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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14 出逃(5) ...

  •   “鸽儿,还不睡下么?”小兮从外头取了暖手壶,递给坐在床头看书的鸽儿。
      她借书沉浸,不想聊天交谈,但又想搞清事情,便合上书说:“你不觉着我,一无是处吗?”
      她打量着她,那般的食不知味,忧伤的样子,扑哧一笑:“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不吃晚餐的原因?饿不饿?给你做一碗面?”
      “我不饿,小兮,我是认真的。”
      “鸽儿,在我眼里,你是最为善良的人,从来不把我当下人看待,我受欺负了,你便替我出头。”她的眼里满是感激,“怎会一无是处?”
      “那是因为我是一个公主,与你交好,还有很多事我实在不懂。”
      “好啦,我的鸽儿,快别乱想了,你无需在乎他人的看法,早些睡吧。”小兮从鸽儿手里拿过书,让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我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好奇啊,只是......”小兮靠在她耳边说了好一些话,说着说着,竟落泪了,她总是爱哭鼻子,呜呜咽咽的。

      看来,哥哥是真的生气了,她回到宫里已好几天,却没见哥哥来过,最多派李禾探望了一次。从前,不管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错,没过几天哥哥就会原谅;哥哥越不理她,她越想跑到娘亲的身边心里有巨大的落差,空落落地,心灵的脚程极慢,赶不上。
      “小兮,你替我受苦了。”
      “没有的事,虽是陛下发的话,但都怪那妖婆皇后,简直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她定吩咐了管事婆婆,我一个公主的贴身侍婢在那么多侍卫奴婢面前,做什么不好,偏是做最下等的活计!”她快哭了,脾气一上来管都管不住,眼眶里盛满了细细淡淡的泪珠,“是她逼的我!”
      她想安慰她,又不知该如何,只能擦擦她脸上快要干涸的泪水,“不管你的眼泪为谁流,小兮,以后这些话都不要再讲了。”

      她察觉到小兮现时的惊异,却释然地睡下。
      “小兮,我乏了,烛台还未灭。”她呢喃道。
      “嗯。”她诧异了,鸽儿的反应,与高坐在她的上方的他,一样的回答,一样的神情,一样的无果。
      鸽儿躺下,释然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她不想让小兮再伤心下去,不停地想着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脑里似乎有千千万万的烟火爆炸。
      龙棠对她说,“小兮,你的主子呢?”“小兮,你怎么没看好她?”“她到底去哪了?”“她要出去你好歹跟着她呀。”那是小兮第一次看到龙棠如此焦急的模样,她无助地跪在地上,脑袋不停旋转,思考着该说什么才好,才不让他更伤心。
      她听闻陛下的身体不好,甚至比从前还差。
      她该怎么办?正打算开口说抱歉。
      “陛下,你这样问是没有结果的,要不让臣妾来劝解她吧,前些天,臣妾刚好读到《内训》,明白了好些的道理。”齐韫莺莺燕燕的笑声勾起了小兮一身的鸡皮疙瘩,“韫”本是蕴藏,包含,有内含的意思,给齐韫取这个字未免太过于鲁莽。
      鸽儿在心里把齐韫骂个吐血。什么!不行的,我会被弄死的!鸽儿,快来救我!她听见小兮内心在十分慌张恐惧地尖叫。
      小兮的双手握成拳头,互相摩搓,画面里小兮想到去年包饺子吃时,她夸小兮做的饺子好吃到不行,哥哥也夸赞她,还送给她今世绝对不会忘却的笑容,或许就是从那日起,被齐韫知道小兮恋慕龙棠,便苦心积虑处处为难于她。

      那是小兮内心的独白,她掉进了小兮脑海中,在深蓝得黑的海水里漂流,不知为何,她看得见,娘亲之时还觉得奇怪,那是从没发生过的事。

      小兮只能向龙棠投去求助的神情,这是唯一一棵救命稻草。龙棠心里了然,齐韫生性好强,妒忌心重,不会随便放过她,他如何不知红颜祸水的道理。让齐韫处置她,倒不如让他动手,纵使那真的会委屈她,这些小孩子呐,是时候该接受点磨难教育。不过这齐天国,若是他的身体能好,势必就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可他还缺另一半的兵符。
      “宁小兮,服侍公主不周,罚入劳役司,直至二公主回来。”
      心里酸涩也心甘情愿,小兮愿意为她做一切的事,就这样离开吧,小兮一眼也不看龙棠,怕落泪,却瞥到齐韫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她知道来者不善,也实在没忍住。
      “陛下......”,小兮甩开侍卫的手,眼泪不停落下,落在地上啪啪作响,“主子逃离宫中,?不是因为这样的生活,公主舍不得您还来不及,她是因为活得憋屈......”

      “小兮,以后这些话都不要再讲了。”他声音低沉。
      “什么?”她就这样震住在原地,任凭他人处置,他都放弃了,她只身坚持还有什么用?
      一旁的侍卫在齐韫一个锐利的眼神下,将她拖了下去,这样子纠缠还有完没完了?
      好在,众人看在她的面上并没有太为难小兮,只是那管事姑姑极为嚣张,让她去长街打扫,想必有死妖婆撑腰。一天下来,长达数百米的长街,让她腰酸背痛,平时,她只是做饭,从不洗菜刷碗。

      片段结束,脑海里是她自己的意识。
      她感觉到小兮下了床,吹灭桌上的蜡烛,而后再上了床,中间两人没说上一句话,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夜光透过纱窗,帷幔,床帘,温柔地撒了遍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她便着急难耐了。哥哥是她最亲的人,一叔又还没回宫,身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说不定哥哥现在身陷囫囵。外出一趟,她才知道世事的举步维艰。
      “鸽儿,你去哪儿?”小兮冲出门往她身上披上一件外衣,接走身旁宫女的宫灯,亦步亦趋,步步相随。
      才没几步,便到长公主府。
      “小兮,你就在这个转角等我吧。”
      “好吧。”一个闪现,黑夜里,人就在眼前消失不见,她害怕不已。公主府向来不许他人踏足,长公主府就连士兵也不许在此巡逻,空旷的街道,只有她一人。
      “鸽儿,宫灯......”她失声呼唤,夜色黑得可怕,月色幽得迷人,若不是良宵美景,谁会欣赏。

      鸽儿并没有惊扰他人,她只想独自去寻姐姐帮助,翻过宫墙而入,她身手向来不错,蹑手蹑脚地开窗而入,调皮捣蛋仍是她的本质,打算钻进被窝里吓龙冉。
      却不见屋里有任何一人,姐姐去宫外了吗,不可能啊,刚刚明明还听见沁水姑姑屋子里起伏跌宕的呼噜声。
      她摸了摸床铺,仍是温热,夜是静谧的,屋顶传来稀稀疏疏的谈话声。她便爬到对面的假山上,想看清他们是谁,她一抬眼,认出了姐姐龙冉,她依偎在另一个人怀里。

      “?”鸽儿极力想看清他的脸......
      “啊。”手腕似乎疼痛,只一丁点儿,鸽儿并没有太在意,渐渐地,手腕的镯子发出点点光芒,剧烈的刺痛传来,整只手臂全麻掉了。
      他蓦地抬起头,对面的假山闪出了迥殊的光芒。
      “怎么了?”龙冉随钟傅远望。
      “你呆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他站了起来,此时,镯子绽放了闪耀光芒!那光!钟傅再看看龙冉的袖子处——空荡荡的白色。
      鸽儿趁着光芒灼了他人眼,拉着呆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小兮跑走了。
      “冉儿,我送予你的镯子呢?”
      “放在寝宫里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舍得戴......”龙冉不自觉地抬起手,她一时糊涂埋了它,曾经去找过却不见了,又不想让钟傅知道。
      她说谎的时候,老是爱用手玩弄下巴,他对她熟悉不过,却没拆穿。
      既然赠与她了,那就是她的东西了,可总觉得她在瞒着他一件大事。

      时光在流逝,从不停歇;万物在生长,从不留白,岁月是公平的,从不多给一秒,也一秒不少给,生命转瞬即逝,一入深秋。

      案几上还有一大沓的奏折,龙棠要......
      他实在没那个力气了,坐在床头,也是李禾喂的药,他从来不让他人替他喂药,“咳咳咳咳咳......李禾,把奏折呈上。”
      “陛下,如今你该更照看龙体才是啊。”
      “李禾,他要看就让他看个够吧!好久没上早朝了,你也心痒痒了吧?”龙棠吃力地抬头,看着龙冉走进,搬了椅子在他一旁坐下,端起龙棠咽不下的药,逗趣他,又看到李禾退了出去。
      “这不挺好喝的吗?”她浅尝一口,面不改色地咽下这苦涩之味。
      “不是说要让我看奏折?”
      她没回答,只是舀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母后走了,父皇也走了,你于心何忍?”
      “所以,这就是你去招惹齐鲁石的因由?”
      “不要跟我提这个。”
      “我都要西去了,你还是不肯说。”
      她瞪了他一眼,“小棠,我跟齐鲁石不过一面之缘,说不上有什么缘分,确实,我是想通过他得知母后的音讯,没想到的是他对我动了坏心思。”
      他这才喝了这一口。
      “小冉,你该知道,现下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齐天国的人,能避开就避开。”他抚摸她的脸,说:“他不配你。”
      “哥哥......”她嫣然一笑,“鸽儿爱这么叫,我一直觉得她幼稚,现在看来,这两个字,蕴含了多么大的魔力。小棠,你好好休息,一定要好起来。”
      “嗯。”他的身体他最清楚,再也好不起来了,心里无助地摇了几百个头。
      她正要起身离开,李禾上前,“陛下,长公主,前方来报,齐天国,先皇驾崩。”

      终于,该来的要来了。
      “陛下,还有一封信件。”
      “上边说了什么?”龙冉迫不及待要看,看起来与她有关。
      她猜对了,齐鲁石的意思是龙凤朝需派一人出席他爹的葬礼,龙棠的身体连走路都不行,他们就是咬住这一点。韩奕远在千里之外训练黑隐者,此时只有镇国长公主有身份前去。原本龙凤国不想去就不用去,现如今,搞得像附属小国似的,没办法,齐天国兵强马壮,又嗜血如命。
      “李禾,择个与长公主身形相似的前去赴约,说是脸上得了不治之症,也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小冉,迩来待在寝宫,不要出门。”
      “嗯。”

      “战火,马上就要烧起来了!”殿里只有他一人,他把奏折握得更紧,神情极为落寞,或许在黄昏人静之时,他才会一哭解恨。
      他筑起拐杖,坐到轮椅上,乏力地推着,驶向内室,打开暗藏在诗书字画后边的机关,顿时,一扇门哄得而开,乃是巨响。应该没有人会忽略这样的响声,轰鸣,刺耳,尖利,直逼耳蜗。
      “......”龙棠全身僵住,动弹不得。

      他一点儿也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忽地站起身,用身体的最后一丝力量--摔倒在地上。浑身不停地抽搐,暴起的青筋变成了血红色,面部血肉模糊,心力交瘁。
      “是我小看了他们!”瘫倒在地上的他,力不从心,差点儿放弃了生命。
      “书兰......我想你。”

      而龙冉,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述说,偏到了牙口无话可说,“小棠,你不必太担心,我心里有数。”
      龙冉在离开龙腾殿之前,再三吩咐李禾,“烦你帮我把这件事办个妥帖,切勿告知陛下。”
      “长公主,您言重了,可是......这会不会不妥?”
      “只有这样做龙凤朝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当她转过身离开,面部狰狞。齐鲁石,我要了你的命!我确实是为了母后,然今时今日,我要为了龙凤国。她一点儿也不后悔当初在中秋时分的街上蓄意撞到齐鲁石,不后悔留下了刻意,不后悔她的眼神似朝露清澈,拽走了他的心。

      然而这样烈火不息的心,没有人会想要,它只会毁掉所有。

      自神器图被盗取已多月,至今龙棠与韩奕还是未能明白为何会如此,至今墙上还挂着狸猫换太子的假兵器图,没人敢去取,猜测上面可能有至阴至毒不干净的东西。
      而龙棠全然病倒了,身体却十分爽朗,人人都说这是回光返照,皇上要驾崩了,龙凤朝要倒了,纷纷收拾了行李要逃出宫,然而被一堵宫墙拦了去路,哄哄散散,声势浩大。

      “哥哥,我听李禾说,前些个日子你晕倒在了内室!”鸽儿今秋穿着一件去年显宽大的袄裙,白玉与玛瑙扣子整齐排列,银色凤鸟耳坠儿格外的明亮,她终究知道要打扮了。头发上无修饰物,她仍然觉得重吧。
      “莫担心,哥哥没事,只不过是老毛病又犯了。”
      “不过,鸽儿怎有耐性坐在这里陪伴我?”
      “啊?因为,因为我喜欢和哥哥在一块啊。”方才她走神了,不休地思量着镯子的事,它扔戴在她的手上,藏在内衣里,温良如玉。虽不了解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十分明确是镯子给了她能力。
      “你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同吗?”她睁大双眼靠近龙棠,眼前的人瘦得只剩骨头了,还是灰黑色的骨头,心里不好受,却没显露出来。
      “长高了,而且懂事了。对了你姐姐人呢?不见到她,我这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
      “哥哥你病得都忘啦,你让姐姐待在寝宫里别出来的,你放心,我早上和她一起吃过早饭了。”
      没有提及的是,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放心。

      “怎么回事?”
      “陛下......”前头来的是李禾身边的一位小太监,匆匆忙忙,一时竟忘了分寸,连磕头和请安都忘了。
      “到底怎么了?”
      “奴才不知当说不当说,是那些个逃出宫的奴才们,把侍卫给五花大绑起来,开了城门!”看起来,这个小太监也是个没主意的人,“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哇!”
      “陛下!”
      那人是李禾,“陛下,长公主不见了!”
      之后,便是龙棠和龙鸽儿的嘴巴快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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