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十里红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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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妖界，回到了桃花坞。
桃花坞里花开不败，桃花坞里花开灿然，桃花坞里只有桃花……
这天，我躺在一棵桃树上数着头顶的桃花，一朵，两朵，三朵……我正数的开心，树下熟悉的嗓音突然想起来，将我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恼怒，便为对方话语里的信息所神伤。
“苏启将会在今日迎娶人间的温德公主。”
来的是青丘的巫女小冉，身上罩着宽大的衣袍，看不清脸，只是语气清冷自持、不染尘埃，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意。我坐起身低垂着眸子静静的看她，也不曾说是有多么的悲痛欲绝，但那份从心底渐渐蔓延开来的悲哀却让我不由的战栗。
“小冉，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冉扬起了头，静静地望着我，宽大的帽帷柔顺的滑下，而我也第一次看见了那张稚嫩而又冷漠的脸。她没有半刻的停留，淡淡的说道：“去，问个清楚。”
我微微一笑，望着小冉冷淡的眸子，道：“有意义吗？”小冉静静的盯着我，眸子里忽然显得有些哀伤，道：“那个苏启不是你的苏启。”我的神色冷淡下来，带着自己也觉得陌生的冷漠，道：“什么意思？”
“你还是选择这样疯下去吗？继续去折磨自己，去伤害他人？”小冉忽然哭了，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眼里的悲哀就像是散不开的浓墨，晕染着心头本就不充裕的阳光。我只觉得心头一震，随即脑海中飞快的流转着几个画面，陌生又熟悉，却给我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那些画面就像是飘在漩涡里，飞快的流转，转眼又变成几把锋利的匕首径直刺向数年前因过度伤痛而被自我封印的记忆。
混沌的头脑一瞬间清晰起来，我的眼泪却不住的流淌，缓缓地，不紧不慢，似乎将要汇成一条名为悲伤的小溪。
是了，苏启已经死了，在三年前。
当初我心忧苏启的安危，也想要知其动向，于是便点了本命精血在他的心头，生聚死散，客死主伤，然而如今，那滴精血早已散的无踪。
“那么，那个苏启是谁？”我失魂落魄的跳下树，随即闪身去了人间。
长安城了是一派炫目的红，铺天盖地，吹吹打打的锣鼓喧天，十里红妆宛若一条长河，不紧不慢的流动。
我抿了抿嘴，微微凝神便看见了头戴金鳞冠的苏启，一闪身便挡在他的马前。骏马受惊，马上的人却好似早已预料到了一样，淡淡的说道：“你来了。”我死死地盯着他，问：“你不是苏启，可你为什么…….”苏启微微一笑，轻淡的笑一如我心中的那人，道：“我是苏启，却不是你心中的那人。”说完望了望四周，道：“可否先让我完婚，再叙叙为你道说缘由。”
我沉默了片刻，刘焕却从人群的后方走了上来，把我拉到一旁，道：“延误婚期苏家定然会被陛下降罪。”他头戴乌纱，身着暗紫色官服，瞧着风流俊俏，但眼下却是一片乌青，脸色苍白，很是憔悴。我莫名觉得心酸，问道：“你可还好？”刘焕微微一愣，随即强笑道：“嗯。只是最近公务繁忙才导致面色不佳。”
我不置与否，只和刘焕一起站着，抬头望着这长安城里的楼阁亭台，條带红绸，不多时便日暮，夕色暗沉。缓步走到了驸马府，刚到门口便有两个丫鬟迎了上来，笑道：“姑娘可来了，驸马爷已让我俩等候多时了。”她们面目清秀可爱，若是寻常时候我定会同她们戏嬉逗趣一番，眼下却没有了如此志趣，只微微点头，同刘焕告别离开。
苏启站在府邸最靠南的小院里，院中竹柏茂盛，在月光照应下投下的斑驳的黑影显得有些可怖。苏启身上还是鲜红的新郎服，颜色鲜艳，但在这阴森的环境里，却显得有些凄厉。
我虽是妖类，却也因此而心头一寒，只觉不详。
那头苏启见我来了，微微展唇一笑，道：“我还道是你不会来了。”他轻笑出声，唇边是我从未在苏启脸上见过的讽刺。
记忆中苏启向来是温文有礼的，乌黑的眼眸宛若一潭静水清澈淡然。我向前紧走几步，见到他却只觉陌生，不由颤声道：“你当真是苏启？”他眸光微暗：“不然呢？你不该出桃花坞的。”我靠近他，“可……”
忽的望到他的额头一片光洁，才猛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你到底是谁？”苏启当年误入桃花坞，不慎将头撞到树干上，在额角留下了虽不明显却难以去除的伤痕。我不由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眸光闪烁，声音尖锐凄厉，令我自己也觉得难听。
“是谁？”苏启轻轻地笑，身上红光一闪便变作数个环绕在我的周围，脸上是讽刺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启唇，数个相同的声音一如回声，令我心神恍惚，“你说呢？”
“自己骗自己很好玩儿吗？”
我迷茫的念：“骗？”头一抬，只见苏启的七窍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而他却好似不差，猛地向前几步向我逼近。我心生恐惧，不由喊出一声“不”，眼前的画面一晃，便见一团红光向我笼来。
那红如血，如花，殷红，绚烂，美，美得让人恐惧。
我心里绝望，只闭上眼眸不愿看这凄惨，却忽的陷入一个带着彼岸花香的怀抱，期期艾艾的睁眼，只见隋瑶少见的穿着身白衣，怒视着前方。我顺着他的眸光望去，只见苏启的脸面逐渐模糊，转而是一张全然陌生的妖艳男子的脸面。
很难想象，一个男子竟可以有着如此姿容。芙蓉面，桃花眼，樱唇红，琼鼻俏，一身红衣似血，消瘦高挑却显尽妖娆。目视着他，我除妖艳以外竟找不出更适合他的词汇。
妖艳男子勾着唇轻笑，道：“这梦里梦香也应当醒了，怎的，莫是少主不愿？”伸出白玉般的手轻抚肩上的落叶，又笑：“莫不是少主瞧着这小妖情深不悔还不够，还想自己来一段虐恋情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十里红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