方子炼了几丸药给身体不太好的老人吃下。谁知老人们吃下药丸以后居然渐渐变成了嗜血食肉的怪物。为了不在村里引起恐慌，洛云平把他们送进藤仙洞。那些老人没有血肉可吃，便互相吃起来，最终跟藤仙洞里的植物混在一起，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怪物。为了不让怪物饿死，洛云平便将从江都过来投宿的旅人骗进洞中投喂藤怪，已经伤了好几个人的性命。
　　方兰生听得缘由，指着洛云平的鼻子道："这、这也太狠毒了吧！你们心肠都是黑的？！要不是无异的剑锋利，我们岂不是都要喂了妖怪！那种恶心怪物养着它做什么？！"
　　"住口！不许说什么怪物！！"洛云平吼道，"难道样子变了，余公就不是余公？元伯就不是元伯？！几十天前，他们还都是人啊！是我的亲人！"
　　方兰生被他一吼住了嘴，一直没说话的乐无异开了口。
　　"不错，他们是你的亲人，可是那些被你送进藤仙洞的人也有亲人。"乐无异紧紧地盯着洛云平，"你把人骗进山洞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些人的亲人怎么办？难道他们的亲人就不是人，就应该被你拿去喂那个已经不再是你亲人的怪物？！"
　　洛云平痛苦地抱住头："住口……我不想的……我也不想这么做啊！可那是我的亲人！"
　　"那个怪物已经不是你的亲人了！"乐无异吼道，"他们食肉嗜血，外表非人，就连神智都已经丧失！你如果真的在乎你曾经的亲人，就应该好好让他们入土为安，而不是以怪物之躯靠吃人来苟延残喘！"
　　"我……我……都是我害了他们……"洛云平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地面突然又震了几下。
　　"天呐，那怪物居然没被炸死？！"方兰生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喵了个咪，皮还真厚。"乐无异一边说着一边拔出无名剑。
　　地震很快就停下了，藤怪并没有再次出现。
　　"看来还得在村里检查一下。"乐无异对百里屠苏说，"以免怪物自己跑出来。"
　　红玉在洞口仔细感受了一下后道："藤怪气息十分微弱，想来活不了多久了。"
　　洛云平呆呆地望着已经被碎石堵严实的洞口。
　　乐无异收起剑，来到洛云平面前："你害了那么多人，还有什么要分辩的？"
　　洛云平摇了摇头，从胸口内袋里摸出玉衡碎片："我没什么可说的。这碎片还给你们，但愿欧阳公子能早些找回玉横……不让这东西再害惨别人……"
　　欧阳少恭上前收回碎片："在下自当尽力。"
　　"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怎么办？"方兰生叫道，"就这么完了？"
　　"不。"洛云平摇头道，"我会去找他们的家人，尽量给他们补偿。不论对方是杀我偿命还是如何，我都会接受。"
　　风晴雪正要说话，忽然从西北方的天空中划过几道光芒向此处本来。不过瞬息之间，那几道光芒就落了地，却是清一色的穿着紫色道袍的天墉城弟子。
　　百里屠苏认出为首那人，微微睁大眼睛："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