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追风

19、第 2 章

　　这天早上，我如同往日的和女儿再加上大牛、树桩两个小跟班在老地方采药。不同的是女儿今天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而且总是贴我贴得紧紧的，好像稍微一个不留神我就不见了似的。眼里看着女儿的反常，心里却很明了一定是昨天晚上商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宝贝，你怎么了，怎么今天一直没见你笑过？”用眼角余光盯着不远处两个正在忙碌的小身影，我轻声的低问着女儿。
　　女儿嘴角瘪了瘪，眼里出现了泪花，但她努力的不让它们掉下来。见到女儿这个样子，我的心就像被针狠狠的扎了下。
　　“宝贝，由什么事你告诉娘，娘帮你好吗？”虽然明明知道女儿的难过和我有关，但我却没办法说清楚，尤其是对着个刚满四岁不久的孩子。虽然女儿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也比同龄的孩子机灵不少，但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受了委屈还是会哭，遇到无法安心的事还是会惊恐，还是会难受。
　　“娘，你是不是会不要宝贝了？宝贝一定乖乖的，娘不要离开宝贝好不好？”女儿终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哭得我心里一阵绞痛。
　　我伸手抱过女儿小小的身体，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娘怎么可能不要宝贝呢？宝贝可是娘的心肝，娘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呢？好了，宝贝乖，宝贝别哭哦，一哭就不还看了。”我轻声的哄着，“看，大牛和树桩都在笑话宝贝了呢？”我朝吓愣在一边的两人笑了笑，继续哄着女儿。说实话，女儿满两岁后很少哭，现在哭成这样，我还真有点手足无措。
　　“真……真的？”听了我的保证，女儿抬起头，一双泪眼求证似的望着我，水汪汪的，看了就让人心疼。
　　“你说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不答反问道。若是其他同龄孩子估计只会傻愣愣的点点头，但对女儿我相信她听得明白的。
　　“我们打勾勾。”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女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本正经的望着我。那严肃的神情好像说如果我不打勾勾，那我刚才所说的每句话都不具有任何可信度似的。
　　直道我也伸出小手指，在女儿稚嫩的软语同声中和她勾了勾，女儿才破涕为笑，转眼间就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和大牛、树桩玩到一边去了。我微笑的望着前方三个小小的身影，不由得想起曾经的自己也这么快乐过，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份纯真似乎也慢慢淡去，直到无影无踪。我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的样子，也不敢想象他们在接到我出事的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应该会很难过吧？
　　突然，我嘴角的微笑僵住了，愣愣的望着刚才还欢声笑语的三个小身影现在东歪西倒的躺在了地上。我一步步艰难的朝女儿躺到的地方挪过去，根本无视周围的环境和突然出现的人。我的眼里只有哪三个小小的身影，我的思维也在告诉我不停的朝他们三个的方向而去，至于去了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马上到女儿的身边去。
　　“雨儿……哎！”
　　我听到有人在叫那个被我刻意忽视的名字和之后的长久叹息，但我就是不想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我怕。是的，我在害怕，我怕即将出现的局面让自己痛苦，更怕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只知道如果我不马上赶到女儿的身边守着她，我会抱憾终身。
　　终于，我来到女儿小小的身躯旁，瘫倒在她的身边，害怕的伸出颤抖的手，当指尖敏感的传来淡淡的热气时，空荡荡的心好像忽然找到了本该存在的充实，理智也迅速的回归本位。我将女儿抱在怀里，双眼警戒的朝声音的来源而去。
　　“白爷爷，您要杀我了？”平静的嗓音就像不是在谈论生死这样严肃的问题，而只是在大家好不容易相聚后，才发现这几年的分离已经让大家陌生了，找不到热情的话题，只剩下淡淡的问候，还有几分的尴尬和不自然。
　　“不……不是的，爷爷怎么可能会对你下手呢？”白爷爷更加雪白的胡子剧烈的抖了几下，然后慌忙解释道。对他来说，如今的我又是如何呢？在他心里是以前的情分重要还是他的主子重要呢？我始终不相信他以前的一切都是在影戏，以前的种种都只是他刻意的假装，所以我在赌，赌曾经的雨儿，现在的白简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罢了。
　　“可爷爷却对我的女儿下了手。”我平淡的叙述道。将怀中的女儿抱得更紧。“我不知道爷爷您对我的现在了解多少，我可以告诉爷爷，如果女儿或者是商都——我现在的夫出了什么事，我不会独活。如果山寨里的其他人有什么意外，我会一辈子内疚。”
　　“雨儿，别这样，爷爷也有爷爷的苦衷啊！你要体谅爷爷。”白爷爷抢着说到：“爷爷一生无儿无女的，爷爷是真心拿你当自己的亲孙女般疼爱着，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我冷淡的接口道，“爷爷你问过我没有，我要的是什么？什么样才是我自己认为好的，什么是我不想的？爷爷，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弄清楚，怎么说是为了我好呢？爷爷，这个借口太沉太重，我背负不起，请您行行好，不要在我肩上加上这么重的担子，会压弯我的腰的。”我说得嘲弄无比，悲哀无比，眼睛控诉的望着他。“爷爷，如果不想我恨您，请您交出解药，孩子们身体弱，没有那么强的抵抗力。”
　　“不……不要，不要……”白爷爷脸上流露出恐惧的惊慌，以颗白花花的头左右用力的摇摆着，好像不用多久就会离开脖子的束缚，像断线的风筝，终于向自由奔去般。
　　“不要什么，爷爷？不要交出解药？”我声音更加平淡，平淡的几分缥缈，几分遥远，几分的绝望，还有几分失去魂魄似的空洞。
　　“不要这样，雨儿，你别吓爷爷，爷爷给你解药就成了，你别这样吓爷爷啊！”白爷爷一边慌忙的惊恐的叫着，一边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朱红色的瓶子，扒开盖子，颤巍巍的倒出一颗小小的乳白色的药丸掰开女儿的嘴巴塞了进去，直到确保女儿已经将药丸咽下，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另两个孩子走去，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我将女儿小小的身子更加贴近自己几分，偷偷的伸出手按在女儿的脉搏上，直到微弱的脉动再度正常起来，我才舒出一口气，悬挂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雨儿，我已经给了你解药，你不会恨我吧？”白爷爷乞求的望着我，满是深深皱纹的眼里溢满了不安，记忆中红润的脸颊苍老了不少，只剩下厚重的憔悴。
　　“您这几年过得不好吧，爷爷？”我扫了他一眼，然后再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大牛和树桩。
　　“是的，爷爷过得一点也不好。”白爷爷毫不隐讳的坦诚道，“自从你一个人离开后，爷爷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你满脸是鲜血的望着我，雨儿，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那个商都对你好不好？”
　　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陌生的脸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勉强的挤出一个笑。“爷爷，这些年，我过得很好，真的！虽然刚开始嫁给商都我又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他对我真的很好。结婚这几年来，没有打过我，骂过我，就连狠话也舍不得撂一句。有时候真的被我惹毛了，也只是闷闷的生闷气，不说话，但不出一天就没事了。”
　　“这么说你很幸福？”白爷爷望着我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矛盾和挣扎，“可你不应该呆在这里的。”
　　“那爷爷说我应该呆在哪里？”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心里涌上来一股强烈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而且这件可怕的事，我隐隐感觉到会和商都有关。
　　“或者我应该问爷爷打算把商都，也就是我的丈夫怎么样？”我强忍着心里头不安，强作镇定的淡声问道。
　　“对不起，雨儿！”白爷爷将头垂下去，低声说道。
　　我愣了愣，忽然放生大笑起来。笑声穿过重重山林，惹出一阵阵回音，瞬间整个身边都是空洞的笑声，使得整个环境显得诡异万分。
　　“雨儿，雨儿，你快停下来，快停下来！”白爷爷摇晃着我的肩膀大声的在我耳边喊道，“别笑了，雨儿，别笑了。”
　　“呵呵，呵呵呵，爷爷，如果我说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我的丈夫、女儿还有这整座寨子里的人平安呢？”我含泪的问道。
　　“我……我……我，别逼我，雨儿！”白爷爷狼狈的将头转向一边，“商都他配不上你，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是谁说的？是您自己这么想的，还是你的主子的意思？”我生气的吼道。
　　“皇上说你是被迫嫁给他的，他只是个野蛮人，雨儿，忘了他，和爷爷一起回到你该呆的地方去吧！”白爷爷几许恳求的说到。
　　我冷漠的望了他一眼。“爷爷，我只要我的丈夫、女儿还有这里的人平安，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雨儿……”
　　“爷爷，什么都不要说了，您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放过他们？”我平静的望着他，似乎已经不在意他的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
　　“我……我……，雨儿，你别逼爷爷。”白爷爷再次将头扭到一边去。
　　“爷爷，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不会为难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然后回去向你的主子邀功，就说这里的事你都办得干脆利落，连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白简在这里恭祝您前程似锦。”我平淡的说着祝福的话，似乎身边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信心的绝望和孤独。
　　“你……你……你要干什么？”白爷爷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害怕，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角不停的抽搐着，原本憔悴的脸上苍白一片。
　　“你说呢？”我淡淡的笑了笑。爷爷，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软心肠的人，既然你要一手毁掉我的幸福，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这是你欠我的！
　　“不……不，别，你千万不能干傻事啊！”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一脸惊吓的对我吼道，那嗓子就像被谁捏住了脖子似的。
　　“那就看爷爷你的表现了，不是吗？”我淡淡的说到。“不要吓倒我女儿。”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动了动，我补充道。
　　“没想到你女儿这么快就醒了。”他脸色奇怪的望着我怀里的身体喃喃说道。
　　我警觉的抱住女儿的身体，双眼戒备的望着他。忽然两道细细的呜咽声响了起来，我扭头惊喜的望过去，就见大牛、树桩慢慢的爬了起来，一副刚睡醒似的迷茫样，四周张望，直到见到微笑的我才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好像为自己在这里睡着了而难为情。
　　“娘，他是谁？”这时怀里传来女儿疑惑的清脆的嗓音。
　　我应声低下头，看见女儿好看的双眉，此刻却皱得紧紧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位此时的白爷爷，所以我沉默了，沉默的望着同样看着我的白爷爷。见我不说话，白爷爷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然后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对女儿说道：“孩子，我是你娘的爷爷，你应该叫我祖爷爷。”
　　一听他这话，我一喜，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爷爷，您……”
　　“爷爷不想失去你。”
　　这下我真的放心了。“谢谢您，爷爷！宝贝，快叫祖爷爷！”我对女儿说道。
　　女儿望了望我，再望望白爷爷，清脆脆的甜甜喊了声祖爷爷，高兴得白爷爷胡子都翘了起来。
　　“祖爷爷，您不是来带娘走的吧？宝贝要娘！”女儿接下来的话马上让翘起的胡子再次塌了下去。白爷爷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您放心吧，我会和您回去一趟的。我想我不去见见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是吗？下次来的人可能就不会像您这么好说话了。”我了然的苦笑着说道。虽然以前和四阿哥接触得不多，但多少还是了解他的为人，所以我聪明的选择这次就随白爷爷北上，起码，有白爷爷在身边，会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哎，你明白就好！”白爷爷叹息的说道。
　　“娘，您要走了吗？您忘了我们才打完勾勾。”女儿吊着嘴委屈的抗议道。
　　“放心吧，娘只是暂时的离开，等娘把事情处理完，娘会回来的。宝贝记得要等娘哦！”我抬起头说道。我不敢看女儿的眼睛，我怕我会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来，然后在女儿哀求的眼光下一败涂地，而有些事，是容不得我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