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之歌》十二个太阳

15、chapter15 倾心

　　从龙冉启程，走了官道，不知不觉，她已坐在葬礼宴席最为贵重的席上，戴着宽檐帽边上垂下一层厚重的白纱，遮住了容貌。她让沁水观望，十分庆幸，钟傅的缺席让她松了口气，她知道，若是他来了，定会破坏她的计划。
　　经过通报，达官贵族们，接二连三地进入悼信，悼信不会成为他们最为关注的地方，而是龙冉。
　　“瞧，那便是龙凤朝的长公主。”
　　“身段真是窈窕啊，看那杨柳细腰！”
　　“你可别胡乱说话，这里可是齐鲁石的地盘。我听说啊，这长公主不仅身姿曼妙，还一貌倾城，生性浪漫，不怪齐鲁石对她一片痴心！”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家里三妻四妾还不够他受的，只无餍地看着她的腰带处。
　　在众人注目下，龙冉站起身，一身绛紫的她更显得气质修身。

　　说是葬礼，还不如说是鸿门宴。这葬礼，场面宏大，棺材无处不镶金，远远望去，恰似一尊黄金山。这宴席，素菜的口感让客人们大倒胃口。
　　先帝贪婪无比，殉葬之惨烈，惊悚，妃子们被开脑门灌水银，陪葬的宫女被活活勒死。齐鲁石才不管这些，张罗完内场的事，便坐在最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盯着龙冉看，这可惹得他一旁的宠妃不高兴了，表面了无风波，内心张牙舞爪。

　　龙冉提着裙摆而入，接过两只香，深深地举了一躬，轻盈脱俗。

　　“朝钟国二殿下驾到！”门口传来的是太监尖利的嗓音。
　　“没想到今日来的是二王子！”贼眉鼠眼跟个哈巴狗似的，正窥探着他的容貌。
　　钟泽本不想让钟彭泽赴宴，钟傅训练新兵无暇，又看他苦苦哀求，一个不忍便答允下来。
　　钟彭泽的出现带来了阵阵骚动，有些上了年纪的孤寡公主或是命妇见他异常白嫩，皆不禁口水三千，有些则猜测朝钟国是否要易储了，不过应当不重要了，将来称霸天下的是齐天国，这才是他们要努力巴结的对象。

　　傲气的他，要像哥哥钟傅一样，能独撑一方局面。
　　俊俏的他，衣服是上好的雪白冰丝，绣着雅致竹叶的蓝色滚边，是当季新款即将掀起一阵效仿之风。
　　冷峻的他，不容任何一人靠近，罗颂一伸手打掉贼眉鼠眼讨好的双手，呵，还想扶我？你也配？算哪一根葱。
　　这么傲娇地想着时用手帕擦擦座椅，才安心坐下。

　　天哪！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目瞪口呆，贼眉鼠眼可是皇上跟前最红的人呐，得罪他不得被撕个稀巴烂，这位仁兄好歹给他个面子？就是这样了，朝钟国在世人的眼里也就是个弱小国家，不足为惧。

　　“人呢？”葬礼偏殿传来女子冷淡之声。

　　“你终于来了！”齐鲁石双眼放光，就在龙冉掀起面纱的那一刻， “我堂堂七尺男儿，自然不会欺负你一个小女子。来人，请太妃！”说着，他退出了大殿，而外头走进一位妇人。
　　她，不似周邦媛还保持着些绝美容貌，深深浅浅的皱纹爬上了她的脸，她的手。眼珠子里浑浊的液体是刻骨铭心的骨肉分离之痛。
　　龙冉踌躇了，不敢上前询问，询问那是不是她。其实心里是十分清楚的，母后离开的时候她已是鸽儿的年纪，她不会忘掉母后的样子，也不敢忘，她说她要去远方久久不能回来，要她照顾好小妹妹。可怜的鸽儿，一直认为母后去世了。
　　这颗心，荡荡漾漾，无所依，她很害怕母后会再一次离开她，她更害怕身后的人就是母后，当初还不如远走高飞，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自杀而死，也不要远嫁齐天国，白白失了清白。
　　她想要逃离，却被妇人一把抓住。
　　“小冉......”
　　她背对着她，不敢看她一眼。
　　“你是小冉吗？”
　　“母后......”稀稀疏疏的泪滴情不自禁。
　　她在她面前跪了下去，想以此偿还十年的债。龙冉急忙扶起她，当初，龙天佑为了大局忍痛割爱，让其与齐天国和亲，龙凤朝能活到小棠这已是万幸，她不知道她在这样可怕的深宫里是如何生存的。
　　风云变幻，她不要成为她！

　　“母后，待会扮成我的侍从跟我一块走！”
　　她轻轻一笑，在龙冉的手里挣脱，“母后，你这是......”
　　“带我回去又有何用？其他人看到我只会更加伤悲。你放心，我现在是太妃了，从前都是强求觉得对不住我，先帝并没有让我和他一起离去。”看来，他对母后是真的好，好得甚至超过了父皇。
　　“母后，是小棠他......”
　　“他怎么了？是......身体不好吗？现在外头人人在传，龙凤国气数已尽？”
　　龙冉点点头。
　　“你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否则你的一生是孤苦无依的。”
　　“母后，我知道，我......已经有可以默许一生的人了。”
　　“那太好了。对了，鸽儿她，不是我的女儿，而是我的......”
　　“打扰你们母女俩了！”齐鲁石款款走进来，太妃一看他的眼神便知他对龙冉非比寻常。
　　她把龙冉拉到身后，“鲁石，我在这里要谢谢你，让我们母女相见，但是世上能真正在一起的是要两情相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明白。”
　　“不过太妃，父皇是宠你，不过父皇已经走了。我只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一把扯过龙冉，“还不把太妃请下去！”
　　“你......”她的嘴被捂得严严实实，然后被绑了下去。
　　“好了，放开吧。既然我已经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你又何必气我母后？”龙冉用手臂甩开齐鲁石的手，与他距离好几步。齐鲁石则是默默微笑，觉得她真的好香。

　　葬礼的宴席上，没有半点的莺歌燕舞，宾客们唯有与黑布白绫，粗茶淡饭为伴，还要在这呆上好几个时辰，他们可都是家里国里的至宝，一走到大街上去谁不对他们点头哈腰，为他们准备最上好的东西啊。
　　“这狗东西，给他尊重他就把本太子当什么了！真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适才对龙冉有浪子之心的两人实在坐不住了，到外头大骂齐鲁石一顿，恰巧碰上闲逛的钟彭泽。
　　“二皇子。”他们虽看他小小年纪，但气宇轩昂的样子，不禁对他打了声招呼。
　　他走到他俩的前面，仍没有看他们的脸而是平视正前方，淡淡地说：“看来，二位对齐大哥有偏见呐。”
　　“齐大哥？偏见？没想到二皇子与陛下关系这么好哇。”
　　“那是当然，我正好有事找他，却不知他去了哪里。”
　　“这样啊，他不在宴席上，不在大殿，那就是在偏殿了。”
　　好吧，连个“谢”字都不说就走了。

　　“一叔，你可有查到我娘亲的消息！”鸽儿把秘密都告诉韩奕，韩奕也是万分惊异，在猜测此女子的背景。
　　“现在交通堵塞，大家都在忙战争的事情，一时间查不清楚。”韩奕正拿着木剑使了第一势，鸽儿跟着他也使了第一势。
　　“战争？什么战争？叔，你在说什么呢，不要唬我。”鸽儿摆摆手，作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来。
　　“我没唬你，齐天国要攻城了，来，跟我学第二势。”
　　“齐天国要攻城了”这样的话从韩奕的嘴里说出来别提有多云淡风轻了，对小孩子嘛，不用那么认真啊，他们攻他们的，我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龙鸽儿真是呆住了，那她怎么办？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唯一的家！
　　“你皇帝哥哥另有安排，龙凤宫自有他人把守，我负责保护你。”看到她担心的模样，“鸽儿，其实是不是有荣华富贵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活下去。”
　　“一叔，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只是这里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啊，突然离去叫我如何接受！”
　　“有人的地方才有家。一切都会圆满的，鸽儿，相信一叔。”

　　龙冉走得匆忙，此刻她才反悔了，着急推开偏殿的门想要逃跑，面纱忘记放下。
　　女子的柔弱，匆忙，无助，体现得淋漓尽致。
　　“快，还不抓住她！”她的身后传来一阵叫嚣声。
　　彭泽恰好抵达偏殿，看见了这一幕的发生。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跑来的女子，他的目光只随着她走，一时间，他的心似小鹿乱撞，不知为何，世界慢慢慢了下来，他看见的她是慢动作的。
　　“救......”
　　“我......”
　　说时迟那时快，女子已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而面前是几个侍卫，罗颂好出现在钟彭泽身旁用掌风把几个侍卫打得趴下。
　　这时，钟彭泽与齐鲁石已对视良久，这才是俩人的第二次见面，却搞得跟战场一样。
　　“二皇子，别来无恙啊。”齐鲁石对朝钟国的人讨厌得是从头到尾，没有一寸不讨厌的，特别是钟傅，跟他抢什么不好偏要抢女人，这钟彭泽看着无害实则不然。
　　“彭泽见过鲁石大哥。”他给了他体面，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
　　齐鲁石当下就不知如何是好了，啥？这小子在向我问好？对我俯身称臣？太可惜了，居然让龙冉跑了，不过没关系，宫中之大，她还能长翅膀飞出去不成？哼。
　　“你小子......你知道刚那姑娘对我很重要吗？”
　　“鲁石大哥，我来找你，却被你的侍卫撞了，你没有一句道歉的话语，还担心什么姑娘！我今年才十五。”钟彭泽拂起袖子，右手青了。
　　齐鲁石的心里大惊，这小子可是钟泽的心肝，万一他回去告状那可得了！
　　“对不住对不住，大哥一定好好罚这帮狗奴才！”
　　“不必了。弟弟听说鲁石大哥收藏了好多奇珍异宝......”汗颜啊，汗颜啊，这小子是来索求礼物的啊。

　　“公主，你没事吧？”沁水察觉到龙冉回到宴席上的异样，递给她一杯水。
　　“沁水，赶紧准备！”
　　“公主......”两人相视点头。
　　龙冉再也等不住了，再不走，她就要永远待在这里，永远被锁在这铜雀囚牢。在偏殿时分，齐鲁石阴毒的模样她不会忘记，他说：“龙冉，你现在才要反悔可来不及，这次来你就要明白我会做什么。”她确实吓到了，却故作镇定，努力推开齐鲁石跑了出去。
　　天天光即将灭尽，她想尽力地抓住最后一点火光，让这把大火烧了全世界，她与天灭！坐立不安她等到傍晚，手心已满目疮痍......她望着桌上的灯烛与酒壶，正想端起砸到中间的毯子上，与这一屋子的人同归于尽，可这时，一尘不染的雪白的人出现在她的眼前,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那人戴着面具，调皮地指了指外面，立刻，他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向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