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华昊

61、忙中添乱的女人

　　父亲出去后倩倩走过来略有醋意的问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不是又要去找你那个什么丫头？”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说：“丫头？”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加重语气的说道，“是胖丫头！我说你这醋到现在还吃着呢？至于吗？”
　　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走到茶几那收拾父亲刚刚用过的茶杯和烟缸。
　　我按耐了一下焦急的心情，走到她眼前拉她坐在了沙发上，尽量心平气和且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老婆！咱俩结婚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她依旧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虽然一只手被我拉住，另一只手仍然在不停的擦抹着茶几，我轻轻地搂了一下她的肩膀想把她揽入怀中，但似乎这样的力气不足以使她乖乖的顺从，于是我攒足劲儿，一下把她抱了过来压到了沙发上。
　　我俩的鼻子几乎贴在了一起，相互呼吸着彼此的空气，至今回想起当年那股熟悉的味道，依旧还是很怀念。
　　她很快把脸扭到了一边，看得出来她真的生气了，我依旧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她说：“干嘛啊？至于吗？”说完我又用手咯吱了她几下。
　　另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叫嚷着把我推开，然后起身又去把窗户打开。一股冷风立即灌满了整个屋子，也许是冷风的刺激，也许是被她这无情的一推，我的脸就像是被人抽了十个大嘴巴一样突然涨红起来。
　　我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使尽平生的力量把窗户给关上，随着“砰”的一声，屋里面的茶杯茶碗烟缸几乎都随着同样频率震动了几下，我浑身有些哆嗦的的站在那一动也没有动，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已近暮色的天空。
　　“你干啥啊？你跟谁摔呢？”她使劲的把抹布扔到了办公桌上。
　　“我跟你摔呢！”我也毫不留情的回过身去冲她吼叫着，“本来什么事都没有，让你这么一说就好像我真怎么着似得！至于吗？你凭什么这么怀疑我啊？我为了什么啊？”连续没有间断的责问使我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盯着她。
　　就在我们相互对视的时候，一种可怕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她那双曾近可以令我心醉神迷的双眸，现在看来却是无比的仇恨和可憎！
　　我们俩谁都没有让步的对视着，慢慢地她的眼睛从对我的怒目而视渐渐地充满了血丝，继而淌下了伤心的眼泪，她捂着嘴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呜呜的哭泣起来。
　　看着她剧烈抖动的肩膀，我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几次想过去再次抚住她那双柔软的双臂，道上一声‘对不起’，但善于巧言自辩的尊严猛然间又冒了上来，一直在我的耳边萦绕着‘不可以、不可以’……
　　我的脚步迟疑了，我的内心彷徨了，我有些不想再面对这个天天与我同床共枕的女人，甚至开始厌倦了这样与她重复的节奏，我不想跟她吵架也不想再吵完之后再去劝慰她，即使不是我的错误！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让我觉得很累，每次几乎都是不经意的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引起来无休无止的争执，而每次争吵之后又都信誓旦旦的告诉对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疲倦的瘫软在自己的椅子上，无精打采的点起了一根烟，良久才发现，烟灰已经掉在了地上好几段，我都还没有抽上一口。
　　这时候她已不再哭泣，自己对着化妆镜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说对不起还是再继续跟她争执刚才的是非曲直？
　　没有了她的抽泣声，屋里立刻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好想马上拿起包走出办公室，然后开上车去找一下那个胖丫头，看看能不能从她那知道一些情况。
　　但几次想起身就走又都被自己给拦下了，因为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我现在一走了之的话，那么接下来只会发生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我们的争吵将会继续升级，第二也许从此我和她之间的隔阂会越来越大，直至和她分开……想到这儿，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不知从哪里响了起来，我急忙顺着声音找寻着电话，翻遍了身边所有衣服的口袋，又打开抽屉瞎找了一通，正在我满头大汗的四处摸索的时候，倩倩走过来把我的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我也顾不上跟她说些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就直接把电话接了起来，由于不是我通讯录里面存过的号，所以我接起来电话后还是尽力抑制住自己不太好的情绪，很礼貌的说了声：“你好！”
　　电话那边并没有出现和我一样礼貌性的问候，而是响起了一阵神经兮兮女生版的笑声，这让我原本就很糟烂的心情愈加烦躁，我也很不客气的问了一句，“你谁啊？有什么可笑的？”
　　可是打来电话这个人非但没有止住笑声，反而愈演愈烈笑的更厉害，“你说不说话啊？不说我挂了啊！”还没等到那边说话，我就挂了电话气哄哄的扔到了桌子上。
　　“谁啊？”倩倩显得很关心的问我。
　　“不知道！神经病！接了电话也不说话，一个劲的乐！”说完我拿起杯子就要喝水，本以为水是盛满的，结果我用力一端杯子是空的，还把剩下的那点水都撒在了我的胳膊上，我气急败坏的把水杯推到了一边，如果不是有烟缸挡着的话就会掉到地上了。
　　“你干啥啊？万一是朋友，你这一挂电话多不合适啊？”说完她拿起杯子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到我眼前，“行了！别生气了！刚才都怪我行吗？”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了我挽起了袖面的胳膊上。
　　裸露的皮肤感受着这只又糙又硬的小手，我的心里一阵阵的开始发酸，不禁感叹道，这都是跟着我同甘苦共患难才弄成这样的啊！天底下哪个女人愿意让自己的手变成这样？哪个女人能为了我变成这样……
　　想到这儿，我一把抓住了倩倩的手抚在了自己的脸上，任凭粗糙的手在我的脸上滑来滑去，尽管她使劲的想拉回自己的手，但我依旧是紧紧地拉住没有松开，我一下子扎进她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让她感知到了一些什么。
　　“好了！老公！哭啥啊？刚才都怨我，行吗？老婆错了！”一边说她一边像哄孩子一样抚摸着我的头发。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感觉是我多多少少有点飘渺，我抱着倩倩柔软的腰部，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芬芳，此时此刻我真的感觉我好幸运能遇到这样的老婆！
　　“哎呀！好了！好了！”她轻轻的把我扶了起来，双手捧着我的脸，像是面对一个孩子一样的眼神对我说，“不许难受了，我就是这样的脾气，过去了就没事了！好吗？”
　　“老婆！你真的得相信我，我跟这个胖丫头真的是一点事都没有！你是……哎呀！你是没见过她，如果你见她一次，你就彻底踏实了！”说完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胖丫头那张肥嘟嘟的脸，不禁笑了出来。
　　“啥意思？啥叫踏实啊？”她也似乎听懂了我的潜台词，“是太胖吗？”
　　我抿着嘴一笑，“这……这没法说……”话还没说完我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哎呀！你快说啊！到底长得啥样啊？”倩倩亟不可待的问着我。
　　我抬头看了看她，又眯缝着眼睛捉摸了一下，“这……真的不太好形容！”
　　她似乎带了点醋意的笑着问我：“那跟我比咋样？”
　　我故意仔细的从头到脚的端详了一下她，然后不紧不慢的说：“你还真别说！她比你吧……”
　　“嗯！怎么了？”倩倩似乎也大概知道了我想要说什么，所以故作姿态的冲我笑着说。
　　我用双手顺着她的双肩往下一直捋到臀部，然后撇着嘴说：“她……确实比你丰满……该有的地方吧，还真都有！”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她就一下把我的双手打落，“呦！看上人家丰满了？那你去摸人家啊！少在这儿摸我！”说完她故作生气状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我也赶紧站起身朝她走过去说：“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懒得听了！不就看上人家丰满了吗？去摸人家啊？少在这儿摸我！”说完她拿出化妆镜使劲的朝自己的脸上抹着散粉。
　　“我就爱摸我老婆，别人白给我摸，我都不摸！”我笑嘻嘻的蹲下伏在她大腿上说。
　　“拉倒吧！你还能有这出息？哼！”说完她白了我一眼。
　　我无奈的站了起来，扶着她的肩膀说道：“好了，老婆！你还真生气啦？这不是逗你玩了吗？这样！我一会给她打一电话，如果她有时间的话，咱俩一块去找她，你一见到她，你这心就彻底放到原来的地方了！”
　　“我不去！要去你就自己去！我去干嘛啊？多碍你俩事啊？”她的醋意此时又在逐渐的回升。
　　听完她的话之后，我真真儿的是无奈至极，但还是心平气和的对她说：“又来了不是？这么跟你说吧！这胖丫头是于总家一个远房亲戚，没什么心眼，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嘛！就是因为上次她把实底交给了我，我才能胸有成竹的拿下上次的订单！虽然她现在调到了别的部门，但我想即使她不知道这件事的一些细节，但总会比咱们了解的清楚一些！”
　　倩倩听了后冷笑了一下说：“想去就去呗！跟我解释这么多干嘛？”说着她还继续抹着自己那张脸。
　　我长叹了一声，自知解释也没有多大用处，最多也只是越抹越黑，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想到这儿，我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回到办公桌翻开抽屉找出小本，查找着胖丫头的电话。
　　倩倩那边依旧是没好气的摔打着手里的东西，我没有心思搭理她，接连翻了好几个本子都没找到她的电话，正在我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我的电话又响了，
　　我烦躁的看了看桌上的电话，喘了一口粗气没有理会它，但似乎电话的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心里发慌，我无可奈何的抄过电话，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喂！找谁啊？”
　　“找你啊！”电话那边传来一句女人的声音。
　　“你谁啊？”此刻当我听到女人的声音时，脑门上立刻就见了冷汗，我下意识的朝倩倩坐的那边看了一眼，但十分不凑巧的就是她也同时瞧向了我这边。
　　我无奈把头慢慢低下，尽可能的避开她那种犀利的目光。
　　“找你啊！怎么？忘了我了？”电话那边半开玩笑的对我说。
　　我也感觉有些莫名的问：“不是……您是哪位？我真的没有听出来！”
　　“张老板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啊！看来是连我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存哦！”听完这句话，我才觉她说话的尾音似乎听起来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对不起啊！我这是刚换的手机，好多电话都还没来得及存呢！您是……”我有些彷徨的问道。
　　“哦呦！看来我还真是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你还能记得我呢？”说完她又是一阵傻笑。
　　这句话我差不多听出来到底是谁了，当时我的心真的是忽悠了一下，因为我真的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诧异的说道：“哎呦！真是你啊？我这儿正找你电话呢！”
　　“真的啊？”她也提高了嗓门惊奇的问道。
　　“可不嘛！”我刚刚兴奋起来的心情，突然被倩倩锐利的目光给击退了回去，马上转换语气的说道，“你给我打电话干嘛啊？”一边说着我还一边注意着倩倩的表情变化。
　　“没什么事啊！我带我几个从老家来的姐妹来市里玩，想问问你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嗨！就这事啊！那得看你们想去什么地方了？”
　　“嗯……她们想去天津的酒吧玩玩，你给我们推荐一下吧！要是你晚上没事的话也一起过来玩玩！”
　　“我就不去了！”说着我又看了她一眼，这时候的倩倩那张脸阴沉的简直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了。
　　我出神的看着她，竟然忘了还在听着电话，还是胖丫头的一阵呼唤才把我给拉了回来。
　　“喂！喂……”胖丫头连着‘喂’了好几声我才醒过闷来。
　　“啊？你说！”我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道。
　　“我说什么啊？我是在问你啊！有什么好地方推荐给我们啊？”胖丫头再次问道。
　　我略微定了定神才说：“啊！那得看你们想去什么风格的地方了？如果想去比较静一点的酒吧呢！就去古韵！如果想去闹一点、音乐震撼一点的，就去蜜糖！这得看你们是什么心气了！”
　　胖子稍微想了想说：“那还是去闹一点的吧！我们都不太喜欢静吧！”
　　“那就去蜜糖呗！”我说。
　　胖丫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认识！要不，你带我们去吧！张老板、张大哥！求你了！”
　　“哎呦！我这一会还得接孩子呢！”说着我又看了一眼倩倩，只见她正在收拾书包，看那意思是打算要走人，我急忙对胖丫头说，“我一会再给你打过去啊！”
　　我一边挂着电话一边追着她就到了办公室门口，我一把抓住她说：“你干嘛啊？”
　　她气哄哄的站在那里一东也没有动，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对我说：“去吧！别让人等急了！还拉着我干嘛啊？”
　　我闭上眼睛喘了一口粗气，一回身用脚把门给重重的踢上。沉默！又是沉默！我真的是有点恐惧这样的沉默，但这样的沉默却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内侵袭了我不下三次！
　　“我跟你说了，我跟这胖丫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人家就是带着老家的朋友来市里玩，想问问我有什么好的酒吧，让我给她们推荐一下！你这是干嘛啊？”说完我索性撒开了她的胳膊，转身朝窗台走去……
　　那时候我的意识真的就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我又抽了几根烟，甚至我都没有注意到或者是说压根就没有想过，她是否已经离开！当我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我自己……
　　还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显得愈加让人抑郁，似乎让我觉得有一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走到门口打开灯，刚开开的日光灯闪来闪去，原本白色的灯管中间夹杂着一些灰黑色的断带在里面穿来穿去，更让我觉得心烦意乱，索性又把开关扒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刚坐下就觉得屁股下面有一个软软的东西隔了我一下，伸手下去一摸，原来是她刚才生气时随手仍在这儿的抹布，我近似于歇斯底里的把这块抹布扔了出去，具体扔到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之后再也没有找到它！
　　直到我和她离婚以后，有一次我自己收拾办公室的时候，才在一个角落里再次看到这块已经布满了岁月尘埃的抹布……
　　我正无精打采的歪在沙发上的时候，手机突然在办公桌上响了起来，我看着黑暗中那点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亮，久久没有站起身来！
　　我此时正在跟自己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我是接还是不接？接了之后是和她重归于好还是继续恶语相加数落她一通？手机连续响了三遍我才走过去接了电话，当我看到电话号码时，真是既失望又欣喜，因为这并不是倩倩打来的电话！
　　“喂！”我有些无精打采地说。
　　“哦呦！张大哥，我等了你好久的电话呦！你在忙什么？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给我打过来啊？害的我们一直都在等！”电话那边传来了胖丫头的声音。
　　“嗨！我这刚才来了个客户，这不是一直谈到现在吗？”我赶紧解释道。
　　“那你现在有时间了吧？”胖丫头笑着对我说。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忽然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和决心，随口脱出了‘有’！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此时本应避讳的事，却自己挖了坑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