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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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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桀虐杀宫女的消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如果不太过分,通常情况下长公主一求情,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轩辕桀这次胆子大到运宫女尸体时碰巧被皇后撞见。尹红泪看到不成人形的宫女尸身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尹红泪面色惨白躺在榻上。轩辕宏眉头紧蹙在一旁。太医在一旁伺候着。轩辕桀跪在大殿正中,旁边还有个长公主。
太医摸了摸尹红泪的脉象,忽然跪地道了声喜:“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已有一月身孕。”
“皇后有了身孕?”轩辕宏面露惊异。
尹红泪惨白的脸顿时有了血色。她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望着太医不确信地又问了一次:“太医没有诊错?”
太医点点头:“皇后娘娘是受了惊吓,稍稍动了点胎气,身体上并无大碍。小臣开几帖药补补就好。”
尹红泪一手抚着小腹,眼眶微红:“本宫自打入宫就没有……太医辛苦了。”
轩辕宏面带笑意握住尹红泪的手,安慰地拍了拍。他扭头望向大厅里的轩辕桀,面色阴沉的可怕:“来人!将安王拖下去!杖五十!”
轩辕桀冷哼一声,倒是一点都不惧。旁边的长公主倒是慌了。
“皇兄!本宫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这么做,岂不是存心要他的命?”
“住嘴!”轩辕宏一脸怒容:“他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他做过的事你心知肚明!念在他死去的爹的份上,朕一再纵容,如今他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竟敢冲撞皇后!辛亏皇后没什么大碍,否则,只怕这谋害皇嗣的罪名,他担不起!他行事如此残忍……不配为人!”
长公主一脸阴郁望着轩辕宏:“陛下也记得安王是没爹的!陛下可曾记得十四年前,本宫与安王是如何跪在这殿外苦苦哀求?驸马本无罪!可陛下只因一封家书便认定他与八王勾结……当年安王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身首异处……那年他才六岁啊!一个六岁的孩子亲手抱起父亲的头颅……”长公主一脸愤然,赤红着眼瞪着轩辕宏,情绪愈发激动:“之后您又因安王是叛党之后为由将他软禁,让我们母子分离!他是残忍,可这都是陛下一手造成的!陛下,换做是您,只怕也会变得跟我们母子一样!”
“够了!”轩辕宏双目赤红。他深吸一口气,沉默地望向一脸桀骜的轩辕桀。
轩辕桀跪在地上一语不发,充满戾气双眼平静的过分。这话他听自己的亲娘对皇帝说过无数次,每次皇帝要拿自己开罪,他都要听上一回。这儿是多年来,心早就麻木。
轩辕宏顾及长公主毕竟是自己亲姐,当年自己错杀驸马王氏一族,引起氏族不满。如今要是再动了王氏宗族唯一的血脉,只怕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可要是现在轻饶了轩辕桀,对皇后、对死去的人都难有交代。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
尹红泪看出轩辕宏的为难,柔柔出声:“陛下,臣妾并无大碍,您不必因为臣妾动怒。只是那个死去的宫女实在可怜……念在安王自小丧父,缺乏管教,您可适当量刑。至于那个宫女……臣妾会命人多送些银钱到她家里,将她厚葬了。”
轩辕宏这才面色稍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那便这么办吧!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褫夺安王一切封号,暂将他收押!他什么时候收敛了性子,什么时候再出来!”
“陛下!”长公主面色一脸不满。
轩辕宏一拂袖:“不必再说!朕已经够宽厚!”
长公主面色铁青,负气离去。
尹红泪望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摇头轻叹:“安王如此残忍,只怕即便是将他收监,也没什么用处。”
轩辕宏不耐烦摆手:“不提了!他们母子就会让朕烦心!”
尹红泪温婉一笑:“如今臣妾有了孩子,陛下将来恐怕会更烦。”
“那可不同!”轩辕宏嘴角上扬一手覆上尹红泪的肚子:“你们母子的事,就是再烦,朕也甘之如饴!”
无论是谁看到这幅景象,都会感叹帝后鹣鲽情深。然而旁人没看到的是,轩辕宏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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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在轩辕宏那失了面子,一回宫便砍了两个人撒气。身边的宫人们大气不敢出,就怕一个不小心丢了命。
旁边的小太监赶紧吩咐人去请展肖。
展肖得到消息重重出了仰月楼。刚出了大门,遇到一个令他意外的人。
“听闻近段时日晴阳殿为了寻得顾世子与宋郡主的下落,几乎空巢出没。苏兄没去寻这两人,在仰月楼门口做什么?”
苏君谋两手枕着后脑半躺在一棵树上,似乎等候展肖已久。他偏着脑袋望向展肖:“你不也没出去么?”
展肖笑了笑,说:“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找人的事还是交给其他人比较合适。”
“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做聪明的事。”苏君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树上一跃而下:“我也不绕弯子。我要跟你谈笔交易。你若是不答应,损失的可是你。”
“交易?”展肖狐疑地挑眉:“什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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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老领着垂星小居所有人在官道附近的荒山里搜寻了三天三夜,终于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小截姜黄色的衣带。
苏秀馨拾起衣带,秀眉蹙起。
这是宋钰衣服上的衣带。上面断口整齐,一看就是用利刃割裂的。
衣带的颜色与枯草相似,或许正因如此,才没有被追杀宋钰与顾逸的黑衣人发现。
她攥紧衣带望向前方的山谷。山坳处夕阳落下,再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
“山路崎岖,夜间有野兽出没。追杀世子的人很可能藏在周围。即刻起两人一组入谷。”
聂老一说完,扫了眼阿峰、王大钊与苏秀馨:“你们几个保护太子。”
苏秀馨很想提醒聂老,自己就是个拖油瓶。让她跟太子待一块儿,究竟是她保护太子,还是太子保护她?
苏秀馨叹了口气,认命地跟在阿峰跟王大钊身后。趁着天还没黑,四人入了山谷。
王大钊与阿峰大概知道苏秀馨与太子的过往。他们瞅瞅苏秀馨又瞅瞅太子,见一路上这两人就没说过话,颇觉得有些尴尬。
王大钊大老粗一个,最受不得这种诡异气氛。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明明很在乎对方,却跟拧着的麻花似的纠结。他一把拍上苏秀馨的肩膀把她往太子身上一推。
“干什么……哎哟!”
苏秀馨一个不稳,撞到太子背上。
晏清脚步一停,面无表情地回头。见苏秀馨摸着鼻子瞪着王大钊。
王大钊恨铁不成钢地冲苏秀馨晃手,意思让她快滚到太子身边。
苏秀馨郁闷地看向晏清。两人静静看着对方,半天无话。
苏秀馨不得已,只好解下身上的披风往晏清面前一送:“殿下,晚上寒气重,别冻坏了身子。”
晏清半晌无语,说了两个字:“不用。”
苏秀馨耸耸肩。心想不用就不用,刚准备把披风重新系在身上。
王大钊忽然大喊:“殿下,苏秀馨说她很热,她不想披着这东西。她觉得您穿的少,想帮您系披风。”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苏秀馨惊讶地张大嘴,气势汹汹地瞪向王大钊。刚一扭头,却听到晏清说:“这样啊……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替我披上吧。”
苏秀馨大囧。
得,太子都发话了,自己身为下属也只好照办。
苏秀馨仰头看向晏清。她比晏清矮一大截,替晏清系披风其实有些吃力。而晏清没有想纡尊降贵弯膝盖的意思。苏秀馨万般无奈下,只好踮起脚尖去够他的脖子。
苏秀馨一抬头,恰巧撞上晏清的眼神。
两人多日保持着距离,忽然贴得这么近,眼神忽然一滞。
苏秀馨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将披风系好后离开。
晏清摸着披风上的余温,垂着头没有说话。
王大钊与阿峰在一旁那叫一个心急。本来想再撮合撮合两人,忽然听到林中传来了歌声。
“阴山鬼火杀戮多,魑魅魍魉戮佛陀。莫问亡魂生前事,无常勾命见阎罗。”
唱歌的是一个少女。声音清脆,歌喉婉转动听。曲子倒是好听,就是词中的内容,令人瘆得慌。
阿峰停住脚步,他警觉地握紧腰间的佩刀:“殿下小心!这荒郊野外的忽然有人唱歌,定不是一般人!”
“咯咯咯,小哥哥,你这么说,我可是要伤心的。”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农家少女娇笑着出了林子。她背上背了个药篓。在她身后跟着个布衣青年。青年相貌清俊,手里拿着一个陶埙,方才应该就是用它吹奏的曲子。
阿峰警觉地望着少女:“你们是何人?这天都要黑了,为何出现在此?”
少女不高兴地叉腰:“小哥哥,听你的语气似乎觉得我们是坏人?哼!我还要问你是什么人呢!”
“阿妹,别闹!”青年抱歉地看了看阿峰,指了指少女背后的药篓:“这位朋友,我们是这附近的药农,这山里有一味药材名唤月见花,只有晚上才开。要是白天来,就摘不到了!”
“药农?”阿峰眉头簇起。他欲再问,却被身后的晏清制止。
晏清冲少女一笑:“抱歉。夜晚林中危险,他只是担心二位的安危。还望姑娘别介意。”
“哼!还是你说话中听!”少女撅着嘴巴,细细将晏清从头到脚打量了番,一脸娇羞地说:“你叫什么名字?这大晚上的,你们如果要到山里,怕是会有危险。这样吧,你们要去哪?我跟阿亮带你们去。哦,他叫阿亮。”她嘻嘻一笑,指了指旁边的青年。
阿峰跟王大钊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在他们以为太子一定会拒绝时,晏清笑了笑,忽然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
“你真的跟我们一起啊?”少女一脸雀跃:“你长得这么俊,真想拐你回家做我的新郎!”
在场人被少女大胆的言行惊到。
阿亮无奈的摇头:“你们别介意,她就这样,见到长得好看的就想拐回家。”
晏清笑着摇头:“无妨。阿妹姑娘率真可爱,定会找到如意郎君。”
苏秀馨一语不发跟在众人身后。她看了眼前方带路的少女跟青年,又看了眼毫不犹豫与这两人同行的晏清,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