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为谋之长乐无忧》无盐女帝

64、婚事

　　苏秀馨醒来时，屋子里站了一堆人。苏怀远、尹秋人、苏君谋，还有宋钰，一个个满面愁容。他们见苏秀馨醒了，脸上的愁云这才散开。

　　一群人围在床边急急问道：“你终于醒了！觉得怎么样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秀馨轻轻摇头。

　　苏怀远朝宋钰作了一揖：“多谢郡主相助。若没有郡主，只怕小女已经没有命回家。”

　　对于苏秀馨受伤，宋钰是心怀歉疚的。毕竟如果不是自己将人带出去，她也不会遭受这些。她担忧看了眼苏秀馨，心里清楚她此刻正因为太子的事难过。世上最难过的便是情关。她身上的伤虽然可以慢慢养，但心里的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这情伤，只能自愈。

　　宋钰冲苏怀远回了一礼：“她刚醒，现下需要休息。我也不便多做打扰，就先行告辞了。”

　　苏怀远点点头：“多谢郡主。改日苏某再登门致谢。”

　　宋钰凑到床边，对苏秀馨说了句：“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她见苏秀馨不说话，叹了口气，而后随尹秋人离开。

　　苏怀远见苏秀馨这副样子，心里已经猜到了大半。他摇头低叹，只能期盼她一个人好好想明白。

　　屋子里就剩下苏秀馨与苏君谋两个人。苏君谋刚要合上门离开，苏秀馨忽然出声。

　　“你之前跟我说，他喜欢我，但不会跟我在一起……你为什么这么说？”

　　苏君谋迈出的脚一顿，转身望向苏秀馨：“你身体有伤，先别想这些，好好睡一觉。”

　　苏秀馨忽然起身，作势要下床。

　　苏君谋见状慌忙到床边将她摁倒，扯过被子压在她身上：“大夫说你不能受凉，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

　　苏秀馨摇头，她一把抓住苏君谋的手腕，眼睛直直盯着苏君谋。

　　苏君谋知道苏秀馨的性子倔得像一头牛，要是得不到答案绝不会罢休。尽管现在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他犹豫地看了苏秀馨一眼，见她一脸坚持。

　　也罢！有些事说开了也好。

　　苏君谋定定看着苏秀馨，忽然问了句：“在你眼里，苏家在朝中如何？”

　　苏秀馨想了想，犹豫开口：“苏家受姨父恩泽……爹爹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君谋点点头，又说：“在外人眼中，我们的父亲在明是一朝丞相，在暗，是玄宗宗主。我们的姨母是当今皇后。娘与姨母的背后，是享有盛誉的不战庄。若苏家只是权倾朝野也就罢了，可在我们的背后，代表着三分之一的武林。”

　　苏秀馨知道苏君谋想说什么，她忍不住辩驳：“可在朝中又不是爹爹一人独大！不是还有谢风扬跟欧阳坤吗？爹爹虽官拜宰相，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论起实力……总部不上手握兵权的欧阳坤吧？至于玄宗……陛下之所以重用暗阁，难道不是防着你跟爹么？”

　　“你说的不错！”对于苏秀馨的这番话，苏君谋有些讶然。他原以为自家妹子除了混吃等死，对朝中局势一概不知，也没有兴趣知道。没想到她嘴上不说，心里倒是跟明镜似的。苏君谋望着苏秀馨，索性把话点明：“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因为爹一不会武，二没兵权，陛下会放心他这个丞相领着武林三家之一的玄宗？谢风扬、欧阳坤的确势大，但他们的背后可没有玄宗！司马寮虽是暗阁之主，陛下却没有授予其官职。这其中的缘由，你想过没有？”苏君谋一脸严肃地说：“我们的姨母已是皇后，太子将来会继承大统。你觉得陛下会放心再找一个姓苏的皇后，坐视我们苏家继续势大？”

　　苏秀馨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顿时煞白。她咬紧下唇，不服气地说：“当年陛下爱上了姨母，当时不战庄并未退隐江湖……凭什么陛下喜欢一个人就可以随心所欲，我跟太子就不行？他这么做不公平！”

　　“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苏君谋一脸无奈，耐着性子说：“陛下与姨母认识的时候，当时大齐战乱未平，朝中局势不稳。陛下需要不战庄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战事平息后，陛下便不会放任不战庄继续势大。我们的外公真乃高人！他就是察觉到此事，这才携不战庄上下退隐江湖，换得一世安然！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自然不需要第二个不战庄，只有活用制衡之道方能让世间安泰！所以陛下才会将玄宗暗阁皆收入羽下，避免玄宗一家独大！在朝中，又有风清扬、欧阳坤这些人制衡我们苏家。”苏君谋小心翼翼看了眼苏秀馨：“可一旦你嫁给了太子，这微妙的平衡便会打破。所以从一开始，你与太子就不可能在一起……而太子，想必也清楚这件事……”

　　苏秀馨沉默不语。她细白的手指攥紧被角，心里面百味陈杂。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扮成苏秀……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入无名坊……

　　如果晏清自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苏君谋见苏秀馨呆呆愣愣，知道她已将自己说的话听了进去。他无奈地套头，轻轻说了句：“好好休息。”而后合上门扉退了出去。

　　………………………

　　苏秀馨把自己关在房里躺了三天，也一个人想了三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谁来都不理，人瘦了一大圈。全家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第三天，尹秋人的耐心已经磨光了。

　　尹秋人一手叉腰指着门大喊：“苏秀馨你给我开门！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苏君谋端着饭碗站在门口，心里头打定主意就算用灌的，也要把米塞到苏秀馨嘴里。就在他端着饭碗准备踹门而入时，房门“哐当”一下开了。

　　苏秀馨一脸莫名望着门口的两个人：“你们在干什么？”

　　苏君谋手里举着碗，一条腿高高抬起，维持着要踹门的姿势。他将腿放下，掂了掂手里的饭碗，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还当你在房里种蘑菇呢！乖，把这碗饭吃了。回去继续种你的的蘑菇！”

　　尹秋人看着瘦了一圈的苏秀馨，又急又心疼：“你这孩子！本来就病着不吃饭怎么行？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苏秀馨嫌弃地将苏君谋手里的碗推开，扭头看向尹秋人：“娘，我饿了，我要吃饭。”

　　尹秋人欣喜地点头：“这就对了！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呢？你等着，娘这就给你做！”

　　尹秋人火急火燎离开。

　　苏君谋打量着苏秀馨，小心翼翼开口：“你……还好吧？”

　　苏秀馨点点头：“我没事……我已经想明白了。”

　　苏君谋一愣，随即安慰地拍了拍苏秀馨肩膀：“这才是我苏君谋的妹妹！没事，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只要不是太子，也不能是轩辕离……今后你看上哪个，哥哥都帮你绑回来！”

　　苏秀馨瞪着苏君谋一脚将他踹开：“你走开！”

　　苏君谋屁股一撅怪叫着躲开：“哎呀呀！还有力气踹人了？”

　　……………………

　　两兄妹打打闹闹到了饭厅，尹秋人已让下人布好了菜。苏秀馨看到满桌子菜“哇”了一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立即左右开弓胡吃海塞起来，这副满嘴油光两眼放光的样子，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活力。

　　“慢点！”尹秋人嘴上这么说，又夹了个鸡腿放到苏秀馨碗里。

　　苏秀馨正吃着高兴，忽然看到大厅内搁了几口箱子，上面还绑着红绸做的大红花，好奇地问了句：“那些是什么？”

　　尹秋人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

　　苏君谋“嗤”了一声，一脸阴郁啐道：“你不用管！都是垃圾，回头就把它扔了！”

　　苏秀馨忽然面色一变，放下了碗筷：“是……长公主送来的聘礼？”

　　提到这件事尹秋人就来气。她一拍桌子冷着脸说：“你放心，爹娘绝不会让你嫁给轩辕桀这种混账！”尽管尹秋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多少底气。

　　轩辕桀足足一个月没有出府门，帝京倒是清静了不少。长公主对外称轩辕桀坠马受伤。但宫中有传闻，轩辕桀负伤与太子相关。

　　陛下因当年处死驸马一事，本就对长公主心存歉疚。这些年对于自己亲姐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他是能满足便满足。若长公主真的跟陛下请旨……这件事恐怕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些，尹秋人的手情不自禁攥紧。

　　……………………

　　晚上苏怀远下朝回家。从进门起便冷着个脸。他一看到屋里堆放的聘礼，气就不打一处来：“统统抬走！眼不见为净！”

　　尹秋人看到苏怀远这副样子，心里头一沉。她眉头紧皱，开口问道：“怎么，谈的不顺？”

　　苏怀远沉着脸说：“今日下了朝，陛下将我单独叫到书房。我见他一脸犹豫，便知道定是那长公主不依不饶。陛下明知轩辕桀是个什么德行，居然还问我对这桩婚事如何看？我苏怀远的女人就算终身不嫁，也不会嫁给他！”

　　尹秋人一脸担忧：“可你要是就这么驳了陛下的颜面……会不会与陛下生隙？”

　　苏怀远一挥袖冷笑：“生隙又如何？管这么做作甚！”

　　苏秀馨站在廊下，将尹秋人与苏怀远的谈话听了个大全。她一手扶着柱子，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出声：“爹，娘。”

　　苏怀远看到苏秀馨顿时诧异：“你在这干什么？回房去！”

　　苏秀馨缓缓到苏怀远跟前：“我想见陛下！”

　　“胡闹！”苏怀远怒斥：“陛下乃一国之君，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为什么不能见？”苏秀馨不服气道：“这是我的婚事，他想让我嫁给轩辕桀，总得问过我这个当事人意见吧？”

　　苏怀远眼镜瞪圆：“放肆！”

　　“行了！你这么凶做什么！”尹秋人护犊子的揽住苏秀馨：“你见陛下做什么？”

　　苏秀馨眼神坚定：“爹娘放心……女儿有办法拒了这桩婚事！”