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暗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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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远今日穿了一身素色宽袖长衫，衣角绘了一簇竹叶，看上相当儒雅。他负手站在厅内，正望着梁上的一块牌匾出神。
尚崇文第一眼看到苏怀远的时候，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文弱书生。但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人即便看起来再弱，那也是玄宗之主！他这副文弱的外表下，藏在他背后的，是三分之一的武林！
尚崇文眯了眯眼睛，随即换了副面孔，平日狠厉表情消失无踪。他朗声大笑冲苏怀远迎了上去，就像与苏怀远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般亲昵地拉住他的手腕：“从前只是在百官中远远窥得苏相身姿。今日一见，苏相风采令本王这小小陋室蓬荜生辉！”
苏怀远早在尚崇文踏入门槛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他。他温和一笑：“王爷客气了！若你这恒王府都只是陋室，那大齐的王宫岂不成了巷子旮旯，羞于示人前么？”
尚崇文哈哈一笑：“来来来，快请上座！”
两人彼此客套了一番，你佩服我、我欣赏你地，说了些可有可无的场面话，将官场上的阿谀奉承与虚情假意发挥得淋漓尽致。茶过三盏，两人由藩王与丞相发展成称兄道弟的关系。苏怀远亲昵地唤一声“崇文兄”，尚崇文也回敬一声“苏弟”，两人仿佛相见恨晚，完全忘记了彼此的立场。
苏怀远笑着说：“论当世英豪，除了当朝陛下，在下只佩服一人。”
“哦？”尚崇文饶有兴趣地：“你且说来听听，看你与我想的是否同一人。”
苏怀远用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缓缓写出一个“尚”字：“这个人，近在眼前。”
尚崇文哈哈大笑，拍着苏怀远的肩膀说：“想当年，曹孟德与刘玄德青梅煮酒论英雄。今日一见苏弟，本王才能体会到当年曹孟德的心情。只可惜现在有茶无酒，遗憾呐！”
苏怀远莞尔一笑：“英雄相惜不在酒意，而是在于心境。他们的这份心情即便当时无酒，亦不会扫兴。”
“说得好！”尚崇文脸带笑意，颇有深意盯着苏怀远：“你觉得本王是英雄，我亦认为你非简单人物。若本王有孟德之才，你苏弟你，岂会输给那刘玄德？”
苏怀远笑着摆了摆手：“崇文兄有孟德之才，威名远震八方。在下虽有那么一丁点才能，却万万不敢自比刘皇叔。刘皇叔志在天下，在下充其量不过是他身边的一将，怎敢与之同论？”
尚崇文唇角上扬：“既然是英雄，岂有甘愿为人下的道理？刘玄德虽成就一番霸业，但世人最称颂的，却是他身边的诸葛孔明。若说孔明丝毫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本王是万万不信的。而这刘玄德，也不会信。”他微眯着眼看着苏怀远，意有所指地说：“你说，在刘玄德死后，孔明真的毫无进取之心吗？”
苏怀远一脸恬淡搁下茶杯，冲尚崇文淡淡一笑，双眸平静无争：“英雄若无志，那便不是英雄。乱世之中，总有人要为了天下苍生扛下一切。这个人可以是曹孟德，可以是刘玄德，亦可以是孙仲谋。曹孟德起初只想做一个小小的县令，无奈天子怯懦，奸佞当道，在这乱世之中若是循规蹈矩难以得志，这才成为一方霸主。可当时若是天下太平，这孙刘曹若是起兵，便与那董仲颖无意。但不论是曹孟德还是刘玄德，在下相信，他们期望天下太平的心，是一致的。否则他们在世人眼中，便不是英雄。”
尚崇文手中的杯子捏紧，望着苏怀远但笑不语。
“实不相瞒。今日下前来，也是为了这天下的太平而来。”苏怀远话锋一转，这才进入了正题：“三藩遇伏之事，陛下已下令彻查。恒王如此睿智，想必不会觉得，朝廷会蠢到世子刚出京就派人伏击，这种明眼人一看就是栽赃嫁祸的把戏吧？”
“信，自然是不信的。可追杀我儿的这群人并非一般的江湖人士。与其说是死士，不如说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能以如此大手笔对三藩下手，不论怎么看都像是出自无名坊之手。”尚崇文冷笑一声，忽然目露寒光：“你说，本王有何理由相信，这并非陛下授意？”
苏怀远轻轻摇头：“这群人是谁，如今尚无定论。若只凭尚世子一面之词便认定是无名坊所为，还为时尚早。况且当务之急并非是揪出这幕后之人是谁。如今顾世子与宋郡主下落不明，只要能找到他们，事情便会真相大白。”
“找到他们？要找到何时？”尚崇文哂笑，毫不客气地点破：“真要是如此简单就能找到，恐怕陛下也不会让你前来吧！”
“崇文兄放心。在下承诺不出半月，定当给三位王爷一个满意的结果。”苏怀远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文书：“上面白字黑字，官印在上。届时在下若是食言，你们再出兵，便算得上师出有名。”
尚崇文接过文书扫了眼，嘲讽一笑：“就算你有白纸黑字，可发兵是泰王跟景王先提出，你不去找他们二位，跑到我这恒境做什么？就算本王松了口，可泰王跟景王不答应，本王也毫无办法。这样吧，你先去将泰王跟景王说服了。只要他们二位同意，本王便不发兵。”
“真是巧了！崇文兄与泰王跟景王说的话一模一样！不过无妨，在下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所以将两位王爷的亲笔书信也带了来！”苏怀远笑眯眯从怀里又掏出两封文书，往桌上一搁：“崇文兄有所不知，在来恒境之前，在下已拜访过另外两位王爷。现在只需崇文兄松口，两位王爷便承诺不发兵。崇文兄不必觉得麻烦，在下连文书都拟好了，只需你在上面签字即可。”他无视尚崇文阴沉得发黑的脸，将拟好的文书推到尚崇文跟前摊开，而后又从袖中掏出一支笔，一块随身的小小砚台，搁在了桌上。
尚崇文目带寒光盯着苏怀远沉默了半晌，脸上笑意全无。他接过文书扫了眼，颇有些讽刺意味的说：“苏相果然高明。来我这恒王府，居然还带着笔墨！”
苏怀远笑了笑，说：“满朝文武皆才俊。在下身无所长，就靠着嘴皮子跟笔墨吃饭。吃饭的家伙，怎能不随身带着？”
“既然泰王跟景王都同意了，本王自然不好说什么。你要半月时间，那本王便给你半月！”尚崇文冷笑一声，拿起笔沾了些墨，在文书上提笔写下“尚崇文”三个大字。笔锋遒劲有力，如同他这个人一般透着杀气。他将签好的文书往苏怀远面前一搁，忽然提了句题外话：“青梅煮酒论英雄。英雄相惜，自是佳话。但倘若当年那曹孟德再狠心一些，不做出那放虎归山之事，你说，那刘玄德还有命成就一番霸业吗？”
苏怀远将文书收好放入怀中。他淡笑看着尚崇文：“若无刘玄德，焉有曹孟德乎？江山锦绣，若当真千峰一律，便失了颜色。”
尚崇文一愣，随即深沉一笑：“那是。”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无话。
尚崇文将苏怀远送出了府门。苏怀远刚一走远，尚崇文脸上的笑容消失，手上一使力，将拇指上的玉谍捏了个粉碎。
羌无自暗处现身：“王爷。若留此人在世，只怕会是我们的大麻烦。”
尚崇文一脸阴沉望着苏怀远乘坐的车舆：“那便让这个麻烦永远消失。”
羌无躬了躬身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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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帝京皇城一如既往地宁静。宫女太监们一如往常，丝毫查觉不到这股三藩掀起的暗潮。
长公主近日安静了不少。也许是再没有宫人被杀的消息，住在皇城周围的少年们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过日子。这全都要得益于一个叫“展肖”的男宠。反观安王的脾气倒是越来越暴戾。从前安王杀人的至少还有个理由，譬如看谁不顺眼。但如今他不光毫无理由杀人，就连手段都变得越发残暴。近日他又多了个嗜好，喜欢割掉人身上的□□。若是男人，便将他下边的东西切下；若是女人，便削掉她的鼻子跟□□；而后将人慢慢折磨死。至于太监，他想了个新的花样。
一个宫女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鼻子缺了，浑身上下无一处好肉。胸前两个血窟窿，衣服就像掉进血池子般鲜红。旁边跪了个小太监，垂着头瑟瑟发抖。
轩辕桀蹲在小太监面前，用剑刃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胸膛，上面还滴着血：“都说太监可怜，一入宫就净了身，这辈子都尝不了女人的滋味。本王最体恤下人了。”轩辕桀下巴朝宫女一扬，冲小太监说：“去，你把她上了，本王赏你千金。”
小太监面色惨白，忙冲轩辕桀连连磕头：“求求王爷开恩……小的……小的当真做不到啊！求王爷饶过小的……”
“做不到？”轩辕桀笑了笑，忽然勃然大怒将小太监踹翻，手起剑落扎进他的肩膀。
“啊！”太监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
“男不男女不女的狗杂种！本王要你何用？”忽然轩辕桀将太监翻了个，一剑抵在他的屁股上。他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既然你前边做不到，那后面呢？嗯？”
太监一脸惊恐，手忙脚乱挣扎着逃开：“王爷……王爷饶命啊……”
轩辕桀冷笑一声，握着剑的手狠狠一次，太监凄厉惨叫。轩辕桀的手起起落落，一下接着一下扎进太监的身体。太监的喊声由凄厉逐渐变弱，而后彻底没了声响。
轩辕桀将太监的尸体往旁边一踹，转而到宫女跟前。
宫女虽遭受了酷刑，可尚有一口气在。她努力撑开眼皮，黑发沾着血液黏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轩辕桀抬起女的下巴，“啧”了一声：“你这双眼睛，还真像她的。算你倒霉，谁让你跟她真的像呢！”他哼着小曲，两指缓缓扎进宫女的眼睛，就像捣蜂蜜般用手指旋转翻搅。
宫女犹如搁浅在沙滩的鱼，大张着嘴却连声音都喊不出。
轩辕桀轻轻一扯，手里多了个带血的圆球。他瞥了眼血肉模糊的宫女，笑了笑：“既然你长得像她，那便留你一命。等本王玩腻了，再送你上路。”
宫女忽然跟疯了般冲着轩辕桀离去的背影哀嚎，血淋淋指甲在地毯上划过一道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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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野外寻人得苏秀馨打了个寒颤。
晏清看见苏秀馨无端端抖了一下，解下身上的皮风往她身上一扔：“山间寒气重。你穿的这样单薄，别染上风寒。”
苏秀馨摇了摇头：“谢谢殿下，我不冷。”她将披风还给了晏清。
晏清望着她递过来的手，却没有接：“不要误会。你要是病了会影响进程。”
苏秀馨一脸莫名：“可我真的不冷啊！”
晏清瞥了她一眼：“随你。”他自苏秀馨身边经过，却没有拿走披风。余光扫向身后的苏秀馨：“披着它太热，你先帮我拿着。”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秀馨抱着披风哭笑不得。
感情是因为他觉得热又不想拿才将披风给自己？殿下不要太懒好不好！
现下是八月。虽说山间寒气重，可带这么厚一条披风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苏秀馨郁闷地看了眼披风。这么一大团，又厚又重的，身上也没有口袋可以塞……
万般无奈下，她只有抖了抖披风，将它系在身上。
摇摇头轻叹：还真是暖和到汗流浃背啊……
不远处，阿峰与王大钊正巧看到这一幕，齐齐摇头低叹：恋爱中的人太可怕……都没有脑子的么？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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