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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契机 ...
血狼很快从短暂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嗅着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兽瞳微眯,牢牢盯着乌叶,轻轻咧了咧嘴,竟像是在笑。
这诡异的笑容配上它嘴角两颗外露的长长的獠牙,实在可怖。
这畜牲通身血红皮毛,一身腥臭血气,未开灵智,却像这世间所有活物一样,本能地懂得欺软怕硬。在它看来,眼前这渺小的人类身上没有一丝一毫能让他感受到危险的地方,映入眼中实如一顿鲜嫩可口的大餐,就待下口了。至于猎物的抵抗……抵抗若有用,那要这一身爪牙做什么?
血狼不过是野兽里体型娇小的一种,于乌叶却仍是个庞然大物。乌叶手无寸铁,身板单薄,横看竖看,都像是给这大家伙送菜的。
乌叶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并不慌乱,非但不慌乱,还有隐隐的,终于见血的兴奋。
他清楚危机关头,慌乱是最要不得的,这世间飞禽走兽,即使再强大,也必然有其弱点,他力不如人,就更不能失了分寸。兽王尚有打盹的时候,昔年云山上那守护白离花的性情凶猛的羽兽也有畏热的致命弱点,眼前这东西并非无懈可击,何况……他紧握住手中骨笛,有一件事,他早就想试试了。
血狼志在必得,反而好整以暇起来,缓缓围着乌叶打转,似乎在盘算要怎么把这不自量力的猎物大卸八块。
乌叶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却不攻击,也不防备,反而将手中骨笛放在唇畔,轻轻奏响了第一个音。
笛音一改之前杀伐,婉转悠扬如这云河的潺潺流水,回荡在这野地上空,竟是把周围这一片肃杀给搅了个七零八落。乌叶指法极尽复杂,十指点水一般在骨笛各各孔洞上轻柔划过,柔美的音符随之流泻而出,徘徊不去。
这一曲柔如春水,美如浮梦,曲中满是欢欣之意,如花绽放,如泉涌水,唯有惊艳二字足以形容。如古原在此,必要神魂颠倒一番,只是此处除乌叶之外,就是这血狼了,对着一个杀意腾腾的畜牲吹这等曲子,他莫不是疯了?
乌叶当然没疯。
他吹奏得认真至极,一面却毫不放松地注意血狼的动静,一曲吹至一半,他额间已见了冷汗,手上指法却越发复杂,行云流水一般,指尾偶尔扫过骨笛尾端的人神刻印。刻印上的神祗仍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红眼,随着他越吹越疾,不知是否错觉,那双眼睛似乎越来越红,鲜艳欲滴。
乌叶吹响第一个音的时候,血狼莫名察觉到了烦躁。
它的经验告诉它眼前这东西细皮嫩肉,没有威胁,它的直觉却告诉它眼前似乎有什么非常讨厌的东西。出于谨慎,它只慢慢逼近了一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这个猎物的气息突然变了,变得……十分奇怪。
血狼游移不定了片刻,之后的音符也陆续响起了,它动一动耳朵,摇一摇头,似乎有些困惑。
在这奇怪的声音中,它的杀意莫名淡了下去,一时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于是它过了好久,才似乎想起自己本来要做什么,缓慢地往前走了一步。
这畜牲十分聪明,然而它犯的最大的错误,恐怕就是一开始过于轻敌,后来又过于谨慎,没有在曲子成调前冲上去,咬断乌叶的喉咙。
曲近尾声,乌叶额上的冷汗落到他长长的眼睫上,他却连眼也不敢眨,丝毫不敢分神。
这一曲刚奏响,血狼的动作就迟缓了下去,并且随着他的曲调越吹越疾,动作也越变越慢,然而即使如此,这一曲即将至尾声时,这只野兽已经走到他身前近在咫尺之处。
它一忽儿会陷在蛊惑的乐声里,却又总会在之后短暂地找回自己的神智。这一次它清醒过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猎物已经在自己眼前,于是再不迟疑,张口向乌叶咬去!
眼睫上的汗滴倏然间滑落,乌叶眼也不眨,一动不动,狠狠吹出最后一个音符!
尖锐高亢的音符回荡在这山间,如同春水逝,涌泉枯,刹那间漫山鸟雀惊飞,河中鱼群翻腾,柔美梦境就此破碎,空余满地肃杀。
血狼的动作僵住,它几乎就要够到乌叶的脖子,却就此止步,在一股莫名而来,强大到不可抗拒的睡意面前,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乌叶放下骨笛,微微喘气。
不过一曲功夫,他浑身几乎都被冷汗湿透了,不过……成了。
古原总是埋怨他轻易不肯吹笛,那傻小子却不知道,他的笛子本来就是吹给走兽飞禽听的,而非人……他吹的也非什么好听的安眠曲,而是魅曲,杀曲。
这是一把妖笛。
乌叶握着手中骨笛,一时惘然。
如今距他初次从叶兰手里拿到这把骨笛,已有七个春秋了,距他终于在巫羽那浩瀚的书房里查清楚这把笛子的来历,又在叶兰的遗物里找到合适的曲谱,算来,也有五年了。
春秋轮回不休,叶兰早成了地底一把白骨,却仍保护着他……乌叶面色一时黯淡,静了一会儿,方手持骨笛,看一眼昏睡的血狼面前。
他适才吹的是魅曲,蛊惑生灵,令其陷入沉眠,但他从没试过蛊惑血狼这种凶兽,今天这一搏颇有些侥幸,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他需要趁此机会把这畜牲结果了。乌叶皱一皱眉,他今天没带刀出门,谁能想到部落里安稳了几十年,今天会骤然闯进外面的猛兽?他虽已大致知道巫罩一事,但有巫羽在,这传说中的巫罩从未出过纰漏。
现在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不知巫羽又在哪?
乌叶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事,另一边下手却不含糊,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血狼,忽然手握骨笛,以骨笛尖的一端对着狼眼就捅了下去。
骨笛质地极硬,不下于金石,虽非利器,但也好过树枝一类,也是他现在唯一能用的武器了。乌叶下手狠绝,骨笛穿过狼眼,硬生生地捅入了血狼的脑袋,登时溅起一捧血花,鲜血喷出笛管溅了乌叶一身。乌叶颊上带血,却脸色也不变一下,面色恒静如常,眼神冷硬堪比最老道的猎人。
血狼悲鸣一声,断了气。
乌叶等血狼彻底没声了,才拔出鲜血淋漓的骨笛,站起身来。
他满头满脸的血,背上的伤口还在往下滴血,实在狼狈不堪,然而周身却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凝沉冷定的气质——这平素纤细秀美的少年就如同他手里握着的那把见了血的骨笛一样,隐藏在纤细骨骼之后的锐利缓缓清晰了起来,渐露峥嵘。
云山间一片寂静,飞禽走兽似乎都被刚才那一阵杀人不见血的笛声给惊跑了,乌叶在这无声的死寂里,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云河。
云河波光粼粼,水纹潋滟,河对岸雾气迷茫,静谧一片。
乌叶知道自己应该扭头就走,巫罩情况未明,这里很有可能会被其它猛兽侵入,他应尽快同部落的人会合,避免危险。部落有猛兽侵入绝非小事,需要立刻通知巫羽,无论如何,在此境地,唯有祭司才是能解决一切的人。
身怀巫力的,无所不能的祭司。
可他不愿就此离去。
他仿佛一只生来就被告知自己必须要在笼内呆一辈子的鸟,可又不甘心一生仰仗他人恩宠而活。他兽性未泯,渴望飞翔,渴望狩猎,于是笼外的世界于他而言就成了永恒的诱惑,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自由往往也意味着危险与死亡。
种种求而不得的渴望于心底深埋至今,已成心魔,乌叶觉得自己今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找到机会,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哪怕只是一眼……
乌叶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深吸一口气。
或许巫羽当年没有起错亚兽这个称呼……他乌叶,可不就是兽么?
乌叶回望身后血狼的尸体,想了一想,忽然蹲下,握住血狼外露的獠牙,手上加劲,硬生生把这近一尺长的獠牙拔了出来。
血狼牙齿尖利,獠牙粗而长,尖端极锐,握在手中仿佛一把尖刀,乌叶看了看手中带血的狼齿,握着它往血狼身上划去,却见狼皮应刃而开,不愧是刚才险些要了他命的东西,锋利得很。
他缓缓走到云河边上,撩水把骨笛上的血迹洗尽,而后把狼牙洗净,挂在腰间,接着才开始清理背上伤口,但爪痕在背上,实在不太好清理,乌叶思索片刻,猛地一头扎进了水里。
时是早春,河水彻骨冰凉,乌叶冻得浑身发抖,却不迟疑,飞快游到了对岸。
流水洗去他身上背上的血污,乌叶抬头,浑身湿淋淋的,那道让他魂牵梦绕数年的雾霭近在眼前,美如梦境。
他缓缓把手伸入那道迷雾里。
乌叶年纪很小的时候,其实曾多次试过穿越这一道屏障——远在他得知巫罩是什么东西以前。
部落里大部分孩子恐怕都做过这种事。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总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是特殊的,所以就算明知大人们明令禁止提了一遍又一遍,却总有不死心的小鬼跃跃欲试,然后理所当然——失败了。
如果这个保护了部落几十年的屏障如此不堪一击,那安昊部落大概早被盘踞在外虎视眈眈的野兽们灭了,哪里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暗云林连绵千里,百兽盘踞,毒物无数,在这个大陆上有死亡森林的称呼,除了安昊部落,再没有第二个部落能在暗云林的腹地里扎根,也因此,安昊部落离群索居,没有盟友,也没有外敌,毕竟,离他们距离最近的部落想要抵达这里,也需付出巨大代价,横穿暗云林——这里也非什么必争的风水宝地,何必周折。
这一道神乎其迹的巫罩,以一种极其严密的,近乎拘禁的方式守护着部落里的人,能够自由进出巫罩的只有十四岁以上的成年兽人,其余的女人和孩子实不必幻想自己出得去。部落里也从来不乏长到十来岁,自以为牙尖嘴利的小兽人,迫不及待想冲出去见见世面,却被无情地挡回来。乌叶埋头巫羽书房时,曾不止一次思考过巫罩是如何识别允许通行的人的,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巫术再神乎其技,也是没有灵智的,况且它的范围如此之大,耗能如此巨大,就必然不能过于复杂。乌叶猜,尽它之所能,恐怕也只能依照一两条极其简单的规则运作,比如说,彻底禁止兽类进入此罩,所以保持兽形的兽人是进不来的。与此同时,又只有兽类可以出此罩,但是出于守护的目的,不能让未成年的幼兽也出去,这就需要标记。
每年浴火节都是巫羽主持的,除去战歌送行的旧俗外,也会由祭司大人给每个新成年的战士送去祝福,想来,离开屏障的根源就在这里了。
于是问题一转,又回到了那看不见摸不着不知在何方的巫力身上,世上条条大道,在乌叶面前似乎都堵死了,唯有一线天光,从伴随着他度过童年的那浩瀚书海里缓缓透出来,指引着他拨开雾霭,磕磕绊绊地向前。
乌叶感觉自己向前摸索的手仿佛触到了一堵透明的墙,卡在迷雾里,再也不能往前半寸。
这说明巫罩没有崩毁,如果全线崩毁,他所遭遇的就一定不是仅仅一只血狼,但就算没有崩毁,也一定有了缝隙,只要有缝隙,他就一定有机会。
乌叶下意识地摩挲自己的骨笛,若有所思,静了一静,突然手握骨笛向眼前朦胧的雾霭戳去。
骨笛照样被一股柔力给挡住,然而乌叶没有动,思索片刻,忽然咬破手指,将流血的指尖重重点上骨笛上的人神刻印处,画了一个特殊的符号。
刻印中人一双眼亮了亮,红得近乎妖异。
乌叶安静等待着,心如鼓槌,紧张万分。
巫罩松动之时,以附着巫力的妖笛为器,以鲜血为引强画显影决,这是他所能有的最好机会,如果这都不成……
乌叶咬一咬唇,下一刻却忽然失语。
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自骨笛传到他手上,如流水,如潮汐,缓缓淌过他全身,乌叶动弹不得,他能感到自己一呼一吸间,那股莫名的力量也跟着起伏波动,一时间他只觉浑身上下力气无比充盈,竟连伤口也不疼了,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
乌叶抬头,映入眼帘的却非那迷茫一片的白雾,而是一张大网。
一张在一呼一吸间不停搏动,似乎有生命一样的网,网中有无数光点游走,然而光点有明有暗,游走有快有慢,他近乎失神地看着那张大网,第一次明白了何谓“巫罩一定有其极强极弱之处,绝无可能铁板一块,毫无破绽”。他在数年无望的追逐后第一次明白了,何谓巫力!
多年孤身一人,挣扎求索,终于窥得那扇梦寐以求的门扉的真面目,乌叶屏息闭气,小心翼翼,几乎害怕自己的呼吸惊动了什么,就会使眼前的一切倏然破碎。这一刻来得如此艰难,他不过看见了门扉,对如何才能获得这传说中的力量毫无头绪,但即使如此,他心底仍然涌过狂喜与震撼,几乎要喜极而泣。
这便是传说中的神之力!无形,无声,起伏流转,如同海潮,安静恢弘,美如梦幻。
以乌叶之冷静,一时竟也是痴了。等他在失神中察觉到那一声尖利的鸟鸣,已经迟了。
一只浑身火羽的大鹰不知何时在空中现了身,一个俯冲向下,尖利的鸟喙向他当头袭来!
乌叶:魔笛头衔还是挺好用的,但是我想要转职成巫师!
鹰:开怪了╮(╯_╰)╭
乌叶:(╯‵□′)╯︵┻━┻就不能让我再陶醉一会儿么!
远目,这篇真的是各种意义上的,玄幻冒险文啊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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