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之歌》十二个太阳

3、Chapter3 祸水（1）

　　迟暮。
　　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停了，天空已染上了橘红色，明天似乎是万里晴空的好日子。那些个宫廷女跟这天空似的，在李禾的挥手下，火红火红地一朵接着一朵退了下去，在这里，他们拼尽了一生，一点儿也没等到皇帝的驾幸。

　　大殿内，众人议论纷纷，皆指向龙鸽儿的左脸。现在，她只是个尴尬的存在，龙鸽儿恨不得挖个洞自己跳下去躲着。
　　就在她心里这么羞愧之时，无意与钟傅四目相对，她瞧见了他对她在笑！龙鸽儿眨了眨巴眼想看得更清楚些，他的桃花眼深邃，勾人，那双眸仿佛微波起伏的春水，引得人心为之陶醉，龙鸽儿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视线拔回来。

　　“原来是我看错了。”这使得她羞涩无比，脸上更加绯红起来。

　　“哼嗯，鸽儿，得了湿疹的病为何还出来乱跑，你的侍婢呢？李禾，带她回宫。”龙棠从扶额中抬起头，暗自神伤：鸽儿的容貌再也不能遮遮掩掩了。
　　可至小用了这么多上好的膏药却一直不见好，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出宫玩也让其戴上假面人皮遮挡，如今，却让他人看了去，看来，我必须在不在她身边之前为她铺平道路，绝不能让她一生潦倒！还有，这钟傅俊美，不知要夺了多少少女的心，鸽儿若是真的嫁予他，这一生也不会幸福。
　　龙棠紧紧地抓住了龙椅，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湿疹？她什么时候得了湿疹的？啊！“皇帝哥哥，莫怪小兮，是我命她不准跟着我的。”龙鸽儿来回打转着手绢，嘴唇紧紧地含住，心里充满了愧疚：皇帝哥哥生了大病，这么久都未好，我还来招惹他生气，他不会死吧？
　　“公主啊，就让老奴送你回去吧，幸好这雨停了，你看，这天，也放晴了。”
　　“好。”她弱弱地回答。
　　当龙鸽儿快要消失于大殿长廊之时，没有人知道她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俊美的男子，虽隔着一层纱，隔得远，钟傅仍然感觉到了她，她的双眸里传递而来的肃杀。
　　龙鸽儿甚是不甘心，咬牙切齿，小嘴早已嘟到天上去了。
　　“哼！”“祸水！”要不是他，我堂堂阎罗公主会被吓到？我就呵呵了。

　　看着龙鸽儿走进了隔门里，龙棠终于松了一口气，仍是威严地坐于高座上，正要呕吐，却硬生生地把胃里泛起的血水咽了下去。
　　齐鲁石瞧了一眼龙棠，满眼的不屑与嘲讽，俯了身子，把那副令人讨厌的嘴脸靠近钟傅，甚是得意。“钟傅太子，你刚刚的那句话我不管是什么意思，但，终有一天，我会得到我想要的！”
　　“拭目以待！”他仍是无畏的样子，丝毫不让步。
　　之后，他又当什么事没有发生般，继续玩弄手里的杯子。
　　“哼！”齐鲁石再次高傲地走出大殿，突然，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嗤笑道，“龙棠，令妹好姿色！”说完，长袖一挥，走出大殿，身后跟随着淋了雨的士兵。
　　“陛下，其实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鲁石太子就是那样的人。就本着我父皇对龙凤国的忠心来说，本宫将来定会支持龙凤国的。”
　　“墙头草。”珠帘下的脸冷笑了一声，不易使他人察觉。“英杰太子果真是忠贞之人，定要帮寡人好好谢谢你的父皇，天色已晚，朕就不留众皇子了。”龙棠身子已然不适。

　　众人皆作揖退出了龙凤殿，只有钟傅仍坐于原位上。
　　夜色如重幕悄悄地遮住了橘红的天空，藏青色的云朵只盼快快消散，别挡住了闪闪繁星，别让它们生息全无。外头雾气深重，雾霭看似不会消散，却有消散之势。

　　“哥哥！”
　　夜幕之下，齐鲁石正要出龙凤宫，一行人刚到城门口，回头瞧见一女子，中等长相，一袭火红色锦衣，长及曳地，梳着高鬟式的美人髻，雍容华贵，体格风骚，身后随行几十人不等，浩浩荡荡。她，便是龙凤国的皇后，齐天国的公主，世间有名的悍妇，齐韫。
　　“参见皇后娘娘！”齐鲁石轻轻地鞠了一个躬。
　　齐韫压着火气，“哥哥无需多礼，妹妹在这恭候哥哥已经多时了，只不过有些话要当面对哥哥说明罢了。”
　　“嗯！”齐鲁石仍是高傲的模样。
　　等退了身边随从之人，齐韫毫不介怀地开了口，“哥哥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怒不可遏，积压的怒气在此刻爆发了，“在正殿之事，本宫都听说了，哥哥，你真是越来越无礼了，你与父皇不清楚龙凤国到底有多强！凭什么想要鱼死网破！”
　　“妹妹，你认为我与父皇会笨到直接出兵吗？只是在等，等龙棠死的那天，我呢，也要娶了龙冉，做了这中原之主！既然你是我的胞妹，我自然不会让你受苦。”
　　“不会让我受苦？呵，你们让我做寡妇，叫不让我受苦？哥哥，你和父皇还真有人性，为了做霸主，为了美人，一心想置陛下于死地，我深爱他，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你嫁予龙棠多少年了？在齐天国还有什么势力吗？妹妹，断不要妄下言论。”
　　“你真的以为一半块兵符就能指挥得动那一军队？他们是多出来的，自然不好催动。”
　　“你！”齐鲁石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眼珠转动了一圈，“妹妹，母后既然给你兵符，当然是要让你好好保管。”之后靠近齐韫的耳朵低头说：“由不得你，若是不交出，哥哥我立马要了龙棠的小命！”
　　他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快要掉下来一般，脸上扭曲得厉害，原本丑陋的脸庞似恶魔。
　　“哼，小安子，回宫！”

　　殿内安静得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龙棠仍是威严地高坐于龙座之上，适才侍婢点上的宫灯把二人照得更加棱角分明。
　　“要说什么就说吧。”
　　钟傅只等殿内殿外只剩他们二人：“我听得你的体内气血微弱，心脏也不似从前有力，不像是而立之年之人该有的心跳节奏。”
　　“你我都是明白人。”龙棠淡淡一笑，眼光变得柔和起来。却在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做出对我的国家，对我的人民，对我的家人伤害之事！钟傅，我与你或许可为知己，或许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可惜，我们身处不同之处，我们，有不同的责任。”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晚拜访龙凤宫的人便是你！能逃得出龙凤巨阵的，这世间，恐怕只有你一人了。”龙棠话锋一转，直逼钟傅。

　　“他怎么会知道！”
　　本是面无表情的钟傅眉头紧蹙，当日受父皇之命，刺探军情，却不曾想会败露，他便平静了下来，“龙棠果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可惜人世间不留他。”钟傅心里暗暗道。

　　“陛下是聪明人。”
　　“不过，你应该知道，告诉了我这个朝钟国太子你的病情就等于暴露了你自己。陛下并没有子嗣能继承龙凤国皇位，即使我朝钟国不出手，齐天国也会引发战争，他们想当霸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况且齐鲁石对冉儿的心思......”
　　钟傅说出了心里话，“陛下对我丝毫不隐瞒，所以我要说的是，我深爱冉儿，我们两情相悦，我定会照顾她一辈子！”他衷心地站起了身，行步如风地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去，“请陛下成全我们！”“你先起来！”
　　“冉儿是个有主意的人，从小到大，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就没有人能左右她。我一直不让她往外面跑，生怕她的容颜有一天会害了她，自古红颜多薄命，我不想我龙凤国的子孙都不得善终，既然你们如此相爱，我还能说些什么呢！请起......”
　　“咳咳咳咳咳......”胃里翻涌的血水，龙棠左手摁住胸口，颤抖着在旁边一把抓住，全然吐在了绢帛之上。

　　钟傅远远地就闻到了血气，他需立即赶往落云山请师傅高僧拂晨搭救龙棠一命。他福了福走出大殿，吩咐一旁的近侍罗湃，却不想在长街遇上了龙冉身边的沁水，她可等了好久，见四下无人，只有燃着的宫灯，才敢福了福说：“殿下，可否移驾，长公主有事请教。”
　　“本宫办完事便去找她！”
　　沁水望着匆匆远去的一行人，长长的街道只有她与偶尔走过的巡逻的士兵，“公主，您又是何苦呢！
　　夜晚，三更天。天微微亮，深宫，传来一阵阵的抚琴声，哀怨凄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