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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茅庐初出 ...

  •   接连翻过几页,我觉着着实有些无趣。

      床上零零散散的还放着几本话本子,统统都是师姐出门看到替我买回来的,只是我当真不知道师姐究竟是怎么想的,几本写的都是南朝帝姬乔安乐的轶事。
      若是寻常话本子,我定是看的津津有味,但是这个么……

      “小辛!快快快,快来尝尝我熬的鸡汤,这次我加了点师父的人参哦~”
      师姐兴冲冲的端了碗汤冲了进来,我看着她脚下足以生风的步履以及手中纹丝不动的碗,觉得简直是惆怅,一想到等等她还要把这碗汤一点不落的灌进我嘴里,我觉着又惆怅了三分。
      我接过汤匙,捞起一口据说是鸡汤的玩意,尽量淡定的送进口中,途中假装手抖,往外撒一点……再撒一点……
      师姐有些忧虑的看着我道:“啊呀,小辛,你的手还没好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抖啊?”末了嘟囔一句“我就说嘛,阿寺不经常练练医术,救起人来果然生疏了许多……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汤怎么样?”
      我看着师姐那双简直要滴出水的杏眼,觉着不好拂了她的好意,斟酌了半响,开口道:“唔……不错,师姐你的手艺……”顿了顿,艰难的肯定到“有……进步。”
      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形状,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只一笑,却让人觉得春暖花开。
      “色即是空啊…”我咽了口唾沫,默念道。
      师姐于是更加殷勤的将碗举在了我的嘴边,嚷嚷着:“那就快喝,一定要全喝完哟,我待会再给你盛一碗哦~”
      我登时恨不得咬掉我的舌头,师父说的果然没错,红颜祸水。长的很红颜又很爱熬汤的姑娘,熬出来的汤是祸水中的祸水。
      刚刚她说什么来着?汤里加了师父的人参?我拿碗的手抖了抖,由衷的希望我不会被师父捉去熬了,重新炼出他那棵宝贝千年人参来。
      “哦对了!小辛你看我给你买的话本子了么?”
      “唔……看了。”我又咽下一口鸡汤,觉得简直是搀着血泪,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我只觉得,我和一碗鸡汤在师姐手下同归于尽,未免也太凄惨了点。
      “怎么样怎么样?!很有趣吧?我看到里面说,帝姬殿下四岁就开始养面首哦~你怎么可以瞒着我嘛!这么有趣的事情!”
      我冷静的抿住嘴唇,默默的警告自己,嘴里的玩意叫做人参,师父的宝贝千年人参,于是硬生生的把鸡汤憋进喉咙,有些悲哀的感到自己约莫又要折寿几年。

      “恩?面首?”房间里传出一个好听的男子的声音。
      默默的感受了一下顺着胸腔一路挣扎而下的那口鸡汤,看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我房间,正坦然自己倒了一杯茶师兄,我冷静的擦了擦嘴,往旁边挪了挪,略一回忆开口道:“四岁那年……”
      顿了顿,目送师兄端着茶送到了自己嘴边,接着感慨道“约莫是我头一回见着我那俊俏的师兄……”
      “噗”的一声,我满意的看着一地的水渍,觉得自己说话的艺术已经又到另一个境界。
      “那……五岁那年摸一个男童的胸?”师姐不甘心的追问。
      “约莫是我从你怀里抢了一块烧饼,而你又恰好穿着男装?”我深深的吸一口气,屏住气,再接再厉,又喝下一口鸡汤,心想能把鸡汤熬的一点肉的味道都没有真是境界。
      “那那那,六岁时被人捉奸在床,衣衫不整的从宫中飞奔而出?”
      “大约是那天你同我一起躲在被窝里吃烤鸡,然后师父来了,我就先带烤鸡走了?”
      “六岁半的时候对一群小太监上下其手?”
      “哦,这件事我记得,拜你那套所谓的绝世的点穴手法所赐,我的手疼的有好几天不能拿筷子。”我心不在焉的答道,挣扎着要不要再喝一口。
      “难道……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包括七岁时和一个少年在后花园中苟且?这这这……真是真是真是太过分了!亏我还相信了,怎么可以这样!”师姐愤愤不平的甩开手中的书。

      我想了想,将鸡汤递给师姐道:“来,师姐,喝口汤,消消气。”

      其实这些话本子的来历其实是这样的。
      宫中总是有几个想方设法混进来的所谓的文人,到处打听什么宫廷秘史。
      可惜前朝天子不仅无后,唯一的子嗣也唯有一个帝姬,众后妃们争不来后位,也没有后嗣可争,整个后宫委实没有什么劲爆的秘史。
      于是在平民阶级的殷殷期盼下,这些文人联想能力与想象能力完美的进行了双重进化,一个宫女扔了一个手绢,好巧不巧丁妃今天不小心砸了一个杯,到了这群非常人的文人手中就变成了,俏宫女手绢留情迷陛下,悲丁妃忍痛砸杯绝龙恩诸如之类的。
      而师姐居然会相信,我也就终于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一个姑娘能把汤熬到这样惊天动地了。

      “子衿,阿寺,喏,正好你们在这里,有桩生意,你们过几日走一趟。”师父从门口踏进来,顺便弹了弹身上的泥,正好全数溅到了师兄呛出的一地水渍上,我的手又是一抖,这里难道没有人知道什么叫做闺房吗?
      师父伸手进怀里掏了又掏,最后掏出一个木牌来递给了师兄,看了我一眼道:“呃……对了,小辛你之前说你想出门来着,你也该出去走走了,只是这桩买卖……唔,你的身体也不知道好全了没,如今又不能握剑,你还是下次再去的好……”
      我看着在那里已经陷入喃喃自语的师父,有些无力的感到师父真是越老越啰嗦了。
      四年了,别说是养好伤了,我都快养出膘了。
      不知道是因为人参太补还是鸡汤实在难喝,我觉得心火很旺,很有种想砸碗的冲动,忍了忍道:“师父,我早晚都要出门的,既然一切都过去了,这一桩生意和别的生意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师父楞了一下,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到,接着道“这回倒是你有理了,也罢,你同子衿阿寺商量商量,几日后出发吧……”话音未落,师父忽然皱了皱眉道:“什么味道?”
      我看着师姐四平八稳的拿着鸡汤的碗,眼皮跳了跳。
      随后师父抽了抽鼻子,举起了袖子,闻了闻,露出一脸不能相信兼无法忍受的表情,并维持着这副表情嘟嘟囔囔的转身走了,只留下了两个大大的泥印子。
      师兄看了一眼,咦了一声,蹲下去,拈起一小片满是泥土的叶片,翻来覆去的看,师姐瞥了一眼见怪不怪。
      我眼皮又跳了跳,前几日师姐还义愤填膺的说江湖盛传一叶楼人行为古怪,我觉着这着实不怪江湖人。

      一叶楼,凡是想得而不可得之物,皆可寻一叶楼,只要佣金够,不问雇主不问缘由,但凭一块木牌交接。
      哦还要加上一条,要看楼主的心情。

      不管怎么样,听起来倒是挺有气势,可惜楼中不过四个人,师兄还只是兼职的。而曾经常年混在皇宫里的那个一向最有钱有势,但是四年前开始便要死不死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等着大量比金子还贵的药材吊命。
      但据师姐信誓旦旦所言,江湖之中,一叶楼还是颇有名气的,但是师姐的据说和信誓旦旦太多,街上随手都可以捞得到一马车,也就没什么可信的了。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院中的树被一阵风吹得颤巍巍的落下几片枯叶,外面……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呢?一转眼,已经要四年了么。
      从前的我委实不太听话,师父带我出宫总是不放心,偷偷藏了暗香在送我的匕首里,这样我跑丢了,他也能靠他养的那只长得和乌鸦似的鸟儿寻回我来。
      没想到那次,却救了我一命,师父随着那鸟儿找到我时,我昏死在山崖下,奄奄一息,就这样逃过一劫。
      只是伤的太狠,再加上父亲过世,我又不太愿意吃东西,所以在床上养了一年才多少找回一点人样。
      接下来的两年里,师父师兄师姐轮流的看着我,说是怕我一个人呆着闷,其实我知道他们只是怕我想不开。
      其实我觉得自己想的很开,毕竟逝者已矣,而活着的人,还有那样多的人会为我担心。

      我看着手里握着的木牌,定定的听着师姐絮絮叨叨的讲着这桩生意。
      这四年来,师父总是不放心我,我自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未接过什么活。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第一次出门的生意,竟然事关《香草美人图》。曾挂在建安的昭阳殿内,出自我父亲的手。
      我看着眼前的木牌有些发愣,这幅图原本挂在宫中的昭阳殿中,当然,我们要去的不是皇宫,因为当今的天子,我名义上的夫君,原来的楚国世子裴新,将这幅图赐给了一位将要大婚的少将军,叫做方扶,如今正在京都建安。
      第一笔生意便在京都,天意如此,我又有什么可说的。一切总归要有个结束,佛书中约莫有个意思是结束便是开始,就像是一个轮回。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实在是有些闷了,可以出去逛一逛,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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