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剑影残心》琉轩

12、11

　　11
　　几人跟着百里屠苏和乐无异，看着两人寻到一个肉摊前买肉。百里屠苏买了两块上好的五花肉，乐无异买了一整条猪腿。
　　"阿翔，吃完这顿要减肥。"
　　"……咕咕……"（翻译：吃完再议）
　　"馋鸡，你再这么吃下去本偃师可要被你吃穷了。"
　　"唧唧唧~~~"（翻译：反正你养得起）
　　"……你俩真的是来买肉喂鸟的啊。"方兰生道。
　　百里屠苏没回答，乐无异回头一脸理直气壮："是啊。"
　　不待方兰生说什么，乐无异问了句："你要吃么？"
　　"谁要跟这两只肥鸟一样啦！"方兰生立刻炸毛。
　　乐无异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啊啊啊！！！"方兰生觉得担心这俩会寻短见的自己真是傻得可以。
　　红玉掩嘴笑道："既然无甚担心，为何不去市集上逛逛？"
　　"好主意。"乐无异道，"我得买点偃甲材料。有些东西琴川没得卖，战用偃甲还得再做几个~"
　　"我去客栈。"百里屠苏道。
　　"苏苏不一起去吗？"风晴雪问，"街上那么多有意思的东西~"
　　红玉道："江都城甚为繁华，三教九流之人皆有，行走江湖，多打听些消息总是好的。百里公子何不一同走走？"
　　襄铃也道："屠苏哥哥走嘛~襄铃也想去玩儿。"
　　"就是嘛，睡觉晚上再睡，走了走了。"乐无异一边说一边拉着百里屠苏的手往市集方向走。
　　"……"百里屠苏无奈，只得陪众人去逛街。
　　江都乃是江南第一大城，繁华程度远非琴川可比。市集上人来人往比肩继踵，卖水果的、卖小吃的、卖瓷器的、卖绸缎的、卖胭脂水粉的……应有尽有。
　　方兰生、襄铃和风晴雪三人逛得不亦乐乎，乐无异眼光甚高，这些民间小物件入不得他的眼，只是随便看看。
　　百里屠苏并无逛街的兴致，只是拗不过众人盛情相邀，逛了没多久就打算回客栈休息。
　　乐无异和红玉看出百里屠苏心情不好，没有阻拦。百里屠苏什么都没说，径自走了。
　　风晴雪和襄铃没把百里屠苏留住，都有些没精打采。
　　"别作梦了，木头脸哪会搭理你俩？"方兰生抱着双臂道，"说不定他在心里一本正经说，'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乐无异闻言心有所动，望向百里屠苏离开的方向。
　　襄铃不解："什么意思？"
　　方兰生摇头晃脑地道："意思就是，与其在一起混着，不如散了各回各家。"
　　"……这话不是这么解释的。"乐无异无奈道，"不论以后如何，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的，哪怕……相处时间很短。"乐无异猛然想起旧友，胸口一阵酸涩。
　　"小叶子说得对，就算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以后回想起来，还是会很开心啊……"风晴雪接过乐无异的话头，"要是什么都……没有留下，不是会更难过……"
　　乐无异见红玉正看着自己，连忙笑道："正是晴雪说得这个理儿。走吧，那边的包子好像不错，襄铃你想吃肉包子吗？"
　　……
　　乐无异一行人在集市上逛得不亦乐乎，百里屠苏独自走回客栈，一边走一边想瑾娘那些话。
　　自己做不到无视那些不详之言。身为修道者，百里屠苏很清楚瑾娘并没有说谎，是自己……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
　　百里屠苏正想着，一个块头颇大的东西落在离他不远的地上，百里屠苏本能地避开，却是个身形颇高的大汉，看衣着应是江都接头的小混混。
　　百里屠苏目不斜视地继续走，又有两个人从一旁的赌场墙内飞出来，落在百里屠苏近旁。百里屠苏淡定地跨过这两人继续走，然后又一个小混混直接落在他即将下脚的地方。
　　百里屠苏抬头，瞧见赌场门前站着一个体格颇健壮的男子，衣冠不整，看上去有些邋遢。那男子一手持一把二尺来宽的巨剑，另一手握着一个竹筒，明明醉得已经要站不住了，却还在往嘴里灌酒。
　　醉汉挥剑赶走身边的两个小混混，摇摇晃晃地向百里屠苏走过来。百里屠苏正欲避开，那醉汉却一下子扑到在百里屠苏面前，顺势抱住他一条腿。
　　百里屠苏皱眉，抽了抽腿，没抽出来。
　　"……唔……好酒！再来一坛……"醉汉嘀咕道。
　　方才被醉汉赶走的小混混凑过来："喂！你小子什么人？认识这个醉鬼？"
　　另一人道："不管认不认识，劝你快快滚开！少管闲事！这混账赌钱使诈！今日咱们兄弟就取他一只手，让他受点教训！"
　　醉汉听到个"走"字，抱着百里屠苏的手更紧了些："……别走啊……嗝……好不容易来了……怎么又要走……嗝……"
　　那两人一听便将百里屠苏与这醉汉划成一伙，提着家伙打算将这个长得娘们叽叽的小白脸一起解决掉。
　　百里屠苏拔剑一挥，凌厉剑风扫过，吓得那几个混混不敢近身。
　　"滚。"百里屠苏凶神恶煞地低喝一声，混混们立刻落下狠话做鸟兽四散。
　　百里屠苏收剑，将那个醉汉蹬开。醉汉被百里屠苏一蹬清醒了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恩公……好、好身手……多谢相救……"醉汉冲百里屠苏随便一抱拳，"……嗝……不但身手好……养、养的鸟也……忒威风……不错、不错……在下……在下尹千觞……大恩……大德、嗝……有缘再报……"
　　尹千觞一步三晃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吟着诗："……吾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哈哈……哈哈哈哈…………"
　　百里屠苏回到客栈便睡了，然而这一觉睡得不好。先是梦到太子长琴被贬，又梦到紫胤和戒律长老，最后梦到瑾娘道出自己命数。
　　梦中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来了又去，百里屠苏提着焚寂在黑暗中慢慢走着，不知何时起，周遭随着他的步伐燃起红色的火焰。那些火焰舔舐着他的身体，而百里屠苏并不觉得烫人。
　　烧吧，烧掉一切，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责难自己，也不会有人因自己而遭遇不测……
　　从极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百里屠苏停下脚步，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是敲门声。
　　"……"百里屠苏睁开眼睛。原来是个梦，百里屠苏坐起来，想到梦里自己险些被煞气控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屠苏，你在吗？"敲门的人问。百里屠苏听出是乐无异的声音，下床打开房门。
　　"何事？"百里屠苏面色有些发白。
　　"找你喝酒。"乐无异献宝似的从背后拎出一个酒坛子，"今儿我在市集上发现好酒，就来喊你一起……屠苏，你哪里不舒服？"
　　百里屠苏摇头："无事。我不喝酒。"说罢打算关门送客。
　　"哎，别赶我啊。是因为批命的事儿？"乐无异撑住门，"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不应该一个人闷着。你瞧，酒是解忧愁的好东西，这个时候喝两杯正合适。"
　　乐无异说着走进屋里。百里屠苏无语地望着他把酒坛子放在桌上，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个极精致的白瓷小酒碗，准备打开酒坛子上的泥封。
　　"咦，小叶子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柔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人望过去，来人是风晴雪。
　　"……"百里屠苏左看看又看看，对两人都凑到自己这里有些恼火。
　　"晴雪？你也是来找屠苏的吗？"乐无异问。
　　风晴雪点点头："嗯，我想来找苏苏一起去看星星。"
　　乐无异一怔，有点惊讶地打量风晴雪，扫了还不在状态中的百里屠苏一眼，收起酒碗提上酒坛子："那我打搅你们了。我找别人喝酒去啦，你俩早去早回。"
　　乐无异刚要走，被百里屠苏按住肩膀。
　　乐无异不解地望着他，百里屠苏对风晴雪道："在下并无此等闲情。"
　　风晴雪坚持道："就是这样才更应该去呀，大哥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一看星星，烦恼就全都丢开了。我还想起一个故事要和苏苏说呢，是有关七把古剑的，说不定你带着的就是其中之一……"
　　百里屠苏动容。他从未跟人提起焚寂之事，不料风晴雪居然注意到了。
　　风晴雪怕百里屠苏不信，又道："我是在大哥看过的一个卷轴里见到的，上面画了好几把剑，其中之一和你的这把有些像，不过是好的，没断。我就瞄了一眼，没看清楚名字，要是婆婆在，肯定能认出是不是同一把。"
　　乐无异诧异地问："晴雪，你是从哪儿来的？下午逛街的时候听你说你家乡，好像跟我们住的地方不一样？"
　　风晴雪摇摇头："从哪里来……这我不能说，婆婆嘱咐过一定不可以说。"
　　乐无异嘟囔道："又是一个有秘密的。"
　　风晴雪疑惑："秘密？还有谁有吗？"
　　乐无异指指百里屠苏："这不就是一个？还有少恭、红玉姐……我看襄铃妹妹的来头恐怕也不小。"
　　风晴雪来了兴致："咦，他们都有秘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乐无异神秘地一笑："不可说。"
　　百里屠苏看着二人互动，最后摇了摇头："夜已深，你们回去休息吧。"
　　乐无异难以置信地望着百里屠苏："喂，人家女孩子喊你去看星星，有故事要讲给你听，还不快去。"
　　"……我乃不祥之人，结识无益。"百里屠苏道。
　　"等等，什么不祥之人，你该不会真信那个吧？"乐无异走到百里屠苏面前。
　　"……"百里屠苏不说话。
　　"你这家伙真是麻烦死了，方兰生说你木头脸真是一点错都没有。"乐无异不由分说地把酒坛子塞进百里屠苏怀里，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门外推，"你把酒提着，本偃师提了半天手都要断了。快走快走。"
　　"……"百里屠苏用眼神控诉乐无异。
　　"小叶子你不来吗？"风晴雪问。
　　"我去做什么。"乐无异摆摆手，"你约屠苏，叫上我给你俩照明吗？"
　　"一起去。"百里屠苏腾出一只手抓住乐无异的手臂。
　　"苏苏也同意了，小叶子一起走吧。"风晴雪道。
　　"呃……好吧，一起就一起。"乐无异挠挠头，"去哪儿看？"
　　风晴雪神秘地笑笑："跟我来。"
　　三人来到城外一处有荷花的溪谷之中。此时夜色正浓，谷中暗香流动，好一番宁谧景象。
　　"看，漂亮吗？"风晴雪问，"这儿是我发现的，不过名字还没想好。"
　　"这地方可真不错。"乐无异赞叹道，"晴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嗯，这儿的灵力很旺盛，我顺着灵力就找过来了。"风晴雪道，"我在这儿种了些桃花，不如就叫'桃花谷'好了。"
　　"好名字。"乐无异夸赞道，开了酒，拿出三个小酒碗，"为这桃花谷，咱们可得喝一个。"
　　乐无异给三人各倒了一碗酒。
　　"我不饮酒。"百里屠苏拒绝。
　　"我们那儿只有祭祀的时候才喝酒，平时都不能喝的。"风晴雪道。
　　"喂，你俩都不喝，难道就让我一个人喝？"乐无异难以置信地望着二人，"你两把我叫出来却不喝酒，逗我呢？"
　　风晴雪有些为难，乐无异不为难女孩子，拍了拍百里屠苏的肩膀："晴雪也就罢了，我可没听说过修仙不能喝酒的，你今天不能不喝。"
　　百里屠苏无奈，只得端起酒碗："就一碗。"
　　"一碗怎么够。"乐无异理直气壮，"晴雪不喝，你得把她的份儿也喝了。"
　　"……胡闹。"百里屠苏皱眉。
　　"哪里胡闹。"乐无异道，"这酒不醉人，不信你喝喝看。"
　　乐无异说罢仰头喝掉一碗，百里屠苏见他喝得豪爽，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眉头微松。乐无异没说假话，这酒确实不易醉人，绵香醇甘，饶是他从未喝过酒，都觉得还可再饮一碗，于是将碗中酒液喝了个干净。
　　乐无异眯着眼睛望他："如何？我又没骗你。"
　　百里屠苏抹抹嘴，点了下头。
　　乐无异又倒了一碗："晴雪，你要讲的是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