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追*

20、第 3章

　　带着惴惴不安的女儿，还有一幅惊恐样的大牛和树桩朝山寨走，越走近，越觉得心里有丝难言的恐惧。
　　当山寨子高大的门敞开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头皮一阵发麻，难道我们回来晚来，还是……我不敢往下猜测，用力捏了捏女儿满是冷汗的手，强牵起一抹笑容，安慰性的对女儿还有那两个孩子点点头。
　　“娘，今天为什么寨子的大门没关上？是不是有怀人来了？”女儿低声的说道，小小的身子朝我的方向靠了靠。
　　“宝贝，别怕，我们保护你！”大牛和树桩走过来，挡在女儿前面，坚定的说道，只是四条瘦弱的小腿却在不停的抖动，放在身侧的小拳头也在微微的发抖。哎，这两孩子！
　　我朝显然也不怎么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的白爷爷看过去，他脸色凝重的望着门的方向，花白的胡子随风不停的起舞。
　　“祖爷爷，坏人是不是你带来的？”女儿绷着小脸蛋，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重表情，严肃的指责道。
　　在女儿的指责下，白爷爷显得有点狼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将头扭到一边，沙哑着嗓子道：“雨儿，你和孩子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先进去看看！”
　　不等我们有任何反应，白爷爷就拖着沉重的脚步朝里面走去，微驼的背在现在看来显得异常的沉重，好像背上正托着一座沉重的巨山似的。望着他义无反顾的一步步朝里面走去，我忽然之间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文中的父亲的背影是不是也是如此的沉重，却又决定的用力挺直着呢？
　　“爷爷，您当心点！”我的嘴唇蠕动了片刻才挤出几个干瘪枯涩的字眼。我为自己语言上的贫乏感到自卑和自我看不起。
　　“都给我住手！”走在前面的白爷爷忽然高声的喊道。
　　我和女儿对望一眼，绕过大牛和树桩小小的身体朝前跑去，马上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似的一动也不能动。眼前的山寨广场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洒满的半干的药草，还有染好的每染好的布匹，用来染布的几只大缸，东倒西歪的躺的地上，在周围洒下一大片一大片五颜六色的颜料。山寨里的人被一群黑衣人团团的围在中间，大家手里举着劳作时用的工具，算是防卫个武器，而围着他们的黑衣人手上的工具却很奇特，圆圆的外框，中间空空的，在朝内的方向上有几根长短不一的刺状物体，在阳光下发着森冷的光芒。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动手的吗？难道你们都听不懂？”白爷爷厉声说道，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还不快放开他们！”
　　但黑衣人依旧保持那样的姿势充耳不闻白爷爷的叫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写着冷漠的无动于衷。
　　“好，好，好，你们不听是吧？那么这个月的药别想要了！”白爷爷翘着胡子撩下狠话。“朋春，你想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的眼皮底下？”
　　被唤作朋春的黑衣人脸上的神情终于扭曲了下，然后朝四周在听见白爷爷的话后，无不露出一脸的惊恐的黑衣人吹了声口哨，黑衣人马上动作一致的方下手中的武器，朝后掠起，齐齐的停在三尺之外。
　　“爷爷，他们是什么人？难道这些就是您帮他训练出来的血滴子？”我叹息的站在他身边说道，眼睛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着那道熟悉的伟岸的身影。“我想知道我丈夫在哪里？”找不到任我干脆直接开口问道。
　　“娘，宝贝找不到爹爹！宝贝要爹爹！”女儿略带哭音的嗓音将那群黑衣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无不露出一种像看到猎物似的，露出凶狠的，自在必得的目光。女儿在他们这种目光下恐惧的往我怀里缩了缩，干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吵着要爹爹。
　　我擦了擦女儿的眼泪，将女儿哄得停下来后，朝白爷爷投去疑问似的眼神。白爷爷接到我的询问后，将视线调向朋春。
　　朋春刚开始还扭着脖子不理不睬的，但在爷爷的威胁下老实的说道：“皇上指示杀了商都和他们的女儿，护送兆佳•雨儿姑娘回京。”
　　“你放屁！”不等我发话，白爷爷率先张口就骂道，“皇上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旨意了，怎么我没有听说？不要打着皇上的旗子在外胡作非为。我老实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今天敢动商都和他女儿一根寒毛，信不信我马上就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冷笑的看着他们窝里反，拽着女儿的手，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
　　“你要抗旨不成？”名唤朋春的黑衣人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吊着眼说道。
　　白爷爷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以同样变冷的嗓音回答道：“从来就不知道有这样的旨意如何算抗旨不遵？现在雨儿已经答应老夫回京了，你们还想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
　　“你答应他一起回去？”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只是语气怎么不怎么友善，还阴风阵阵，阴气袭人的？“你答应和这个老头一起回去？”磨牙的声音清晰可辨，真担心他会不小心将那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给咬碎了。
　　“爹爹！”女儿挣出我的怀抱朝她家亲亲老爹方向跑了过去，连一丝的留恋都没有，看得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但一接触到商都棺材脸似的难看面容，我咕噜一声的将到口的不满吞了下去，不敢有丝毫犹豫的猛摇头。
　　“商都，你先别生气，又话好说，对，对，就是有话好说。”我干笑连连的追随女儿的后尘冲向某人，端起一张殷勤的笑脸望着某张不怎么好看的脸。
　　“你到底会不会和他回去？”商都依旧不为所动的冷着一张臭脸，磨着牙。
　　我停住已经笑得抽筋的笑，平静的望着他。我们不说话的就这样互相对望着，良久，我先开口认真的说道：“商都，我永远只会是你商都的妻，是我女儿的娘，相信我！”
　　听了我的话，商都脸颊上的肌肉剧烈的抽搐起来，额头的青筋特殷勤的爆得巨，双目一下子像充了血似的，嘴张了张，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的心在紧缩，但表面上我依旧平静无波的望着他，我在等，等他这几年来的信任，等他对我们即将面对的问题的冷静，还有，他对我的感情。真的，我在害怕，我怕自己会输，输在他对我的不确定和对自己的不相信上，那会让我万劫不复，可我不能让这种情绪表露出来，我怕这种感情一旦出现，不需要他再做出任何的反应我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输在我自己对他的没信心上，既然我自己都对他没把握，我又怎么可以强求他呢？
　　商都依旧情绪不稳的望着我不说话，只是抱住女儿的手臂将女儿牢牢的环在身前，用自己强壮的手臂为女儿创出一片宁静的港湾。
　　我的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头脑里一片空白。这时，商都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双眼慢慢恢复以往的平静和淡漠。他低头看看一直仰着头望着他的女儿，再缓缓的抬头望着我，深深的，似乎要凭借这一眼，将我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深情而无悔。
　　“如果我说你要离开，除非是踩着我的尸体呢？”平淡的嗓音轻轻的随风传了过来。双眼依旧是不悔的深情。
　　我的眼角余光扫到白爷爷在听到他的话时，脸上蓦然出现的紧张，轻轻的笑了起来。正眼望着商都，眼里溢满柔和的光芒。我微微垂下头，看看此刻正紧张的看着我的女儿，再看看商都不变的深情，缓缓开口。“我舍不得，所以要走，我们一起走吧！至少这对我们都是公平的，没有哪方会不得不承受他自己也无法想象的沉重。”
　　“不要，雨儿，你千万别做傻事，凡事好商量。”白爷爷紧张的嗓音在旁边急切的响起，原本退开的黑衣人又蠢蠢欲动。
　　“简，要你和女儿陪我走，我会心痛的，尤其是女儿，她还小，所以我会和女儿在这里等你回来，一天，一年，十年，一辈子，我们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商都严肃的说道。
　　我清楚他说这话是多么的不情不愿，有多么的心痛和迫不得已。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他不会坐视自己的妻离开而无动于衷，他更不能容忍的是他的妻的离开是因为他的臂膀太弱了，无法给她撑起一片无忧的天地，但在整个王朝面前，再强悍的男人也只能软弱的选择退让，因为他还有其他的顾虑。
　　我清楚的抓住了他的眼神在扫过那些一直将他当作天神般尊敬的纯朴的苗人们，在一张张信任的目光中他不得不有所顾忌，不得不舍弃小家，来确保大家的安全，所以他同意了我的离开，只是同意得那么勉强和伤痛。
　　“我丈夫已经同意让我和你一起回去见他，白爷爷，您呢？您能给我什么样的保证？”既然我是他的妻，那么我就有义务帮他守好他的子民，这也可算作是我对这些单纯的可爱的深山苗人的一种力所能及的报答。
　　“雨儿，你放心，既然你已经答应随我去见皇上，我就会履行我对你的承诺，绝对不会动寨子里的人分毫。”白爷爷马上挺直腰杆保证道。
　　我嘴角扯出个淡淡的笑容，眼睛扫过那群黑衣人的方向。“可我不信任他们，他们拿什么来保证呢？”不要怪我多疑，刚才白爷爷和朋春的对话，我还记得牢牢的，我相信朋春不会打着皇上的旗号胡乱杀人，因为他不敢。以我对曾经的四阿哥的了解，我很明白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向来是他的处事方式和原则。
　　白爷爷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定定的望着我，眼神充满的询问。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犹豫。
　　“雨儿，难道为了他们，你就忍心？”白爷爷终于忍不住的发出话来，脸上满是痛惜。
　　“爷爷，我以为你了解我呢？看来我是高估你了。我要确保我所在意的能够好好的，我不容许他们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即使是隐藏的潜在的我也不允许。既然，您无法为他们担保，那就让行动让我明白您的诚意。”
　　白爷爷重重的叹息道：“可能爷爷我真的不是那么了解你。但不管怎样，只要是你要求的，爷爷都会为你办到。”说完，双手朝黑衣人的方向挥了挥。感觉情况不对的朋春只来得及举起手，就和其他人一起倒在了地上。“他们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想不到最后也是由我亲手送他们离开。”白爷爷一边说，一边走到倒了一地的黑衣人身边，从怀里掏出个蓝色的瓶子，我马上就明白那是什么了。望着刚才还满是黑衣人的地面转瞬间就空荡荡的，只剩下一阵阵刺鼻的难闻味道，我不得不感叹人事的无常。
　　我四周看了看，担心刚才白爷爷的举动会吓到他们，我担心这自己会看到一张张望着自己仿佛见到鬼似的惊恐面容，但我又想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表情看我，也许是我心底还有一丝丝的期盼吧！
　　马上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没想到在他们眼前不动声色就让一群人消失于无形的我不仅没有惹来他们害怕的逃避的眼神，而是一张张了然的，感激的脸。这如何能不让我感动？
　　“娘，宝贝和爹爹等你回来！”
　　“夫人，我们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在大家的殷殷注视和充满感情的话语中，我随着白爷爷一步一步的朝下山的小路走去，头也不敢回。

作者有话说

　　希望各位不要无法接受才是。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