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华昊

75、情感回归了“正常”

　　一路上我没有再问她些什么，只是问她一会回家怎么跟家里说，她告诉我已经跟大姑说过了今晚不回去住了，编的理由就是住同学家了。
　　回到我那，我让她住在了小屋，一直到转天早晨我们一块到了单位，也都没有再提昨晚的事。
　　下午倩倩回到公司整理一些财务报表，我趁小晴不在时跟倩倩说了昨晚的事。
　　“啊？她咋了？是不是跟那个男孩分手了？至于吗？”
　　我听完之后一眨眼，没太听懂的问她：“那个男孩？看来你知道的比我多啊？”
　　“嗨！就是她来咱这儿之前，交了一个小男朋友，这个男孩比她小好几岁，当时我就劝过她，她偏不听！”
　　我拉着倩倩一起坐在沙发上，然后又开开门朝楼道里看了看，关好门之后才回来坐下神神秘秘的问道：“这里边看来还真有不少事是吧？”
　　倩倩看着我这幅表情也不由的笑了一下说：“瞧你那八卦样？”
　　“我，我这不也是关心她嘛！你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我有点亟不可待的问她。
　　倩倩叹了一口气说：“她呀！该咋说呢？这个男孩比她小，是她们原来单位新招来的一个大学生，听她说长得特帅，工作还特别有能力，特像韩国哪个明星，她告诉我，一开始是那个男孩追的她，后来因为什么事小晴主动提出跟他分手，可是那个男孩依然对她那么好那么关心，小晴被他感动了！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起走下去！后来她俩之间的办公室恋情曝光了，由于那个男孩已经升到了部门经理，领导只能让小晴离职！临走那天，那个男孩信誓旦旦的跟小晴说，不管怎么着他都不会不管小晴的！只要有他自己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小晴！是不是因为咱们最近一直麻烦着小晴耽误人家谈恋爱了？然后那个男孩不高兴了？”
　　“扯淡！就她那没心没肺的样会因为一个小男生伤心绝望成这样？就算跟她说的一样，那个男孩长得好看又年轻，你想啊！人家能看上她吗？能看上她哪啊？”
　　“你这嘴也够损的！人家小晴哪不好了？”倩倩说。
　　“你这么想啊！就这丫头从小就被大姑两口子宠坏了，不能说又馋又懒吧！反正也差不多是什么都想等现成的！再者，人家是一大学毕业生，凭什么看上一个快30还没结婚的女人啊？人家能看上她哪？你说学历，她也就是个高中毕业的水平，连现在找工作的学历都是买来的！你说素质，就她那素质，弄不弄就哭，要不就跟你撒泼打滚！是！我是承认她长得还凑合，但她毕竟是女人啊！女人快到30了你还不踏踏实实找个过日子的人，还找这种小白脸，你说她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还有，她从青春期开始之后交过多少个男朋友吧？我告诉你，我就是把脚趾豆都掰开也数不过来！如果只是因为最近没怎么见面就这样的话，还可真是太阳打东南西北一块出来了！我告诉你！肯定还有别的事！从昨天她那种近似于绝望的举动和恐怖的眼神看，我总觉得事情可能要比你分析的严重！”
　　“得了吧你！啥啊？还恐怖的眼神？”倩倩半信半疑的笑着推了我一下。
　　“真的！我真没骗你，你是没看见啊！这大冬天的在河边，河对岸都是霓虹灯，透过她那双大牛眼，反出来的都是蓝火！弄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差头发都立起来了！”我边说边用手在眼睛上比划着，逗得倩倩和我嘎嘎大笑。
　　我们正笑着的时候，门突然被一下子踢开了，小晴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这下弄的我俩多少有点尴尬，倩倩忙站起来陪着笑脸要跟她解释，但无论倩倩说了多少好话她都像没有听见一样的在那收拾她自己的东西。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没有插一句话，也没有过去和倩倩一起劝她，即使倩倩冲我使了好几次眼神。
　　就在她收拾好要走出办公室的瞬间，被我一声喝令把她叫住了，她面无表情的站着，眼神中似乎又充满了类似于昨晚的恐怖感。
　　此时的我也被她一系列的举动弄得气攻两肋，我站起来在她眼前来回走了走，想尽量平息一下气愤的情绪，然后低声对她说：“你先坐下！”
　　但说完之后她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的继续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睛里已经挂满了血丝，可能只要我再多说一个字她就会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我让你坐下！”我也气急败坏的冲她喊了起来。
　　果不其然，我这一声炸雷般的声音一下子就让小晴泪如泉涌，早晨刚刚精心描过的眼睛顿时变成了熊猫。
　　“你干啥啊？”倩倩过来推了我一把之后赶忙把小晴拉着坐在了沙发上。
　　我没有再继续斥责下去，只是在屋里走来走去想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但她丝毫没有减弱的哭声却让我越看越生气。
　　几次想要发作的我都被倩倩不时递过来的眼神给阻止了，我打开座位旁边的窗户，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依旧在哭泣的小晴，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说出这件事情的原委。
　　就在她的哭声稍稍止住的时候，我也把最后一口烟吐出了窗外，关上窗户之后我站起来朝她走了过去。
　　“哭够了吗？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双手插着口袋以一种审讯的口气问她。
　　倩倩坐在她旁边地给她纸巾并不停的替她擦拭着泪痕，她却似乎对我的话没有丝毫的感觉，就好像我在对牛弹琴一样！
　　“我跟你说话了，你听见没有？我告诉你啊！昨天晚上的事不算完啊！你今天必须老老实实的跟我交代清楚！”说着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俩对面。
　　她抬头看了看我，委屈之中又带了点不忿，哽咽着说：“凭什么？凭什么我非得告诉你啊？”
　　“你可以不告诉我，你也可以不定期的大半夜跑到河边撒酒疯，但除非你让你爸妈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二话不跟你废！听明白了吗？”我一只手指着她说。
　　她狠狠瞥了我一眼刚要说什么，我又继续说道：“但现在问题就在，你不敢跟你爸妈说，你也不敢跟任何人说，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昨天你都那样了，作为你的亲人，作为你哥！我能不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吗？我能不搞清楚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到这儿似乎局面有些僵持了，因为我很清楚的意识到，即使我再怎么巧舌如簧的套她的话，估计她也不会跟我说出整件事情的实情。
　　我略微缓和了一下语气，坐到她旁边跟她说：“你听我说，甭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记着，家永远都是你最好的避风港，任何人背叛了你，这个家！不会背叛你！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不知是我前面说的太过于冗长还是她的心思压根就没在这儿，总之我只知道她只记住了我最后说的这句话……
　　就在我离婚后的一个夜晚，当我独自一个人抱着熊熊依偎在没有灯光的办公室沙发上默默流泪的时候，她进来劝慰我的就是这句话！
　　小晴听着我的话，眼神渐渐地从刚刚的仇视变成了平静，继而又委屈的哭了起来，倩倩立马抱住了她，并示意我先回避一下。
　　我心领神会的拿起外套走了出去，临走前告诉倩倩晚上我在医院住了。
　　晚上我只是跟父亲说倩倩和小晴约好一起去逛街，我在这儿陪一宿，并没有跟他提及小晴的那些事。
　　第二天早晨我刚给父亲弄完早点，倩倩就匆匆忙忙的来了，我赶紧找了借口让她跟我一块出了病房。
　　“怎么着啊？”我亟不可待的问道。
　　“啥啊？”她被我突如其来的问话显得有点懵。
　　“啥？嘿？我还能问啥啊？小晴呗！她跟你说了吗？”我问。
　　“哦！嗨！我光是忙着赶紧替你来了，都忘了这茬了！”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显得有些疲惫的说，“这话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她现在回自己家睡觉了。”
　　我立刻插嘴说道：“她回家睡觉？你们怎么着聊了一宿啊？”
　　“可不咋地！聊得我到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5点多时迷瞪了一会儿就赶过来了！”说完她揉了揉太阳穴。
　　“嗨！那你也在家睡呗！白天咱爸这儿应该没什么事，除了输液也不用做什么检查了！”
　　“没事！我再观察一天吧！看看今天晚上还用不用再输液，如果没有液的话，晚上就不用在这儿陪着了，昨天大夫还跟我说，没啥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紧锁着双眉搂着已经瘦了一圈的倩倩说：“行！让你受累了媳妇！早点我都买好了，一会儿你也吃点，吃完了睡一觉，你看你眼睛都扣进去了！”
　　由于是早晨楼道里的人非常多，倩倩有点不好意思的把我的手拿开说：“哎呀！德行！没事啊！等晚上回家我再跟你说吧！反正还真像你昨天说的，这里面的事还真是有点麻烦了！”说完她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人终归都是有私心的，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心里一直想着倩倩蜡黄而又憔悴的脸庞，想着她那发髻蓬松零乱的样子，我哭了……哭得如此伤心、如此肆无忌惮，直至泪水模糊了视线才去擦拭一下。小晴的事早已被我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下了班之后我去医院接倩倩，刚进去就看见地上大包小箱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房间门口，进去之后才发现父亲和倩倩都不在，我正自言自语的往里走的时候，突然发现父亲的床有些不一样，洁白的床单整整齐齐的铺满了整个床铺，似乎整套东西都是新换的！突然之间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布满了我全身每一个细胞，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我想起了电视电影里类似这样的画面，我甚至没有勇气走出房间去找一找他们，生怕刚一回头就看见倩倩手里拿着一份墨迹未干的证明走进来……
　　不觉之间，我整个人已经木在了那里，可能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回忆起了所有曾经与父亲有关的往事，想起了父亲抱着我在积水中艰难的前行，想起了年少轻狂时期和父亲的种种争吵，也想起了长大成人之后和父亲对酒谈心……
　　就在我差点哭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被人轻轻打了一下，这一下虽然是那种绵软的力量，但却足矣把我的三魂七魄给收了回来……
　　“干啥呢？”
　　我一回头原来是倩倩，正在满面春风的看着我，父亲也精神矍铄的跟在她后面。此刻我真的像是从三万英尺的高空安全落地一样，头上的冷汗也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的表了出来，说真的，我真是不亏做过一个好演员，情绪转变之快连我自己都为之惊叹！
　　“啊？没有！我愣什么啊？就是纳闷咱爸这床干嘛收拾的这么利索？”我笑容满面的掩饰了刚刚那种近似于绝望的情绪。
　　“嗨！我跟咱爸刚才去检查了，昨天给医院洗床单的地方设备出问题了，所以这时候才给换，要不然早晨就给换了！”说着倩倩绕过我又钻进床底下拿出来好几双拖鞋。
　　“你拿这些干什么啊？这屋里大包小包的？”我有点不解的问。
　　“后天咱爸就出院了，一会儿咱俩把现在用不着的都带回去，省得出院那天麻烦！”倩倩一边收拾一边对我说。
　　“后天肯定能出了？谁告诉你的？不是那……”情急之下我差点把一直没有找到的那个“肿瘤”两个字说出来，幸好我及时止住了下面要说的话。
　　“今天付医生查房时亲口跟我说的！这还能有错？”倩倩说。
　　“其实啊！早就能出院了！就是你非不让我出，我这都没事了，还住什么啊？要我说啊！明天就去办出院手续，跟这儿浪费钱，真是的！”父亲背对着我们，一边活动着腿脚一边说。
　　我俩对视一笑，倩倩说：“浪费啥钱啊？只要您身体好了比啥都强！”
　　“我是想我孙子了！哎呀！这个臭小子啊！也不知道想没想我？快了！再熬过明天，后天就能看见我大孙子了！”说着父亲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刚刚上车，倩倩就立即显现出了疲惫，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累了是吧？”我一边开着一边问她。
　　“嗯！头疼！”
　　“那你白天怎么没睡会儿呢？”出于关心那种急切的心情，我这句话问的略显得有点焦急。
　　她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头又甩了回去，用一种近似于冷嘲热讽的语气对我说：“哎呀妈！你说的倒轻巧！咱爸那精神的一会看电视一会又出去遛弯抽烟的，我能踏踏实实躺那睡啊？我不得陪着啊？咋想的啊你？”
　　换了前几年那个桀骜不驯的我，可能此时早就停车开始大吵大闹了，但时过境迁，我当年的棱角已经被婚姻和生活消磨殆尽了，我的眼神中也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种咄咄逼人的傲气，虽然听到这些话，心里觉得委屈觉得气愤，但我还是慢慢地把这口气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勉强的笑了一下，稍稍缓解了一下此时略显尴尬的气愤，对她说：“哎呦！不生气啊！我说错话了，惹着我老婆了！对不起啊！”我尽可能的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冲她傻傻的龇了龇牙。
　　尽管如此，她却丝毫没有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歉意，一只手撑着内饰板紧闭着双眼，我看了她一眼，悄无声息的喘了一口大气，尽管此时对她有了很大的怨气，但我却无法也不能让自己承认，我已经开始和她有了距离感了！
　　上楼之后，本来我想问问昨天她俩一宿究竟都聊了些什么，小晴到底有什么如此隐私的话题还不能告诉我。一向好奇心很重的我，对于这样的事是从来不会放过的。
　　我俩把车里的一部分东西拿上来之后，气还没喘匀的我，刚想跟她聊这个话题，甚至连半个字还都没有吐出口，她就说了声去洗澡，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洗手间。
　　我这剩下的半个字极其尴尬的被自己生生咽了回去，即使这个房间里没有别人，即使只有自己看见了这一幕，但依旧会觉得脸上烫烫的不知所以！
　　因为近期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过着单身生活，难免会对自己的作息时间有些放纵，经常会看电视看影碟到很晚，这会儿还没到我的睡眠时间！我打开电视，懒懒的依偎在沙发上，胡乱的换着去台，但不管我换到了什么，我都会觉得一切都没意思透了！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或是希望能找到什么，可能我压根就没有动这个脑子！或许在我的生活中，“空虚”这个不祥的词汇，已经在慢慢侵袭着我的全部！
　　几乎就是这样，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每天都会睡得很晚，一周七天我差不多有3天会就这样，一边看着一边睡到了沙发上！
　　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直至从一个细小的裂缝演变成了无法再拼凑到一起的峡谷！转天上班，小晴依旧还没有来，倩倩告诉我，她打电话请假了，因为昨天那点的小误会，我也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我的原则就是能跟她少说话就少说话，能跟她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一整天我俩除了工作上的交流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可以谈的话题，即使有也只是浮皮潦草的一带而过，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由于一段时间以来她都没在公司，所以很多事情都得跟她交代清楚。其实这些更是我所有些厌烦的，在跟她说的时候，经常会说到一半或者刚刚开头，就被她肆意的打断，然后指指画画的告诉我哪里哪里做的不合适，或者什么什么事情压根就不应该这么处理等等……虽然我有些地方承认她的某些商业头脑的确比我强，但这样的交流方式却是我不能接受的！
　　大概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慢慢的感觉到不管是工作上还是其他事情，我和她在很多方面观点都不尽相同，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交流或是沟通的余地，我们似乎已经越过了那个曾经能够交融在一起的交叉点之后，渐渐地越行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