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华昊

40、又是一场成长的历练

　　连着一个星期的昼夜奋战我终于能熟练的掌握数控车床全部的操作和编程了，还好在倩倩的悉心照料下我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多少疲惫感，正当我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舒舒服服的坐在办公室里喝点茶，重新回到当老板的感觉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出现了。
　　这天我刚办完事回来，正在填写生产订单准备一会儿送给吴师傅的时候，虚掩着的门被敲了几下。
　　我头也没抬的就说了声进来，但是进来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还是让我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我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吴师傅！
　　“是您啊！还敲什么门啊！”我马上站了起来把刚刚写好的单子交给吴师傅，“这是南通的订单，还是按照上次我给做的方案来生产就行！交货期我单子上也都写着了，不用太着急！”
　　当我说完之后，我才注意到吴师傅的神情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我这才问道：“怎么了？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吴师傅手里拿着我刚刚递过去的单子，原地不动的站在那里，似乎显得手脚都没处放一样。
　　“您坐那啊！跟我您还客气什么啊？”
　　“我这衣服脏！”
　　“嗨！没事！您赶紧坐吧！”说着绕过办公桌拉着吴师傅坐了下来，顺便递给了他一支烟。
　　吴师傅冲着我笑了笑紧跟着就摆了摆手说道：“不抽了！戒了！”
　　“干嘛戒烟啊？怎么了？是哪不舒服了还是让我吴婶给专制了？”说完我冲着吴师傅笑了笑。
　　“这不是刚刚添了个孙伙计吗？”吴师傅眼里流露出幸福的目光。
　　“呦！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一直没听您说过啊？”
　　“嗨，就是上个星期，我那小子从上海打来电话，告诉我们的！生之前一直都没告诉我们，怕我们担心！”说完吴师傅又笑了。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好啊！刚子这小子有两下子啊！这我得跟您道喜啊！晚上，就今晚上我请客！咱爷俩好好喝喝，我把我爸也叫过来！”说着我就要拿电话给我爸打过去。
　　“别别！”吴师傅马上就用他那双已经苍老但还是非常有力的大手按住了我，“小伟，你听我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此话一出，我就感觉到吴师傅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轻松了。
　　“怎么了您这是？”我的脑子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以光的速度在旋转着，在想着接下来吴师傅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因为从我跟他接触的这近十年里，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不免心里会有些忐忑。
　　“嗨！”说着吴师傅从茶几上拿起我的烟点上了一根，抽了几口之后他才开口说话，“小伟啊！这事我都已经和你吴婶商量了好长时间了，一直想跟你说，但我这嘴也笨，一直也不知道怎么跟你开这个口……”话刚说了一半，他又低着头抽了起来。
　　“您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没事！您说！能帮的我一定帮您！”这时我通过吴师傅神情和举动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了，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他肯定是来找我借钱的！
　　不知道是因为现在的我太商人了还是让这个繁杂的社会给闹的，反正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比借钱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来了。
　　但吴师傅依旧猛烈的抽着烟，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看着就要抽到香烟的过滤嘴了，他才沉重的把烟头一下一下的在烟缸里捻灭，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您这是怎么了？我也可以说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话啊？是不是刚子刚生完孩子，手头有点紧啊？”
　　吴师傅听完我的话之后，先是一愣紧跟着就玩笑式的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你小子！当年你刚跟你爸干的时候，我可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刚卸完车回车间，路过你们爷俩办公室门口，正好听见你在办公室里和你爸吵架，你当时说话的那语气我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你说你最讨厌商人的气质，不想以后也成为一个满身铜臭气的商人！是不是你说的？”说完之后吴师傅慈祥的看着我笑了笑。
　　我也雅然一笑低下了头，“嗨！那时候不是小吗！什么事也都不懂！”
　　“可那时候你单纯啊！单纯的可爱！你吴师傅不是因为缺钱来找你！如果我真缺钱，我就理直气壮的来找你借，你能不借我吗？你不借我我就找你爸，到时候你爸肯定又得给你来一大嘴巴！”说着吴师傅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我的脸颊，“小伟啊！我找你是因为别的事！”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这不是你那兄弟刚生了大胖小子吗？他在上海，他媳妇又是江西人，父母都是农民，家里也是一大堆的事，出来的话，家里的地就没人管了！你兄弟小两口也是在上海刚刚扎住脚，房子是租的，也没有能力去请一个保姆来照顾孩子！所以你婶和我商量着，也只能我们去帮他们来照顾孩子了！”吴师傅吞吞吐吐的绕了半天弯子终于说出了真实的理由。
　　听完这些话之后，说实在的我的心里就像堵上了一个大疙瘩一样那么难受，立马就觉得连呼吸都不是很顺畅了！但我并不是因为吴师傅要辞职而对他有什么情绪，而是想到等吴师傅走了之后，我该怎么办，此时我真是有点理不出来一个头绪了，多少年以来一直都是他在帮着我来管理车间，冷不丁的少了这么一个得力的干将，我真的有点措手不及！
　　我听完之后没有马上说话，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烟点上了，抽了几口之后我才说：“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下个星期吧！也得把家里都安排一下，你婶那边已经开始收拾了，还打算把这边的房子给租出去，这不也能减少点负担吗！”说完吴师傅的脸上露出了无奈而又幸福的笑容。
　　“那您这一去基本上也就在上海那边定居了是吧？”
　　“走一步算一步吧！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啊！等孩子大一点了，我和你婶打算把孩子带回天津，在咱们这边上学，因为我们老两口子肯定是故土难离啊！在这一辈子了，老了老了去了上海，肯定不能习惯！甭说别的，早点想吃一套煎饼果子都没地买去！另外呢！孩子一点一点大了之后，他们小两口肯定也得忙着事业忙着挣钱，哪有功夫照顾孩子啊？所以回来是肯定的！”
　　“唉……”我长叹了一声，继续说，“其实从我的角度出发，我是真的舍不得您走！首先是咱爷俩的感情都多少年了？可能这几年我跟您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爸在一起的时间还多！您这冷不丁一走啊！我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另外呢！这几年下来，我把车间里的事都交给您了，我真的是没操太多的心，你这一走可就只能单练我自己了！”说完我也无奈的笑了笑。
　　“唉……从我下岗之后，就一直跟着你爸干！你爸对我不薄，你对我那更是没话说！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我也确实挺感谢你们爷俩的！”吴师傅的言语中流露出了意思的不舍和感激，这是发自内心的，短短的几句话可以抵过千言万语的描述。
　　“您说这个就远了！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行啊！走就走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到了那边有什么事给我电话，咱那边也有朋友！”
　　“行！”
　　“票还没定了吧？”
　　“没呢！这些日子票挺难买，我想等周日的时候再去，排上一天怎么也能买到了！”说完吴师傅又露出了平时憨厚的笑容。
　　“不用！还去排什么队啊？我帮您订吧！”
　　“你有路子能买？”
　　“哎呦！什么路子不路子啊？现在可不是您和我爸那时候了，买张火车票还得找人找关系！费了半天劲还不见得能买到！”
　　“那怎么弄啊？”
　　“我这不也是经常出差吗？跟一些票务公司都熟了，想要票一个电话就搞定了！您啊！就别管了！”
　　“哎呦！那太好了！回头多少钱我明天把钱给你带来。”
　　“哎呦，什么钱不钱的？不是跟您说了吗！您就甭管了！”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要钱的话，我还是自己去排队吧！”
　　“行行行！等票来了您再给，这总行了吧？”说完我们俩都笑了。
　　“这两天我赶紧把车间的生产进度编一个表格出来，我至少给你出两个星期的生产计划，我走了之后，你还好有一个过度适应期！以后随时有新计划，你再酌情往里面添加，另外呢……你看我这还想说什么来着？得！等我想起来再说吧！我得赶紧回车间了，那还一堆活呢！”
　　我站起来把吴师傅送出去之后，打开了所有的窗户，看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凋落的树叶和已经慢慢开始变黄的草坪，我的心一下子又沉重了下来。
　　但现实就是现实，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还是要接受！本以为自己刚刚闯过了一道关口，谁想到更大的困难和挑战又再一次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与其愁容满面倒不如笑面人生从容地去应对面临自己的各种考验！
　　我的人生从此又渐渐地进入了一个转折点，慢慢地我才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真真实实的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充满挑战的！如果说在这之前的我，还有吴师傅这样一个元老级的人物在帮衬着我，但当他真正走了之后，我才慢慢地意识到，做一个公司尤其是像我这样一个生产型的企业实体来说有多困难！
　　一转眼吴师傅已经走了快一个星期了，虽然凭着自己的灵性和平时积攒的一些经验，在这期间倒还算是顺风顺水，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状况，但由于一时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接替吴师傅这份工作，所以不管是车间生产还是日常业务我都要紧紧地盯着！最要命的就是新买的数控车床至今也没有找出一个适合的人来操作，那段时间于我来说简直如同噩梦一般......我真不知这样的日子到底要维持多久，我还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