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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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梦吧？
浑身剧痛无比，像有千万根寒针在背脊上戳刺，身下却又似乎有烈焰在炙烤，他陷在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之中。
灰白的天空，旋转的雪花，燃烧的灰烬，灼人的气浪与能感受到的跳跃的火焰，盈满他的知觉。
这是梦吧？
越星岚情不自禁地又这样想，毕竟南方不下雪。
周围突然变得喧哗起来。越星岚抬手拂去脸上的雪花与灰烬，侧头往旁边望去，这一望惊得他整个人都条件反射地弹坐起来，拼命往后缩退。
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地方有巨大的火堆在熊熊燃烧，火堆中央是一个圆形高台，上面立着一根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一个身穿红袍的人，热浪蒸腾中猎猎飞舞的红色衣袍与烈焰浑然一体，甚至比燃烧的火焰更加鲜艳灼目。
越星岚四下环视一周，惊得一愣又一愣。他竟然被围陷在一个火圈之中，火圈正中央正在烧人，火圈外面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人，个个头脸向下匍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他只听到嗡声汇聚成一片，半个字也听不懂。
这是什么地方？
越星岚眉头拧成死结，用力回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迫人情势不容他理清头绪，台子中央熊熊燃烧的火焰堆中中不断有火星子噼里啪啦地朝他迸过来，逼得慌忙跳起来扑打。
“这是在玩儿什么啊！”越星岚一边扑打身上的火花一边大叫，“马戏团吗？”
被绑在火刑柱上的红衣人缓缓抬起头来，越星岚四下乱转的目光不经意跟他碰撞在一起，不由张大了嘴巴，浑身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
鬼画桃符般的一张脸，红红绿绿地布满图案花纹，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貌，真是惨不忍睹。
那人看着他，原本充满希望的目光一瞬间重又变得冰冷坚硬，似乎冷笑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眼皮上面露出一双画上去的血红眼睛，看上去诡异骇人。
越星岚整个人都是混乱一片，瞠目结舌地看了半晌，眼看火焰已经舔上那人的衣衫下摆，地上不知道撒了什么燃料，周围的火圈越逼越近，求生的本能欲望暂时压倒了一切震惊疑惑，也顾不上其他，捡了根粗大的木柴箭步冲上前去，对着火焰堆一通狂扫猛拍，才勉强开出一条路来，踩着炙热的地面爬到十字架面前，先扑灭火刑柱上的人衣摆处的火焰，然后解开缚在红衣人身上的绳索。
绳子甫一松开，那人从火刑柱上滑落下来，无力地往地上倒去。眼看他又要栽进火焰堆里，越星岚慌忙伸手将他接住。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越星岚双手抱着那人一叠声地问，怀里的人幽幽睁开了眼睛，越星岚不由倒抽口凉气，屏住了呼吸。
大海般深邃蔚蓝的眼眸，真是美得不可思议。
那人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越星岚被他一推，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火焰余烬中，烫得一蹦三尺高跳将起来，勃然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那人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瞅了他一眼，也不理他，从火焰堆里抽出一根木棍来，跳下狭窄的火刑台。
火刑台上视野开阔，越星岚四下一看，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场景。这里似乎是在一个高处的开阔平台上，他们被一圈火焰围困在中央，地上撒了燃油一类的东西，只是燃烧缓慢，半人高的火焰一点一点地从四面八方逼近。火圈外面围着一群衣着打扮甚是古怪的人，个个身上都穿着厚厚的兽皮毛褥，披戴着兽牙羽毛一类的挂饰，毛发极长，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文明人。
他们似乎已经发觉了火场中的不对劲儿，有几个白发须眉的老人皱眉盯着他们，握着树杖交头接耳，突然有人大喝了一声“撒嘿啦！”，顿时天地炸雷，地上原本跪趴着的人们全都站了起来，纷纷拿起树叉石斧一类的原始兵器朝他们扑来。
制作粗糙的羽箭和石头从四面八方投过来，没一会儿越星岚头上就被砸了好几个包，身上还挨了几箭。
“靠！”他咒骂着，慌忙跳下火刑台往红衣人身边蹿过去，躲在他身后拿他当肉盾。
“他们都疯了吗？这里是哪里啊？！”越星岚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感到难以置信，处于极度的震惊混乱之中，跟在红衣人身后东摇西晃，闪避着周围越来越疯狂的攻击。
“撒嘿啦！撒嘿啦！”那群兽皮人层层逼近他们，拿兵器点着地面激动地大喊，一时整齐划一的呼声震天动地。
红衣人回头怪异地看着他，薄唇轻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三两步穿出了火圈，靠着那根棍子跟一群原始人近身肉搏，没想到身手了得，居然还占了上风，没一会儿就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他冲到了平台边缘。
越星岚被他拽着踉踉跄跄，收脚不及差点一跟头栽了下去，惊魂未定往下一望，云遮雾绕高逾百尺。
他生生打了个寒颤，犹疑地看向身旁的红衣人。红衣人回头看了看身后围得越来越近的追兵，眉头蹙紧。越星岚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叫一声“NO！”，那人便当机立断地抓住他的腰纵身一跃。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划破苍穹。
风声呼啸，割面如刀。
越星岚闭上眼睛紧紧揪住面前的人，高空自由落体的体验太过刺激心脏，他的声音被恐惧扼杀在喉咙里，除了身前与他一起下坠的人，他抓不到任何东西。
仿佛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他以为这样的下坠没有终点时，突然听到嘭地一声巨响，越星岚感觉自己像是从天空坠入了云朵里面，身体不断下陷，最后被柔软的云朵吞没掩埋。
晕晕乎乎，头痛欲裂，呼吸不畅。
越星岚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却吸进了满口满鼻的冰雪。他呛得一阵咳，赶紧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拼命拍打，积雪四散，他总算重见天日，捂住鼻子四下一看，周围白茫茫一片，原来他们掉进了一个雪堆里面。
真是大难不死。
越星岚坐在雪堆里长吐一口气，身下忽然传来震动，他一愣，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冷冰冰的深蓝眼眸。
越星岚微微张开嘴巴，在那人伸手推开他之前，忙从他身上挪开。那人坐了起来，掩住口鼻猛咳了几声，俯身吐了一大口鲜血，抬起头皱眉看了他一阵，突然伸手扼住他的脖子，眼里升起冰冷的杀意。
“@#￥%……？”
越星岚骇然睁大眼睛，那人开口说话，他半个字也听不懂。
完全陌生的语言……
“我……我……”越星岚开口想要解释，那人那张画着诡异图案的面孔此刻更显阴霾，微微眯起眼睛，五指越收越紧。
越星岚的眼睛越睁越大，脸色逐渐涨得青紫，双手胡乱去掰那人扼住他脖子的手，那只手却稳如磐石，纹丝不动，不断地加重力道。
越星岚眼前阵阵发黑，就在他两眼翻白即将晕过去的时候，脖子上令他窒息的力道陡然一松，他浑身脱力，软绵绵地趴倒在一旁的雪堆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用力吐纳呼吸之间不知道吃进去了几口雪，眼前黑晕才逐渐消散，视野重又变得清晰。
“咳咳咳……”越星岚重又挣扎着在雪堆中坐稳，看着晕倒在他面前的红衣人，气血上涌，只想扇他几个大耳刮。
这厮是疯子吗？刚还在带他逃命，转眼就要置他于死地！
他舔舔发干的嘴唇，愣了一下，觉得满嘴冰凉的血腥味儿不太对劲儿，他皱了下眉头，视线往旁边一扫，立刻又转身趴在雪堆上干呕起来。
“呕——”
妈的，搞什么？！他刚才吃下去的雪是那家伙吐血染过的！越星岚呕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想仰天咆哮。
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做梦做得荒诞过了头吧！
雪堆突然震动起来，越星岚惊疑地抬起头，远远看见前方黑压压地冲过来一拨人，嘴里叫嚷着“撒嘿啦撒嘿啦”，几只羽箭掉在雪堆前面。
靠，那群疯子追过来了！
他赶紧爬起来，使劲儿摇晃红衣人，“醒醒，快醒醒！逃命要紧啊！”
红衣人眉头皱了皱，却毫无苏醒的迹象。
眼看那群人越追越近，越星岚往反方向望去，前方远处有一条冰冻的河流，河流对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他咬咬牙，抓起那人环抱着滚下高高的雪堆，在地上栽了好几个跟斗才勉强停了下来，脑袋磕在坚硬的地表撞得头晕眼花。
身后的吆喝声响彻荒野，兵荒马乱的脚步声也越迫越近。
“撒嘿啦！撒嘿啦！”
嘿你妈个头啊！
越星岚忍着一身剧痛咬牙站起来，把红衣人负在肩上，刚刚迈出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又跪倒在地。
这家伙看起来瘦不拉几，为什么会这么重！
他稳了稳打滑的步伐，背着红衣人吃力地朝那条冰封的河流奔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祭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